第二十四章 酒肆

傍晚,太阳落下地平线。暗紫色的夜幕缓缓降下,遮蔽了整个大地,临山镇上的灯光亮起来,在山上望去,就像是一颗颗珠圆玉润的淡黄色的珍珠。万家灯火,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在镇子外面,一个黑影正快速的靠近城墙,如墨的速度极快,似乎是在瞬间就闪到了土墙边。了望哨上,只有有几个老汉职守,四处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这让他们备受煎熬。不一会儿,老婆子打来糟酒,他们立刻从城头下来,惬意的聚在一起,端起海碗,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白天恼人的热天气。

如墨在墙下摸索着前进,他能够清楚的听到老汉们的议论。囚犯越狱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镇上,否则他们一定会讨论这个闻所未闻的“大事件”的。

如墨终于找到了一处矮墙,这里被风化的厉害,用一些破旧门板和麻包勉强挡上。墙壁坑洼不平,他攀爬上去,看到墙下是一个小院子,院中有晾晒的衣服,但是却没有灯光。

夜深了,黑暗彻底遮盖了大地,镇子已经沉睡,四周静谧无声。

如墨带上希明辰和苦老头儿,蹑手蹑脚的向着矮墙处慢慢靠近。三人来到低矮的土墙下,如墨还是先行翻墙而入,见主人并没有回来,他返身来回到墙头,伸手把二人拉上来,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子的一侧的厨房里。

厨房里收拾的非常整洁,灶头上整齐的放着锅、碗、瓢、盆等厨具,墙角整齐的堆放着干柴和圆木,墙上挂着干粮和一排肉干。

如墨用手摸了摸台面,用手搓了搓,竟没有尘土。他低声道:“我想这户主人应该是这一两天才出门的。夜深了,想必不会回来。”

三人在内心向着主人表达了谢意后。希明辰开始低声诵经感谢主神赐食。在圣族人的传统里,给落魄的路人送食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也是在为送食物的主人添福。因为他们所做是在光耀神的道德。

虽然没有生火,但是他们还是享受了入狱以来最“丰盛”的美食。吃完饭,他们把食物和器皿放回原处,虽然他们可以吃但是不能拿走,否则就是盗窃,这可是神所不允许的。

吃完饭,如墨在院中挑了一件便装穿上,轻手轻脚的出门,根据在山上俯瞰镇子的记忆,绕到镇子大街上。

镇上共有有两条主要的街道,两边临街都是一些二层建筑。在镇子的西北角,是一座矿石场,一排排整车的矿石将会被临时放置在这里,等待交易后运走。

镇子中心两座豪宅,格外引人注目。一座典狱长的府邸,门口有高大石头围墙,围墙中央是一座高大的黑色铁门。铁门外是宽敞的广场,广场中有很多栓马桩,一旁设有岗亭,一侧的石墙上挂着有用几种文字书写的牌匾,大致意思是指明买卖矿石需要的手续和注意事项云云。

另一座大宅应该是镇长的家,四四方方的石头围墙,高大的门楼,从镇子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院落中的一座三层圆顶小楼,楼顶被设计成一座小花园,同镇子里其他建筑相比,风格迥异。院墙中几株蔷薇花探出头来,微风中隐约传来花草的清香。

如墨打探好后,回到院子同其他二人商议一番,定下明天的行动计划,然后各自靠在墙壁边,沉沉睡去。

天明,云稀,风轻,是一个好天气。

三声钟鸣唤醒了整个临山镇,这预示着不远处有车队前来。

整个镇子顿时嘈杂起来,守卫们整齐的排列在城门两旁,维持着秩序,河底监狱的车队缓缓的驶进入了镇子中心大街,这些大家伙碾压过道路,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小贩们趁机向骑兵们兜售着土产,女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也赶过来看热闹,看着骑兵们灼热的目光低头浅笑着。而孩子们则三五成群的跟在战马后面,模仿着骑兵的动作嬉闹着。

商人们一早就聚集在小广场上,一边抬头看着报价栏,一边在心中快速盘算着,报价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为了几个数字争的面红耳赤。

监狱的办事官稳稳的坐在木桌后面的高脚椅子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漠然看着他们表演。等商人们渐渐安静些了,他才轻缓的抬手点头,或是摆手摇头,仅仅用几个简单的手势便控制着场面,让一切显得虽然嘈杂,却丝毫不乱。

镇上最欢愉的时刻来到了。

在镇子一旁的酒馆里,几个押运矿石的骑兵交了差,正在轻松的点着自己最喜欢的酒水。比起其他狱卒在监狱里过的枯燥生活,在这里他们能够得到短暂的欢愉,也算是对他们辛劳付出的最好奖赏。

希明辰跟着他们进来,低着头坐在酒馆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从一进门就吸引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陌生人在这里非常扎眼。不过进镇子,大门守卫都要查验路引,酒馆老板殷勤的招呼着几个骑兵老爷,也就并没有太关注他。

“我们要好酒!”几个骑兵斜靠在椅子上,大声的嚷着。

“好嘞,早给几位准备好了!”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这些骑兵是这里的常客,他们虽然举止粗鲁却出手大方。老板端来酒杯,殷勤的为每个人倒满酒。

“嗯,这次的酒还凑合。上次一定是你老婆偷酒喝了!说,究竟兑了多少水啊?”骑兵们一边起哄一边大口喝着酒。

老板摆出一副撞天屈的神态,一边捶胸顿足,一边赌咒发誓道:“我的神!军爷说那里话?小店卖的就是个货真价实!再说就是兑水的酒,也不敢给您上啊!神看着,说假话,出门让沙子埋了我……”

为首的骑兵校尉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快些拿些吃食来!”

老板立刻从委屈中恢复到堆笑的神态道:“前些天镇上杀了几头犀角兽,小店给几位爷挑了些新鲜的肉干儿,来上几斤尝尝?”

“上上上,什么好的都来,路上赶上沙暴,真晦气,今天我要犒劳犒劳兄弟们!”骑兵校尉大手一挥,洒出几粒银沙子。老板赶忙接住,有几颗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追着捡。

“几位爷,进来外面可有什么新消息?”店老板一边招呼老板娘上肉,一边打听着。

“消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骑兵校尉一边说一边喝着酒。

“吆,坏消息?什么坏消息?”此话一出,酒馆儿里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侧过头看着这几个趾高气扬的家伙。

校尉故意装作轻松的说:“也没什么,有几个犯人越狱了。”

“越狱!这可是大事儿啊!”

“是啊,河底监狱,那地方,只有死人能出来,还有人越狱!”所有人都交头接耳,惊诧的议论着。

店老板睁大眼睛,不安的问:“逃出来几个?去哪里了?”

“要是逃到这里,你的酒和命估计早都没了!”一个骑兵故意拉长了声调。

酒馆儿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紧张的听着后面的话。

“妈呀,那可麻烦了,你看看,刚刚消停几天,哎……”店老板显然开始惊恐起来。

前些年镇子附近时常有出逃的奴隶聚众为匪,袭扰四周,人人自危,这刚刚消停了几天,没想到监狱里竟然出了这种事。

“好消息想不想听?”校尉侧过头,看着店老板问。

“想啊!”店老板听出他们话里有话,赶忙殷勤的点着头。

几个骑兵起哄道:“不能白听,我们头儿也不能白说!”

“好说好说,之前的账给几位爷勾了!”老板一边说一边冲着老板娘喊着。

几个骑兵拍桌子喊道:“去你的,爷几个什么时候赊过账?”

“对对对,再给各位上坛子好酒,我请客,我请客!”老板赶忙从柜台后面拿来一坛子酒。

“这还差不多!”一个骑兵接过酒,一拳封泥敲碎,亲自给校尉倒上。

“抓住了,都抓住了。”校尉接过酒,一边品味一边继续佯装轻松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所有人点头庆幸着,恢复了之前的神色,酒馆儿的气氛瞬间和缓了很多。

几个酒客议论着:“就是说,河底监狱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活着逃出来!”

听到这话,骑兵们颇有些不忿,敲着桌子道:“你们以为抓这些亡命徒这么简单?”

一旁的酒客凑过来,笑着问:“怎么抓的,几位爷讲讲,给大家开开耳朵?”

一个骑兵一边喝酒一边道:“要说我挺佩服这几个不要命的货,他们敢去钻那个闹鬼的矿洞,也不知那里死了多少人!”

校尉点点头道:“要说起来这几个不要命的也确实命大的很,能从狱室里逃出来,还钻死矿,愣让他们从暗河里跑出来了。好在我们发现的早,在半路上截住了,要不窜到这里,你们……”他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聚在老板娘那对饱满的胸脯上道:“都得让他们活剥了,这些家伙都在矿上憋疯了,能吃人!”那妇人一惊,眼睛斜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看什么看?杀千刀的”然后羞的侧过头去。

“哈哈哈!”瞬间在酒馆里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在矿洞里死了几个,逃出来的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几把好剑,功夫也不错,合力拒捕,但是肉身挡不住硬弩,射死了一个,剩下的就老实了!”

听到这里,希明辰心里一紧,想起三个人的音容笑貌心中升起一阵阵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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