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狗急了跳墙,那么人急了?总不能拿牙齿咬狗吧?
情急之下,墨掉赶紧启动农民功,两脚一点,腾地而起,在空中一个空翻,落在一棵松树上,才喘口气。
那些狗汪汪追过来围住树,抬头看着墨掉叫个不停。
墨掉摘松果扔它们,它们不但不怕,还跳起来抢松果儿,像一个个运动健将。
墨掉就不理睬它们,看它们跳到啥子时候。
于是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再从那棵树跳到前面一棵树,往牛山林家那边去。
那些狗昂首挺胸跟过来,像追猎物一样发出尖叫声,猛一听是在跟人,细细一想才知道,它们在给村里放哨。
墨掉这时才顿悟开。只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西门欢设下的情报员?
通风报信!
墨掉想到这儿,心里有了主意,便骑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些狗,打开它们的语言系统。
与它们对话:“嘿,伙计们,可以安静一点吗?我们唠唠客。”
那些狗心里一愣,互相望了一眼对方,心想遇到这家伙怎么会说人语呢?
养羊专业户家那条杂毛狗忍不住了,张嘴问道:
“你是谁?”
“墨掉!”
庄行里那条白狗紧着问:
“你是干什么的?”
“救一个人!”
“他叫啥名儿?”庄行里那条白狗接着问。
“冯玉耳。”
染布坊家那条杂毛狗上前一步问道:
“他是干啥的?”
“这个,”墨掉沉思了一下,说:
“这个我一言两句跟你们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是一个好女人。”
“你救的是一个女人?”老屋里那条大花狗牙尖嘴利地问,“想女人想疯了吧?”
“救人,不是想!”
它紧接着搞事情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墨掉低下了头,掉下眼泪。
那些狗见他落下眼泪,彼此相视一眼,意思是说:
这家伙使的是苦肉计,一定要注意提防,不要落入他的圈套。
寡妇家那条大黄母狗看着墨掉话里有话地说:
“你说呀?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
墨掉想起冯玉耳老师回城生怪病死了那一刻,他跑到油菜田里哭了一个下午的情景,一时哽咽,说不出话。
那条大黄母狗低声小心地问道:
“她是你母亲?”
“不是!”
那些公狗异口同声骂道:
“先人板板的,她不是你娘哭个啥锤子?!”
“除了娘,难道就没有值得落眼泪的人了?地上地下有恩于我们的人,他们是好人,是善人,是值得尊敬和敬重的人,如今她有苦难,你们说…,”墨掉指着它们的狗头问:
“不救她我救谁?”
“你救谁我们不管---,”大黄母狗见自己说漏嘴,赶紧低下头,吞了口口水,以为混过去了,然后继续问道:
“我们只想知道你们是啥子关系?”
墨掉虽然明确这群狗的目的了,但是还不知道它们是西门欢派来的呢,还是牛山林和林正义派来的!
所以他决定继续跟它们谈判下去,以便了解关于西门欢和冯玉耳的情况。
他说,“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读不起书。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妈妈带我去找领导,求他先收下我读书,她再回家想办法凑钱。”
“可是校领导不干,说没有钱就不能进学校当学生。”
“我娘没有办法,就带我走出办公室。”
“那时正是晌午,太阳毒辣,体弱多病的母亲晕倒在地,我把她抱在怀里急救,我坐在滚烫的地面上----。”
大黄母狗问,“后来呢?”
“我们遇见了她。她给我报名读书,她给我钱买学习用具,她给我母亲买药治病,还帮我们做农活-----。”
“我们没时间听你诉苦,”大黄母狗摇摇头说,“直接告诉我们你们是啥子关系?”
“不让我说清来龙去脉,我就说不出我跟她是啥子关系。”
“格老子的,”斑点狗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有你这么鸡儿理由?”
“我说的是实话。”
“那赶紧地说吧,她帮你们做农活,后来你就把她娶为老婆是不是?”四眼狗像是尿急的样,在原地打转转地说,“恩将仇报!”
“不是,”墨掉说,“她死了----。”
“嘿,嘿,”养羊专业户家那条杂毛狗制止道:
“不带你这么讲故事的哈,我还想听后面的荤段子呢。”
墨掉白了它一眼,然后继续说:
“她死之后,我辍学在家。可是我听说我们学校有个高年级女同学跟她的名字一样,人也长得一样,我想我的老师的时候,我就去她放学的路上堵她!”
“视她为你的恩老师?”
“是的!”
“那后来呢?”大黄母狗问。
“后来我遇到陈鱼雁,他治好了我母亲的病。后来才晓得他是医科学院高材生-----。”
养羊专业户家那条杂毛狗一听到这里,好像跟墨掉要救的女主没啥关系,就打断他话问:
“医科高才生做变性手术要嫁给你?你是人才?”
“他要是变性嫁给我也好了,”墨掉说,“可是他没有…。”
“那块回事?”养羊专业户家那条杂毛狗截过来问道。
“他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年……!”
“他跟你母亲好上了?”
“跟那个高年级女同学冯玉耳好上了!”
“你失落了!”
“那个冯玉耳得了一场病,就请陈鱼雁去讲诊,他们一来二往,就熟悉了,就把陈鱼雁拉进她的怀抱,叫到她的被窝里,二人有了孩子-----。”
讲到这儿,养羊专业户家那杂毛狗狗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它说:
“就没你什么事了对吧?”
墨掉心里一愣,“杂毛狗就是杂毛狗,要比其他狗聪明一头,只听话不讲话,一讲话就说到点子上,这条狗在地面世界一定是一条老奸巨猾的狗。”
墨掉叹口气说,“何尝不是。我后来爱上了冯玉耳。却没想到被陈鱼雁截和,我那时正值青春期,性萌动的时候,就特别仇恨陈鱼雁----。”
“你们就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养羊专业户家那条杂毛狗问,“像我们刚才一样?”
“没有,”墨掉摇摇头说,“我后来可能是得了相思病,不知道是想高年级女同学冯玉耳呢,还是想我那个冯老师,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
“我们也年轻过!”
“有一天我错把高粱酒当矿泉水,一瓶下肚,就从窗户上往下看,有可能是头重脚轻,一个猛子扎下来,就穿到地下世界来了。”
“照这么说来,”那条杂毛狗说,“你跟要救的人不是师生关系了?”
“是的。”
其他狗你看看我看看你,好像绕糊涂了,不再作声。
墨掉就问那杂毛狗,“你在地面世界的时候叫个啥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