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来依旧没什么表情,恭敬行礼,退至一边。
终于完了。
那几个老臣胆战心惊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礼部尚书左看右看,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启禀皇上,上阳公主事出突然,陵寝一事,工期上实在是来不及。”
又是一件事砸下来。
周阳突然消失不见,对外总要有个说辞。
于是林危给出的说辞,是上阳公主为了两国的和平,自发和林之语一起出使。
天不遂人愿,在回京路上身染重疾,不治身亡。
周霆琛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挪眼看着礼部尚书。
等到礼部尚书汗冒完了,才瞟了一眼章公公。
章公公连忙拿出圣旨,清了清嗓,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上阳公主柔嘉淑顺,心系百姓,然不幸染病,朕心甚痛。故追封为慈德怀仁公主,葬皇陵,望诸位以此为榜样。钦此。”
满朝文武跪下身去:“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个两个的,头低着,余光却在四处乱瞄。
这个上阳公主,实在是得皇上的看重啊!
礼部尚书的心紧了紧。
可是他紧早了。
周霆琛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而是道:“皇姐为秦国贡献良多,朕,决定亲自送她出殡。”
这下,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脸上都白上了几分。
帝王亲临,人手如何安排,路线如何规划,如何疏散百姓,桩桩件件都是让人头疼的大事。
除了保皇派愁眉苦脸,晋王党也是愁眉苦脸。
七日停灵后,就该下葬。
若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未免太过紧张。
况且他们联系晋王,都是通过一个不知名的暗卫,始终未能得见真人。
当然,那个人例外。
褚念善缓声道:“不知皇上打算将此事,交由何人负责?”
“既然褚爱卿主动发问,那便由你全权负责,林小将军,在一旁协助。”
“臣,遵旨。”
褚念善俯下身去。
大殿里忽然来了一个宫女样子的人,快步上前,在章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章公公看了一眼底下的朝臣,呼吸乱了几分。
“皇上,常贵人身子不舒服,似乎是有了。”
他用气音说道。
周霆琛大手一挥:“退朝。”
百官如潮水般退去。
刚刚的大殿上是那样的安静,即使章公公压低了声音,几个靠前的臣子还是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保皇派的户部侍郎王安和左都御史许振之一出宫门,两颗脑袋就凑到了一起。
王安感慨:“那个常贵人,据说和县主有八分相似,也难怪皇上如此心急!”
许振之叹道:“我看这局势,晋王像是要起兵的样子,皇上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大夏将倾啊!”王安仰头,继续感慨。
他们这些臣子努力有什么用,龙椅上的那位不努力啊!
许振之一扯他的袖子:“这话可说不得!”
恰巧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经过,许振之眼睛一亮。
“祝大人且留步!”许振之伸出一只手,把祝若拉过来。
祝若面色不悦:“何事?”
许振之看了一眼周围,眼神热切:“都是同僚,就是想问问,祝大人对今天的事情,如何看?”
王安同样热切地盯着祝若。
都是同僚,关键时候,好歹救上一救。
这位是钦天监里的监正,极受皇上信任,也只听命于皇上,鲜少和他们走动。
他们两人的心里实在是没底,便想着从祝若这边探探口风。
一个能掐会算的高级神棍,日日看那天象,要是有什么,总能看出点一二吧?
祝若瞪了二人一眼:“皇上的决定,岂是你我二人可以非议的?”
他一甩袖子,任凭两人如何苦苦哀求,半句也不肯多说。
放走祝若,王安小声道:“看他信誓旦旦,气势如牛的样子,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皇上设的局。”
“附议。”许振之连连点头,“你看皇后娘娘还稳坐中宫,皇上手里还握着兵权,更别说三千禁军和那个鬼魅一般的严如云。
晋王要想造反,皇上就像是捏死蚂蚁那般简单。”
两个保皇派的立场动摇了几分后,又坚定地站在了皇帝这一边。
信誓旦旦,气势如牛的祝大人,匆匆回了家,一口气把还在被窝里的,在花园里的,全部提溜起来。
“京城要不太平了,我送你们先去城外的庄子上避一避。”
祝桑不解:“我们钦天监一向只听命皇帝,要是真有个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啊。”
祝若一脸凝重:“这次不一样,太复杂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星现世啊!”
……
周霆琛从常贵人的房里出来,一脸疲惫之相。
章公公则是在心里大骂这个常贵人不知好歹,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非要在这个时候验证自己在心里的地位。
结果呢?
周霆琛一句:“你若真的是她,便不会这么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常贵人心口不疼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闹人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学着那人的语气:“既然如此,皇上就放妾出宫,从此一别两宽,各奔天涯。”
交织的树影映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又带着一点希冀,就好像这么做,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周霆琛点头:“如此,甚好。拖下去吧。”
章公公摇头。
又多了一条冤魂哪!
一出宫门,周霆琛就停住了脚步。
“章公公,你跟在朕身边多年,不如你也出宫去,找个地方,颐养天年。”
这下轮到章公公惊慌失措了:“老奴青年时期就跟在皇上身边,一步也不曾离开。
就算是皇上要赶老奴走,老奴也不走!”
一番话,情真意切,老泪纵横。
多好的主仆情谊!
“既然如此,那你和我一道,去一趟别院吧。”
朝堂上风气云涌,小院里岁月静好。
四四方方的天地,来的人多了,也就显得极为热闹。
赵三妹舞着自己的三挺金背刀,林危研究着城防图;
书琴和剑影从墙头上飞下,取了东西又从墙头上飞走;
林小莲和巧秀,一头扎进厨房,说是要研究点东西给大家补补;
伍先生……伍先生什么也没做。
即使心里都压着同一件事,好歹嘴角是带着一点笑意的。
只有后院的一角,气氛实在是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