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语替文爷答了。
“曾灵一开始,是在王老夫人的院子里做事。
二爷终日读书,鲜少出门,曾灵那个时候能接触到的,就是王西寺。”
江野的脑子被林之语这么一点拨,转过弯来。
“你的意思是说,曾灵原本,是打算飞上枝头做凤凰,当一回王家的大夫人?”
林之语:“她一个丫鬟,最多只能是个妾。”
大户人家说亲,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下一秒,林之语话锋一转。
“可要是有了王西寺的宠爱,等熬死了王老夫人,当上这大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丫鬟,能有这么深的心机,实在可怕!
文爷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不管动机是什么,她为了这个位置,求了自己认的哥哥贾文帮忙,两人合力设下这一个风水阵。”
文爷扭过头,问那小厮:“你们可知道,这口井为什么被封?”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站了出来。
“大爷说这井口太低,万一掉一个人下去,实在危险,就让人把井口用石头封上了。”
“还是不对啊。”
江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这个风水局的是贾文,为什么封井的是王家大爷?”
文爷鼻子里哼一声:“所以我说,这是一个阴差阳错!”
既然要把井封上,那这底下,一定有秘密!
可井边的那几个小厮互换了一个眼神,谁也不愿意下去了。
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如今一听是个风水局,一个个心里都发紧。
自己下去把东西拿上来,会不会倒霉?
这东西可是邪乎得很!
文爷把视线挪向江野,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不去,你去!
江野不服:“凭什么是我?”
他是王爷的侍卫,凭什么帮着来解决王家的事情?
周子晋:“以后每个月涨五两银子。”
“就该是我!”
江野利索地把那小厮身上的麻绳扯下来,系到自己身上。
下了井,果然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阴暗潮湿,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让人直犯恶心。
江野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呼啦一下点亮四周。
一手扶着滑腻腻的井壁,一手在底下胡乱摸着。
“咦,这是什么?”
江野拉着那东西,用力一拽。
“我滴个亲娘啊——”
“亲娘啊——”
“娘啊——”
回音一声高过一声,井口处探出一个脑袋。
文爷:“叫什么?可是找到东西了?”
江野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东西没找到,可是这下面,有个脑袋。”
“什么脑袋?”
“死人脑袋!”
江野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一看就知道死了很久,这白骨森森,怪吓人的。
文爷嘿了一声:“你再找找,一并带上来瞧瞧!”
江野看着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暗骂一句。
这个文爷,就是狗仗人势,啊呸,不对,狗仗五两银子的势。
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事的可是我!
江野把那脑袋放到一边,没一会儿,就摸到一团不知名的东西。
旁边还有几根小小的骨头,想来,是被这脑袋的主人握在手里的。
一刻钟后,江野怀里抱着那颗人头,哼哧哼哧地爬上来。
东西一丢,气还没喘匀,一抬头,就对上裴希声惨白如纸的脸。
文爷一指地上的骷髅头:“大夫人,来龙去脉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你要是知道什么,也一一说来。
对你们王家,百利而无一害。”
裴希声面色微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能知道什么?”
文爷:“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说你不知道?”
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似乎能看穿裴希声的内心。
“我……”裴希声后退一步,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或许,在他面前,自己就没有辩解的资格!
远处蹲着休息的小厮见气氛不对,不约而同走上前来,一探究竟。
走近了,就发现地上一个有了时间的骷髅头,愣愣地盯着他们。
“老天爷啊!”
他们都被这东西给骇了一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井是大爷让封的;
井底还有一个死人。
他们心里不免冒出了一个念头:王家大爷,杀人抛尸,还胆大包天,把尸体扔在自己的后院!
“你们记不记得,之前有段时间,大爷的后院一直有奇怪的味道?”
“对对对,那个时候是我父亲在府上做事,他还和我提了一嘴!”
“咳咳!”
裴希声捂着嘴,轻咳一声,打断了那几个小厮的议论。
“不过是不小心跌进去摔死的,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没有血色的脸上,是当家主母的威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有这个心思在这里揣测主人家的事情,不如把自己手上的活做好了。
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成妈妈死了,跟在裴希声身边的是一个年轻一点的丫鬟。
见自己主子训斥,她腰板一挺:“大夫人发话,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小厮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垂着手,快步离开。
裴希声扭头对那丫鬟道:“你也一起出去等着。”
这是要支开人的意思。
人走干净了,文爷道:“大夫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裴希声微一点头,视线落在地上那颗骷髅头上。
“这人,是我推下井的。”
一息;
两息;
三息。
院子寂静,连树叶都静止不动。
原因无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裴希声,和一个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林之语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
她心里,更多的是意外。
早在王家大火,林之语就隐隐觉得奇怪。
裴希声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在一层层的规矩下长大,为何有杀人灭口的胆子?
为何会痛下杀手,且毫不犹豫?
今天她明白了。
怕是早在之前,就有了这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林之语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王家大夫人,变得极为陌生。
裴希声深吸一口气:“这一切,还要从我刚来王家的时候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