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再走两步就到了。”侍卫大哥歉意地冲她笑笑,直奔最近的茅厕而去。
林之语傻眼了,这大哥也是……够爽快!
眼看着大哥消失在暗处,林之语立刻转身,往寿康宫去。
咦,刚刚这大哥好像在带着自己兜圈子。
林之语走了没两步,就觉察出不对来。
刚刚这大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林之语的大脑还得编出一个宫女莫须有的身世,一点儿也没发觉。
大概也是个新人吧,林之语叹了口气。
这份热心,还真让人一言难尽。
一到寿康宫附近,林之语心里对热心大哥的怨气,顿时散了个无影无踪。
刚刚她走的这条小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脚印,看得林之语的冷汗都下来了。
要是刚刚那个侍卫没有拦住自己;
要是这队人马里有认识自己的人;
要是……
大哥的热心肠,来得真是时候!
林之语感叹了一句,行事更加小心了起来。
果不其然,林之语绕着宫墙仔仔细细走了半圈,就在一处杂草丛生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缺口。
只是那个缺口还是小了一点,不能说是狗洞,只有娇小的猫才钻得进去。
林之语蹲下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缝隙给扒拉得大了一些。
她比划了一通,幸好自己瘦了,不然还真是难办。
一猫腰,林之语灰头土脸地进了寿康宫。
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个身影,在那洞前停住了脚步。
“呵,倒是没有娇娇小姐的样子。”
这里是西侧殿,一看就是之前也没住过什么人,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
林之语想了想,凭借自己的记忆,抬脚往书房去。
九九归一,九个青鹤瓷九转顶炉,林之语的直觉告诉她,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
她摸了摸怀中的玉佩,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里面的陈设依旧,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书墨的气息,古朴陈旧,那九个香炉,也静静地放在那里。
“九九归一,九九归一……”
林之语挨个看着那些香炉,口中呢喃着,大脑飞速运转。
到底是什么呢?
她取出了怀中的那枚金环玉佩。
对了,环!
林之语眼睛一亮。
九九归一,一就是圆,和这上面的环岂不是相对应?
林之语鬼使神差的把那金环一扣,“哐啷”一声,居然就这样掉了下来。
外面似乎有人声传来,林之语的心紧了紧,加快了查看香炉的速度。
在靠近壁角的一个香炉上,林之语发现了不对。
上面应当是有灰尘的才对,可是林之语借着外面的天光,发现上面的灰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有人把香炉里的香灰抹了上去。
她心念一动,扒开里面堆积多年的香灰,站立之处顿时扬起一片纷纷扬扬的灰。
底下也是个圆形,和那金环的大小相当。
林之语把那金环放上去,简直是严丝合缝。
整个香炉一弹,似乎是个按钮。
她双手握着那两个把手,轻轻一拧,“嘎啦”一声,最近的书架缓缓移开,出现了一条密道。
下了密道,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书架,上面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郑婉的手记。
出于好奇,林之语随手拿起一卷,上面的字体是簪花小楷,可细细一看,笔力极深。
都说字如其人,郑婉在人前恭顺,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被皇宫的制度给驯服,可是这字底下,却展露了她的一番野心。
“欲变法者,先变其志。妇人后族,不可冒进,宜先从贵人,可以训人,后稍推也。……”
林之语眼睛一亮,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上面说,想要变法,首先就是要改变女子的内心,背后的家族是必须要忌惮的,最好从京城开始,有了表率后,再一一推广下去。
再换一卷。
“……夫书必与男子等,良者得参资,至于其臣,又欲说之以说。……”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优秀者可以参加科举,书籍必须和男子一样。
再看几卷,也是如此。
郑婉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一点点调查,然后再把这个重任,交托到林之语的手上。
架子底下,还有郑婉自己编的书籍。
林之语的内心某处,被这些文字狠狠敲击。
头顶挂着一处匾额,上面是简单的八个字。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
林之语记得,这是自己和郑婉说的一首诗。
彼时,她还不过十二,郑婉因为操之过急,引来君王怀疑。
林之语在嬷嬷的带领下进了殿,就看见郑婉一个人坐在那里,纷纷扬扬的桂花落在她肩头。
“娘娘。”林之语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在她身边站定。
“花有百样红,也有百种香。”
郑婉难得温柔地摸了摸林之语的发顶。
林之语看了一眼头上的桂花树,道:“桂花是暗香,不热烈,但胜在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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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郑婉叹出了一口气。
“娘娘,北海虽赊,扶摇可接啊。”
林之语也学着她的样子,悠悠叹了一口气。
一个公主,被当做和平的筹码送到异国他乡,被人欺辱,还不能还手……
是什么,让她日日隐忍,最终爬上高位呢?
左右不过是心里的那一点希冀。
林之语把书卷整整齐齐地收好。
在不远处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上面落了一把锁。
直觉告诉她,里面就是传说中的,第二份圣旨。
她走上前,手一动,那锁就落了地。
怎么会?
林之语心跳忽然加速,急急掀开木盒,里面空无一物。
联想到上面的香炉,林之语终于明白过来。
有人先自己一步,把东西拿走了!
……
失魂落魄地回到未央宫,却见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院子里头。
为首的是江琬宁,许久未见,她凌厉的气质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圆滑和世故。
“凌妃娘娘大驾,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林之语皱了皱眉。
江琬宁对林之语的态度淡淡,不像宫人那样奉承,也不像江桐妙那样客气。
“早上,你是不是带了一碗银耳,去了皇上的乾元殿?”
“是。”
林之语会打得大大方方,本就是事实,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那就是了。”江琬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皇上喝了你的那碗汤,中毒了。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