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灯火通明。
何家二兄弟站在左右两侧,中间跪着一个贾文。
王西寺拎着茶壶,从里屋转出来,稳稳坐在了上首。
“我来了,可是曾灵人呢?”
贾文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座上的人。
王西寺笑道:“一会就见到了。”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轻三下,重三下。
王西寺面色微变,吩咐道:“你们把他看好了。我去去就来。”
说罢,推门出去。
贾文还想说什么,嘴里就被何亮塞进一抹布,何明则是死死捆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兄弟,这就带你去见你的义妹。”
何明把他扛在肩上,往后院的柴房走去。
“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说的,到时候在老爷面前,尽管说。
下辈子,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
王西寺来到前厅,见林之语和王悟非站在一处,心里莫名咯噔一跳。
“李家的事情,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王西寺故作镇定。
林之语勾出笑来,在烛火的映照下,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假。
“实不相瞒,我是来向老爷要人的。”
“也是,书琴还有伤,剑影不知所踪,你身边是要有两个人跟着。”
王西寺轻轻一点头,“明儿我就让何明何亮跟在你身边。”
“我要的是什么人,大爷心里应该是清楚得很。”
林之语往王悟非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悟非上前一步,语气犹疑:“大哥,你和我说实话,曾灵是不是在你那边?”
王西寺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即就笑道:“二弟,你在说什么傻话?
她已经死了!”
“看来大爷还是不愿说啊。”
林之语往旁边一坐,“大爷不愿说,那换我来说,大爷不妨听听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王西寺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上的茶壶,扭头看向王悟非。
“二弟,你也累一天了,先回去歇息吧。”
“大哥是真的体恤我,还是想继续把我蒙在鼓里?”
王悟非苦笑一声,“说吧,我倒要听听,当年的真相!”
林之语敏锐地捕捉到,王西寺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好啊。”
半晌,王西寺便恢复了之前那般和蔼的样子,双手交叠当放在膝头。
“王老太爷得罪了族长,心里一口气咽不下,把自己的一腔希望都寄托在你们兄弟二人身上。
王家的家主,以能者当任,可王家的大爷,不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倒是这个二爷,屡次崭露头角。
大爷,这一部分,我说得对不对?”
王西寺面色淡淡:“确实不假。”
林之语继续道:“王老太爷渐渐动了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二爷的念头,你作为嫡子,不甘也不愿。
一面娶了商户独女裴希声,得到妻子娘家的支持,一面指使曾灵,害得二爷因涉嫌作弊,十八年寒窗化为乌有,是也不是?”
王西寺面色已经有些难看:“林之语,我怎么也算是你的舅舅,你就是这样和你长辈说话的?”
“大哥!”王悟非忽然疾言厉色道,“你只要告诉我们,是,还是不是!”
“是,也不是!”
一道声音传过来,屋内三人向来者看去——
一素衣女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后颈还有一片淤青。
看清来人,三道声音一齐响起。
“小艳红?”
“曾灵!你果然还活着!”
“你……”
“哐当!”
是王西寺手边的紫砂壶,一个翻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和紫砂壶一齐碎裂的,是王西寺淡定从容的面色。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此时应该已经……
“她此时应该已经死了!”
林之语把王西寺最后一点心声说了出来。
“是,若是无人来救,我此刻,已经成为乱葬岗的一具无名尸。”
曾灵接下林之语的话。
王悟非想上前,可奈何自己的腿脚像是被灌了千斤的重量,半步都挪动不得。
曾灵瞥他一眼,这一眼,许多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过。
“二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是啊,好久不见!
王悟非跌坐回椅子里头,想说什么,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二弟!”
王西寺骤然站起,“来人,快请府医进来!”
“慢着!”
王悟非缓过一口气,“不必请府医。
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
“说到底,这口血,不就是因为大爷您吗?”
林之语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她这辈子,最是看虚伪之辈不起!
表面上与你亲亲热热,背地里却插你一刀。
人家都是盼着自己的兄弟能高中,光耀门楣。
他倒好,偏偏让人身败名裂,折损了读书人的一身傲气!
“二弟,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没有要害你性命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西寺苍白着一张脸。
“兄长,或许以前我信你,可是现在,不敢信了!”
王悟非虚弱一抬手,示意曾灵说下去。
曾灵迈步进来,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散不去的风尘气。
“缝制小抄,确实是大爷让我做的。
可是,我没做,也不屑于做!”
林之语眯了眯眼睛。
不是她做的,那是是谁做的?
曾灵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王悟非道。
“我的义兄,受大爷的蒙骗来了王家,至今下落不明。
我想先见见他。”
贾文也在王家?
这还真是……巧了!
林之语扭头看向王西寺。
“大哥,你当真是要杀人灭口?”王悟非的声音已然不稳。
怎么会呢?
那是他最敬重的大哥!
王西寺忽然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在椅子上:“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善恶不过一念间,何来天意一说?”
林之语缓声道,“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王老爷,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谁都好。”
王西寺道:“人就在后院柴房,至于现在是生是死,我就不清楚了。”
曾灵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带我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