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忙收回目光,忽然又觉得不对:“你知道我在看你?”
凌孤发现自己漏了口,忙补救道:“你半天没有动静,我开个玩笑,你真在看我?”
江渺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发现她的眼睛还是朦胧的,不像普通人那么灵动,便道:“没有,就是想到点事,走神了。”
凌孤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但也没办法拆穿,沉默了半晌道:“你要是嫌我累赘,就把我放到山下,自己逃命去吧。”
江渺起身走到轮椅后,道:“别胡说了,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管?”
凌孤道:“你可考虑好,那个人应该快追上来了。”
“哪个人?”
“逃走的那个,她们是奔春鸾令来的,但她拿到的是个空袋子,等她发现被骗了就会追来。”
“……你留那个做什么?有用吗?”
“令牌是她们的命,与其让她吸上续命,还不如放在我手里,要是能把她耗死,也省得我再脏一回手。”
“那扔了岂不省事?”
“不,她还不知道同伴已经死了,需要确认结果好回去复命,而且,重要的筹码放在手上,必要时能有大用。”
“那要是她追上来……”
“我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要是我没受伤,也不至于被她跑了。”
江渺听她这一大段筹谋,进退得当步步为营,看似是在逃亡,实际牢牢掌握着主动,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本事,要是让她猜,她会猜对方以前做过特种兵。
可女主的童年不是很幸福吗?
这么高的战斗素养,难道是天生的?
不过不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走的,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也没别的选择了。
快天亮的时候,两人总算走出了大山。
这座山在两个镇子的交界处,那边的镇子江渺去过,这边却是完全陌生。
但看到人烟,江渺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全系数是能高一点的。
夏天天亮得早,很多早餐摊子已经出摊,到处都是诱人的香气,两人昨晚没有吃饭,又走了一夜的路,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便随便找了家卖烧饼胡豆汤的坐了下来。
早上客人不多,她们一站一坐,美如天仙,搭配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周围的人都偷偷盯着她们看,江渺觉得很不自在,转头看凌谷,对方如入无人之境,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也是,她看不见,倒省事了。
江渺暗叹一声,正准备低头吃饭,突然感觉后脑一疼,脖子也向后仰去,她感觉到有个力量正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有个孩子笑了一声,放开她的头发跑了。
那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无缘无故上来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又不好与其计较,只能忍气吞声。
谁知镇上的恶童成群结队的,看她没生气,竟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手贱,江渺想防都防不住,看似不算大事,实际上孩子没轻重,几乎要把她头皮都扯下来,她起身作势要抓典型,孩子们便都鸟兽散了。
那摊主笑道:“他们看你好看,才想引你注意,两位别置气,气坏了身体倒不好了。”
江渺白他一眼,没说话。
废话,疼的不是他,他当然不生气。
等吃完了饭,她们便往镇中走去,那些孩子远远地跟着她们,看着鬼鬼祟祟的。
而且看她们的不止他们,还有路上的其他人。
大概是与轮椅有关,这轮椅不常见,引人注目也是正常的。
她低声对凌谷道:“好多人在看,怎么办?会不会暴露踪迹?”
凌谷道:“不必管。”
江渺没她那么大的心,便盘算着找家店换身衣服,可想了想,就算换了衣服,这轮椅也还是显眼,她背不动凌谷,更不可能留在原处坐以待毙。
“找个地方住下吧。”凌谷突然道。
江渺讶异道:“那样岂不是更危险?”
凌谷不语,看样子并不打算解释。
江渺实在搞不懂对方的想法,但她自知愚钝,便不多问,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这家客栈处在镇子中心,交叉路口四通八达,想逃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所幸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处,就是不缺钱。
系统给她的预算极多,大概灵石也不当钱,权当游戏道具给她分配了,她开的房在一楼的楼梯尽头,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随机应变。
进门之后,她先把凌孤安置好,便出门去采购东西。
她们走得急,什么都没拿,但路上所用的东西不少,要是不采买一些,万一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会寸步难行。
等买完了东西,她竟然又看到了那些孩子。
她心态都崩了,这些孩子怎么就缠上她了呢?
她不想多事,权当没看见,为首的那个看她目不斜视,还朝她做鬼脸,嘲笑她是胆小鬼。
江渺不胜其烦,回去对凌谷抱怨:“我最讨厌小孩了。”
凌谷没说话,江渺也不指望她能跟自己聊这种话题,便把刚才买的东西一一说给她听,问她还有没有需要的,但凌谷也没回应,只静静地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渺猜测她可能还没从杀人的阴霾出走出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当时事发突然,能保住命已是不易,竟然还能反杀,杀人说得简单,但承担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想必需要时间来慢慢化解。
她感叹一阵,给对方端了杯茶。
这客栈房费很贵,送的茶也是好的,她自斟自饮了一阵,不慎多喝了点,急急出恭去了。
房里只剩凌孤。
她一直盯着窗外,在她的视野中,几个小童正聚在客栈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
老板呵斥几声,让他们到别处玩。
她又看向远处,她们来的方向,那座山顶已经没有了直竖的青烟,竹屋的火被扑灭了。
算算时间,那人应该已经收完尸了。
她回头看了看房门,又转过来,对着不远处的小童道:“你过来,有东西给你。”
那小童认出了她,走过来问:“那个胆小鬼呢?”
“她不在。”
“你有什么好东西?”
凌孤示意他往里看,对方不疑有他,便探头进来好奇地看,谁知他才刚露出脖子,喉管就被一只利爪给捏紧了,他立刻挣扎起来,谁知越是挣扎,爪子就收得越紧,他几乎不能呼吸,眼前金星直冒,像条濒死的鱼一般,一声都喊不出来。
“你再动别人的头发,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