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轻轻探出捏了个玄妙的结印。
道道朦胧目视而去却有些虚幻的光亮自子安手中一圈圈的漾出。
不多时便弥散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卧室中
不多时,那朦胧虚幻的光亮扫在墙角那个雕栏玉砌的白玉屏风旁的水泽卵胎上时。
顿时,那石卵便如同蒸发了般,消失不见。
当子安从文判官口中知晓这便是水泽的卵,而看似即将孕育,却仍然还有不少的契机才能让着胚胎问世后。
便果断将石卵用术法给隐藏安全后便准备出门去解决那燕来寺阻碍了阴司城隍庙的香火路后将会造成的隐患。
隐患暂时看不出端倪,可时间一长,必将出现难以掌控的灾祸。毕竟阴司存在即为纲常,乱了纲常,必有祸患。
走在街头,仅仅是婆娑一番手里的物什,便无需去询问路人那燕来寺所在何处。
手中石简之上刻着一张肉眼完全看不清的地图,正是那溪陵郡内溪陵城的地图,这张石简地图正是城隍带给子安的。
而将城隍庙所能管辖的所有境域尽数刻在只有巴掌大的石头上的这份能力也只有善于篆刻的文判官所能办到的。
只是这个文判官并非先前子安敕令请来的那位周政陵周文判官罢了,而是另外一个郑姓的文判官。
地图虽小,却正如麻雀一般五脏俱全。城隍庙管辖之地小到一处庙宇都如数标明了名字,而做出这般大小的地图也需得用灵浸染笔尖,笔下篆刻功力浑厚才能驾驭的了。
想来这城隍有心了,而将灵汇聚于指尖才能摸得出来石简地图所刻为何物何地。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子安停下了脚步,无奈的摇了摇头,咧嘴笑了笑。
“出来吧,缀在我身后所欲何为呢。”
半晌,无动静。
子安喃喃低语道,真是锲而不舍啊,非得让我给你揪出来才行吗。
而街边一角一华服卷发少年躲在一家店铺的梁柱旁目光闪烁,却也一动不动。
待到几息时间过去后,那少年探出了头,却发现本来吊着的那个人不见了,顿时心里一阵惋惜。
一想到自己在军营没有好好去学追探之术,只顾着打熬身体就痛悔不已,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跟踪一个人都办不到。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左边肩头,多年训练养成的擒拿动作转瞬就使了出来。
左手先是狠狠拍在那放在自己左肩的那只手上,然后将其扣住,扣住的同时,身体轻轻的低下转身,右手掌状撑在对方的胳膊,准备将对方侧摔而出。摔在地上则后续招式便会如影随形般招呼上来。
然而脚裸像是踢在了铁板上一般,那转瞬而出的下意识动作顿时为之一滞。
辛乃武直接僵在原地,好不尴尬,因为看清了正是自己吊着的那个不知根底的先生,辛乃武只得尬尴一笑说道。
“嘿嘿,先生不好意思啊,习惯性的动作,先生应该不介意吧。”
看着眼前这个老老实实,乖巧的和先前那个准备将自己给侧摔出去的那个气势锐不可当的少年完全不似一个人。
子安也是无奈头疼,没办法,眼前这个少年属实让人讨厌不起来。虽然怀心思不少,可偏偏乖巧的令人有些怜惜。
“说吧,又有什么事,但是说好了,收徒是不可能的。”
“嘿嘿,先生别把话说死了啊。”
看着子安的脸色一沉,辛乃武顿时话语一转。
“对了,先生,我还不知晓你的名讳呢,想来和我一个孩子还不至于怄气吧,就告诉我先生你的名讳吧。”
“唤我云观吧。所以你跟着我是欲要做何事,总不能只是询问我的名讳的吧。”
“嘿嘿,云先生,我就想给你介绍一番我溪陵郡,总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先生摸不着头脑的随意乱逛吧。
不然平白浪费先生好些光景不说,溪陵郡值得去欣赏的地方也都不能让先生尽兴啊。岂不惋惜!
好歹小子我也是溪陵郡土生土长的人啊,抛开我身份能不能入得了云先生的眼不说,给先生展示一下我溪陵郡的面貌也行吧。”
云观揉了揉脑袋,不为啥,就是这个小家伙太能说了,明明就是想拜师,见拜师不成,绕了个圈子就是想待在子安的身边然后为了拜师。
好一个司马昭之心啊。自己不收这个小家伙属实不是这家伙天资不够,而是自己算了算,实非其良师,而他的师傅另有其人。
虽然眼前的少年已经浪费了修行的最佳岁月,可十五十六的年龄凭借着天分也仍然能有一番修为。所有说啊,真麻烦啊。
“也罢,你便跟着我吧,只是可别谈拜师之事了。”
“好嘞,云先生此刻打算去哪儿游玩呢,要是还没有想好,那我们可以先行去城东头的邱舒机。那邱...”
“直接带着我去燕来寺吧。我们先行去那个地方。”
“好嘞,云先生这就随我走着,不瞒云先生,那燕来寺我娘也带我去过,只是我那天生堵塞的筋脉想来那佛祖也没法子,虽然不情愿,我也还是陪我娘亲去过呢,这不,我为我娘祈祷再生一个天赋非凡的小子,果不其然,不足一年时日,我娘就已经怀上了。那燕来寺想来还算灵验。”
看着眼前这个卷发的贵公子三句离不开自己的天赋,虽然闭口不言拜师,可这话音听着不是想拜师是什么。
偏偏我还对这个小子厌恶不来。
果然,人精就是会说话!
自己只能苦笑别无他法。
…………
昏暗的密林内,一头吊睛猛虎蓄势待发,匍匐的前肢肌肉隆起,隐隐可见肌肉下那偾张的血脉和鼓起的青筋。
而此刻那吊睛猛虎正紧紧的盯着前方的猎物,一个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男子,进气多,出气少,眼看就不活了。
可正是这个男子却让那吊睛猛虎摆出狩猎的架势却迟迟不敢向其扑去。
因为先前,那些同样认为那男子活不下去便上前准备咬死男子然后大快朵颐的猛兽,都被那男子随手一刀斩去,身首异处。
看似虚弱不堪,又像是临死一搏却是威力不俗,这男子有几分怪异。
这吊睛猛虎也正是看见了这一幕,才迟迟不敢动手。即便以它不太聪慧的脑子也能察觉到那男子的危险。
终于,猎食的欲望战胜了理智,只见那猛虎径直朝着那瘫倒在地男子的喉咙咬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猛虎自然不敢大意,只要咬断那将死男子的喉咙,自己便可以放心的猎食了。
那腥臭的牙齿即将触碰到男子喉咙的那一刻,一道不知多快多锋利的黑芒先猛虎一步划在猛虎的脖间。
带着不解和困惑,那猛虎渐渐失去意识,没了头的躯体在地上一阵翻滚扭动后也渐渐止息了。
顿时,滚烫带着鲜腥的虎血溅了男子一脸,那瘫倒在地的男子倒也无所谓,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那炽热的虎血后。便连忙扭动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奋力朝着那只没了头的老虎躯干爬去,张口便搭在断脖处大口大口的吮吸了起来。
许久,舔了舔嘴角残余的温润,男子站了起来,摆了摆虚弱无力的胳膊径直的朝着密林之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去。
“活下去。活下去。”
男子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混杂着血的腥臭味和汗液的馊酸味,一股股常人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自男子的身上传来,可男子却不管不顾,任由衣服脏臭无比不去打理。
只是一味的嘴上呢喃着活下去。
男子眉心那一缕缕奇异的白毛和左手拄着一柄微微弯斜的漆黑如墨的刀却是让这个杂乱不堪的人带上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男子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一直往前走着,不管不顾,只是偶尔挥起左手那通体漆黑如墨的刀斩杀密林两旁不时窜来的野兽,渴了就吮吸斩杀在地的野兽的血,饿了就咀嚼斩杀在地的野兽的尸身。全然不顾兽肉是生是熟。浑身新伤添着旧伤,浑身的血也不知晓是自己的还是那蛮夷的野兽的。
茹毛饮血的日子让男子完全看不清往昔的相貌,头发被黏糊糊的血液粘着肆意搭在头顶上,只要没有遮住眼睛,男子便不会顾忌要将那结痂的头发拨到一旁以防止遮住视线。
自顾自的凭着那顽强的意志往前蹒跚着。只是男子依旧喃喃低语着,一路上也只是那两句话。
活下去和报仇。
突然,刺眼的阳光打在这个奄奄一息男子的眼睛上,用手将阳光遮住。一缕缕温热的泪水自男子的眼角肆意的流淌着。不多时,两行清秀的泪水已经满面布满。
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温润,男子的喃喃声由那始终相同的两句活下去,报仇变成了,这是泪吗?
抽泣声不断自这个颤抖的男子喉咙里不断传来,声音愈来愈大,拄着的漆黑如墨的那柄弯刀也被男子丢在一边,男子瘫倒在地,涕泗横流。
许久,走出密林的男子正了正身形,低头看向自己脏乱不堪的样子,自嘲了一番,捡起被扔在一旁的那柄刀,直了直身形便准备寻一处水潭或者流水。想要给自己清洗一番。
滚滚的水花激荡着两岸的碎石土坡,卷起一粒粒微尘便翻涌的向前冲去。
奄奄一息的男子蹲在湖畔,透过那一点也不清澈的湖水看向隐隐可以看到的脸庞。
这副脏乱不堪的样子还是曾经那个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有着一张翩若惊鸿脸的自己吗。
曾经的那个美男子,如今却是活脱脱的成了野人,只有眉心那处绒绒白毛没有被那兽血染红了。
双手鞠了一把水敷在脸上。一时不察,那混着血痂和尘土的水被男子吸入嘴中,呛了一下也就好了。
只是突然,头脑一沉,眼前一阵昏黑,虚弱不堪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意识模糊,男子跌入湖中。而那柄漆黑如墨的刀也被遗弃在了湖水旁的那堆杂石滩上。
浪花滚滚向前,也不管是否有人失足跌在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