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韵假意微微叹气,眼中泛起一丝忧伤,说道:“再过几日,我便是王爷的王妃,嫁给心仪之人是天下女子的夙愿。我心中已无遗憾。”
姜义静静地听着。
贺兰韵继续说道:“可南楚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国度,联姻看似圆满,实则踏上这和亲路,我与故土便遥遥无归期。”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闪着泪花。
此时,姜义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所动容,眉头微微皱起。
贺兰韵情溢言表,眼眶红了,脸上似是有些委屈地说道:“对我而言,王爷是我在南楚唯一的依靠,可如今,王爷一直避而不见我,我早已看出王爷的冷淡……”
姜义被贺兰韵这么一说,愧疚之心四起,眉头微皱,嘴角微微颤抖地说道:“本王前几日确实忙于要务,疏忽你了……”
贺兰韵一听姜义松口,立马表现得释怀,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说道:“有王爷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许是我想多了。”
姜义看向那些首饰,又看向贺兰韵,说道:“这些首饰稍次,我会派匠人来,到时你可按你的喜好定做。”
贺兰韵却摇头,说道:“不必劳烦王爷,我忽然想起白玉轩的首饰甚是精妙。”
姜义听到“白玉轩”三个字,目光微微一变。
角落里,朱砂也皱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贺兰韵笑着说:“不如王爷陪我去白玉轩看看?”
姜义想起凌知念,心中一阵刺痛,有些不忍去见,说道:“何必要选白玉轩?”
贺兰韵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说道:“知念与我交好,我也想趁此机会亲自邀她来贺我们新婚之喜。”
姜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那本王叫逐风备车。”说完,他便向外走去。
等姜义离开后,朱砂连忙走到贺兰韵身旁,满脸担忧地说:“凌知念可是差点嫁给了王爷,你不怕他们两个……”
贺兰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正因如此,我才要姜义亲自告知婚讯,等到了白玉轩,王爷看到凌知念和那楚清歌,让他彻底死心。”
朱砂一脸佩服,竖起大拇指,说道:“妙啊,还是公主想得透彻。”
马车到白玉轩外,大堂内,阳光透过门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楚清歌和凌知念正专心致志地在大堂看账本,账本上的数字在他们眼中跳动。宝笙则拿着鸡毛掸子,轻手轻脚地扫着货架上的首饰,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安静的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姜义和贺兰韵在逐风和朱砂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大堂原有的平静。
凌知念和楚清歌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当看清来人时,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凌知念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贺兰韵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回答道:“自然是有喜事才来找你。”
姜义走上前,拍了拍楚清歌的肩膀,笑着说:“正好你也在,省得本王再跑一趟。”
宝笙站在一旁,眼睛不经意间扫到贺兰韵腰间佩戴的荷包,顿时觉得眼熟,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贺兰公主腰间这个荷包,好眼熟——”
凌知念听到宝笙的嘀咕声,转头看向她,“宝笙,我们去二楼雅间,底下的生意靠你了。”
宝笙立刻精神一振,回答道:“好咧小姐。”
贺兰韵此时看向朱砂,吩咐道:“朱砂,你在这里候着。”
朱砂恭敬地回应:“是。”
四人走进雅厢,里面布置得典雅精致。他们在桌旁依次坐下,姜义从怀中拿出两封婚书,分别递给楚清歌和凌知念。
凌知念接过婚书,看到上面的日期,不禁惊讶地说道:“三日后,这么快!”
楚清歌则看向姜义,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恭喜。”
姜义刚想说话,贺兰韵却率先握住了他的手,笑着对凌知念和
“届时二位一定要来王府喜宴。”
凌知念看着贺兰韵和姜义紧握的双手,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贺兰韵像是没有察觉到凌知念的异样,自然地端起一杯茶,看着凌知念说道:“知念,若之前没有你的成全,就没有今日。”说着,她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她笑着碰了碰姜义的胳膊,姜义也跟着倒了杯茶。
凌知念连忙说道:“二位真是折煞我了。”她慌忙给自己倒茶,可能是有些心不在焉,热茶水不小心洒了出来,倒在手指上。楚清歌见状,连忙伸手抓住凌知念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吹着,眼中满是关切。
姜义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微一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凌知念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人在场,有些尴尬地把手指抽了回来,楚清歌也收敛了神情,轻咳一声。
凌知念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不烫。”
贺兰韵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说道:“看样子有些人也要好事将近了。”
凌知念和楚清歌一听,顿时愣住了,两人急忙摇头摆手。
贺兰韵看到两人如此默契,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她看了一眼姜义。
姜义的脸色变得十分差劲,他眉头微皱,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烁。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说正事,我们这次来是想在白玉轩选几套头面……”
楼下,白玉轩的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朱砂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前,那姿态仿佛她是这里的主人。宝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她斟茶。大堂里,一楼的客人络绎不绝,喧闹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宝笙心里有些紧张,思绪不自觉地有些飘散,手上的动作也乱了分寸,茶水不小心溅了出来。朱砂见状,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这就是白玉轩的待客之道?我们公主今日可是点名来此。”那声音之大,让周围的客人都纷纷侧目。
宝笙吓得脸色发白,急忙道歉:“我这就重新斟。”说着,就准备去拿茶壶。
就在这时,逐风从身后大步走来,他眼神凌厉,一把抢过宝笙手中的茶壶。他先倒了一杯,朱砂理所当然地伸手去接,可逐风却将茶水直接倒在了地上,茶水溅起,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朱砂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指着逐风怒吼:“你!”
宝笙拿着茶壶,想趁着这个机会起身往后院走,躲开这尴尬又紧张的局面,却被逐风一把拉住,又按回座位上。
逐风怒视着朱砂,“你什么你,跟着公主就以为高人一等?狗仗人势。”
朱砂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谁是狗!”
逐风毫不示弱,“谁叫谁是狗。”
朱砂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逐风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宝笙见状,急忙冲过去,想要把两人隔开,“别吵了,主子们还在上面呢。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消消气。”宝笙一边劝说,一边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
宝笙好不容易把逐风安抚着按下座位,又赶忙去给朱砂移出座位,满脸赔笑地伸手扶她坐下。可没想到,朱砂下意识地伸手一推,还暗中用了些许内力。宝笙毫无防备,被这股力量猛地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宝笙!”逐风焦急地大喊一声,连忙伸手去拉起宝笙,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朱砂却在一旁洋洋得意,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笨手笨脚。”
逐风怒视着朱砂,“你会武功?”
朱砂轻蔑地一笑,“我不会武怎么保护公主。”
逐风眉头紧皱,满脸怒容,“你不该把功夫用在欺凌弱小上。”
朱砂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挑衅,“好啊,那就用你身上吧。”说完,她猛地伸手一掌,朝着逐风攻去。逐风反应迅速,侧身一闪,挡住了这一掌,两人瞬间在屋内大打出手。桌椅被掀翻,杯盘碎裂一地,整个大堂一片狼藉。宝笙心急如焚,连忙跑去保护货架上那些精美的首饰,嘴里大喊着:“别在这里动手,我们的首饰!”可两人已经打红了眼,根本不听劝。
楼上凌知念正拿着一本精美的首饰图册,微笑着给贺兰韵介绍,“公主,您看看这一款,这是我们白玉轩新设计的样式,用的是最上等的材料,配上精湛的工艺,戴起来一定光彩照人。”贺兰韵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兴趣。姜义则坐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凌知念。楚清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神色平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紧接着冯掌柜急急地闯了进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脸色涨得通红,“哎呦几位主子快下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凌知念等人神情皆是一变。凌知念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起来?”说着,她放下图册,站起身来。
贺兰韵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真是丢人现眼,下去看看。”
姜义也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走。”
楚清歌默默跟在后面,一行人快步向楼下走去,四人急匆匆地走到大堂,眼前的混乱场景让众人眉头紧皱。
“逐风!”
“朱砂!”
楚清歌和贺兰韵同时喊道。
逐风和朱砂听到呵斥,连忙停手,分立两旁。凌知念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抱着一堆首饰的宝笙,急忙上前,满脸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朱砂恶人先告状,指着逐风说道:“公主,是逐风欺人太甚!”
逐风一听,怒目圆睁,“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你,你怎么不说你用内力去推宝笙呢?”
凌知念紧张地看向宝笙,“宝笙,你没受伤吧。”
宝笙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铺子里……”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堂,眼中满是心疼,“这下损失可大了,幸好我护住一些。”说着,她给凌知念看自己抱着的那堆首饰。
凌知念心疼地看着宝笙,“这些首饰哪有你安危重要。”说完,她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看向朱砂,眼中满是狠戾,仿佛要将朱砂看穿。
朱砂还想狡辩,“分明是……”
贺兰韵厉声打断她,“住口!朱砂,你太过分了,你居然砸了知念的店,还不认错?”
朱砂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我今日冲动,对不住了凌二小姐。”
凌知念却不依不饶,“你,给宝笙道歉。”
朱砂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让我给她个贱婢道歉?”
贺兰韵狠狠地瞪了朱砂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威胁。朱砂委屈地低下头,极不情愿地对宝笙说:“对不住。”
宝笙赶忙说道:“没事,小姐,你们继续谈事吧,这里我来收拾。”
凌知念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谈的了,贺兰公主若真有心,就照价赔偿我店里的损失,过后我会让冯掌柜带着其他首饰去你府邸一趟,公主自行挑选便是。”
此时,宝笙依然盯着贺兰韵那个荷包看,姜义注意到了宝笙的视线,问道:“宝笙,为何你一直盯着荷包看?”
宝笙恭敬地回答:“回王爷话,奴婢只是看着眼熟,好像我们小姐也有一枚。”
姜义和贺兰韵同时一惊,宝笙挠挠头,忽然想了起来,看向凌知念,“小姐,十年前,你随白夫人去郊外游玩,回来后就带回了这样的荷包。”
凌知念满脸惊讶,“是吗……”
宝笙继续说道:“是啊,你当时很宝贝,爱不释手。可后来白夫人失踪那日,你这个荷包恰好也不见了。”
贺兰韵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呢,王爷,这荷包可是你亲手送我的定情信物。”
姜义看向贺兰韵,“韵儿,你能不能摘下来给宝笙和知念看看。”
贺兰韵顿时泫然欲泣,眼中满是委屈,故意装作被伤透了心的样子,“王爷……罢了,今日这般我心中已然明了一些事了。王爷,荷包还你,你我的婚事到此作罢。”说着,她将荷包扔给姜义,表现得极为决绝。
宝笙惊恐万分,连忙摆手,“宝笙可担待不起,应该是奴婢看错了。”
姜义见贺兰韵如此决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要求有些失态,急忙软了态度,“韵儿。”
贺兰韵却依旧泫然欲泣,故作伤心地说道:“知念,铺子的损失稍后会有使臣前来赔偿。本公主累了,先回了。”说完,她一边落寞垂泪,一边往铺子外走去。
朱砂焦急地走向姜义,催促道:“王爷,两国联姻不能儿戏,你快追呀!”
情况紧急,姜义也顾不得再问清楚,他向楚清歌和凌知念点了点头,便和朱砂一起出门去追贺兰韵,逐风也连忙跟上。大堂里,只剩下凌知念、楚清歌和宝笙,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凝重。凌知念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荷包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清歌则在一旁默默思考,他觉得此事背后定有蹊跷,而宝笙还在为刚刚的混乱而心有余悸,同时也为自己说错话可能导致的后果担忧。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贺兰韵脚步匆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姜义在后面追赶,口中呼喊着:“韵儿,你听我解释。”朱砂则在一旁添油加醋,“王爷,公主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您可得好好哄哄。”逐风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
阳光洒在安康王府的院中练武场地,兵器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逐风和魏明正蹲在一旁,认真地擦拭着那些杂乱摆放的武器,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在空气中回荡。不远处,姜义和楚清歌正站在一起,两人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气氛略显凝重。
楚清歌神色严肃地说道:“那日我和知念就听到了这些,贺兰公主嫁你绝不只是因为你们那些过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似乎已经洞悉了某种阴谋。
姜义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在本王面前,倒是一片痴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脑海中浮现出贺兰韵在自己面前的种种表现。
楚清歌微微皱眉,分析道:“若你们曾经的过往为真,那她对你或许也有情分,但有几分就不知了。”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
姜义沉思了两秒,缓缓抬眼看向楚清歌,“若这份过往为假呢?”
楚清歌眉毛微挑,反问道:“你怀疑她?你们的过往经历,她不是都说出来了吗,又有那所谓的定情荷包。”
姜义轻轻点头,神色凝重,“是啊,这才是最奇怪的。”他心中暗自思忖:“一些过往细节,只有她和我知晓,那荷包也的确只有一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宝笙说,知念也曾有个一样的荷包,算算日子,宝笙初次在知念身上看到荷包的时候,和本王送出荷包的时候一致。”
楚清歌心中一惊,看向姜义,“你不会怀疑知念才是你寻了多年的女子吧。”
姜义目光坚定,“若真是她呢。”他说这话时,转身直视着楚清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确定。
楚清歌顿时冷下神色,朝姜义走近一步,两人目光如电,激烈交锋。“荷包是谁的,王爷就要娶谁吗。敢问王爷爱的是人还是荷包?”他的语气冰冷,带着质问。
姜义不答反问,目光紧紧盯着楚清歌,“你留在知念身边,是为了查找证据替你爹翻案,可你现在对她的保护和关切,早已超过了寻常情感。”
楚清歌被说中了心事,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坦然承认:“的确如此。”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为了凌知念,他已经不在乎是否被人看穿自己的情感。
姜义没想到楚清歌如此干脆,不禁有些惊讶。他微微皱眉,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对她父亲还有大仇未报。”
楚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这世间,有些事难以自控。”
姜义感同身受,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情难自控,本王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逐风擦武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察觉到了两人的异状,眼神中透着担忧,不知道这两位主子会不会在这里大打出手。
楚清歌语气坚决地说:“你和她绝无可能。”
姜义也毫不示弱,“你也一样。”
镜头拉近,特写两人对峙的脸,他们的眼神中都燃烧着怒火,互不相让。
姜义看向武器架,眼神中闪过一丝挑衅,示意楚清歌过去,“挑把趁手的兵器,先前在客栈屋顶的切磋,本王并未用尽全力。”
楚清歌冷笑一声,“王爷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能伤我分毫。在知念的心上,您也并无胜算。”他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向姜义。
姜义面上愤怒,心中却知道楚清歌说的是事实,气得握紧了拳头。就在这时,沈傅走了进来,他一眼就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沈傅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魏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说道:“沈大人,你可来了。”
沈傅对两人扬了扬自己手上拿的驿官腰牌,然后插到两人之中,左右胳膊各自揽住楚清歌和姜义的肩膀,试图缓解气氛,“你们都在啊,正好我有消息要说。走吧,咱们一起喝壶茶。”
楚清歌和姜义两个人同时皱了皱眉,一起拿开沈傅的胳膊,两人互不相看,冷哼一声,然后往屋内走去,留下沈傅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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