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大红骑马装鲜艳如火。
不同于京中闺秀的娇柔娴静,她身姿高挑健美,眼眉神采飞扬,五官虽算不得精致秀丽,但也颇具姿色,是一种英姿勃发的美。
府里传言许昭妍自也听说了,当即便猜到了她是何人,不过面上还是故作懵懂地询问越王。
越王还没说话,那姑娘倒是率先开口,“我乃宁远侯独女罗芸,不知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女子说话干脆利落,底气十足,听得许昭妍很不舒服。
“我是王爷贵妾许氏,家父乃兵部尚书。”
“就是从王妃位置降成姬妾的那位?”罗芸嗓音清亮,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许昭妍,“即是妾室,那我便不用叩拜见礼了吧。”
女人直直说出这番话来,不仅把许昭妍噎住了,满院的仆从也听得诧异。
再细看这姑娘,就见她坦然地站在越王右后侧,没有大多女子的婉约柔顺,也没有初来乍到的谦和恭谨,通体气质率性不羁,大有几分主人公意味,倒衬得旁人成了外客。
越王没有参与两个女人的聊天,英锐的眼眸挨个扫过院中人。
看到最后,眸底只剩失望。
转头又吩咐人将客房打扫出来安置贵客,而后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罗芸也在仆从的引领下离开了,人一走许昭妍再也忍不住,叉着腰骂骂咧咧。
“什么东西,刚来就这么大派头,她以为自己是谁!”
“侯府独女怎么了,她老爹死了家道便也中落了,还算哪门子的千金小姐!跟我母族比差远了,小贱人还敢跟我叫板!”
许昭妍自认自己已经够狂了,没见过比她还要狂的人,就是赵令颐得宠时也没这么嚣张过。
数月不在府中,归来的越王并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询问府里管家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一切可好。
管家将近来府里事宜一一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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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居,琳琅正在院子里洒扫,就看到越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见到这人琳琅顿时警惕起来。
若那次的火真是他暗中命人放的,得知小姐没有死,他会不会再想出别的阴谋?
琳琅满脑子担心主子安危,连行礼都忘了,越王似也没注意到未行礼的人,步履如飞的奔向屋子。
下人没有禀报,令颐不知越王前来,彼时还坐在软榻上看书,听到有脚步声这才抬头看去。
对上那张熟悉面容,一段时间未见,他似消瘦了些,许是历经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眉尖染着几分沉淀后的坚毅锋芒。
转念再想到这男人的所作所为,令颐脸颊似又传来隐痛。
放下手中书,她起身麻木的朝对方行了个礼。
“我现在不便出门,想着王爷也是不愿看到我的,所以未去迎接。”
越王缓步上前,眼睛直盯着她左侧脸颊。
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被一拳头大的红褐色疤痕赫然覆盖,将那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庞无情摧残。
知道他在看什么,令颐坦然地立在原地,只眼眸微微垂着。
“来人,去太医院请御医。”越王朝外吩咐。
“不必麻烦了。”令颐语气平和,似根本没将伤疤当回事,“府医已经看过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越王眉头紧皱,都这么严重了还没有大碍?
“伤口早就不疼了,这只是留下的疤。”
越王没有听从她的话,令南风立马去请太医,见他这般执着令颐没再说什么。
两人先后坐下身,几个月不见,万千句话堵在越王胸口,可在对上女子平静疏离的姿态,一肚子的话却都堵在了嗓子眼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房里静的有些尴尬,越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景色。
片刻后又坐回位子上,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相较越王的起坐不安,令颐始终淡然如水,目光不曾有一瞬落在男人身上,俩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太医前来。
细细检查了一番,太医摇头叹息。
“怎么样,可能治好?”
太医朝越王恭敬的抱拳一礼,“烧的太厉害,伤及骨肉,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大可能了。”
越王担忧的看向令颐,以为她接受不了,却见她情绪异常平稳,似对自己毁容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哀大莫于过心死,她是多不在意自己身体?
又想到那晚在他掌下险些窒息的人,那般痛苦她却全无反抗,越王深深一叹。
“劳烦太医想想办法。”
越王猜测她多少也是难受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她年纪轻轻就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不能任由她这样不珍惜自己身体。
“微臣自当尽力。”太医回应,“只是就痊愈可能不大,还望王爷见谅。”
见令颐静默独坐,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越王待得也别扭,于是在太医离去时也一同离开了。
他一走,琳郎便跑回屋子。
“瞧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的。”
琳琅一时摸不清到底此事是否是越王所为,再看向令颐,琳琅安慰道:“小姐不要太担心,他既然吩咐了,相信御医会想办法的。”
令颐笑的清淡如风,“我不担心,这样挺好的。”
“脸毁了也就没有了宠爱,往后不会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将来这府里女人再多也不会有人再刁难我,反倒能平静度日。”
看了眼越王坐过的地方,令颐又道:“看在我已毁容的份上,他也许能对我网开一面,留我一命。”
“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温静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对未来平稳日子的期望,却让琳琅听得心酸不忍。
越王静静立在窗外,屋里人的对话传到他耳里,男人冰凉的眸子早已被伤感染尽,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王爷”
欢快的女子声从大门处传来,罗芸步履轻快地朝院中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越王收起情绪,恢复了素日的沉冷,“你怎么来这里了?”
罗芸并没有在意这问题,笑眸闪亮地看着男人,“没什么,就是在院里待得太无趣了。”
“可是下人安排的客房不妥?”
“当然不是,王府富丽尊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王爷知道的,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自由惯了,最受不得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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