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精彩绝伦

斗笠之下的脸, 肤白如好女,清秀绝伦的五官。

然而眉眼清冷异常,透出几分凌厉的煞气, 正是宿九曜。

蒙面人原本还下意识地遮着脸,看见宿九曜后, 便缓缓地放下袖子。

他骇然惊愕地瞪着小九爷, 看似有点正气的一张脸,也是熟人。

竟是定县的杨知县。

宿九曜漠然看着杨知县, 眼神依旧冷冽沉静:“果然是你。”

杨知县喉头动了动,竟不知是什么情形。但他毕竟反应极快,眯了眯双眼:“你们……这是个圈套?!”

宿九曜淡淡地说道:“现在才知道, 已经晚了。”

杨知县牙关紧咬,面容稍微扭曲,跟先前的正气凛然判若两人。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冷笑了声, 竟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杀了你, 此事就无人知晓,那卫巡检也定不了我的罪, 或者……大不了一并把他解决了就是!”

如同困兽犹斗, 杨知县手中软剑一抖, 刷刷声中, 又冲过来。

就在宿九曜等候于城隍庙客房之时, 县衙中,卫玉见到了从武威镖局来的两位老镖师。

其中一位皓发银须的老镖师对卫玉道:“先前不知那位小九爷是卫巡检身边的人,差点得罪。”

之前宿九曜前往武威镖局,却见镖局大门上贴着白纸, 几个青年镖师站在门口,正不知在议论什么。

见了宿九曜登门,是个生面孔,即刻将他拦下。宿九曜只说有事求见镖局总镖头。

那几个青年闻言,变了脸色,便喝问:“你是顺德府来的?”

宿九曜不耐烦跟他们罗唣,道:“闪开。我有正事。”

那些镖师大怒,骂道:“果然是一鹭派来的走狗?真当我们武威镖局是好欺负的?真是欺人太甚!”

说话间四五个人一起围上来,吵吵嚷嚷,其中一个挥手向着宿九曜揪来:“你这小子又有什么能耐,别不把人放在眼里!”

宿九曜抬手在对方的手腕上一挡,抬脚踹出,对方向后倒跌。

其他几人见状愈发怒不可遏:“打他!”

宿九曜冷着脸,分毫不惧,指东打西,极快之间已经把那四五个镖师都踹翻在地。

这番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又有十几个呼啦啦飞跑出来,地上的人指着宿九曜道:“他是一鹭派来的……”

那些青年镖师闻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上前。就在此时里头有人喝道:“住手!”

大家停下来,转头看向门内,只见一个中年镖师走了出来,打量了眼地上众人,又看看宿九曜,说道:“这位小哥是哪里来的?”

宿九曜抬手,把卫玉给的御史台的巡检令牌举起。

那镖师跟周围几人看的分明,但脸色各异,有人低低道:“是官府的人?呸!”

宿九曜脸色一寒,那中年镖师忙厉声喝道:“都给我稍安勿躁,这位少侠并非是一鹭的人,如果是的话,你们这些人还会好端端地躺在地上?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中年镖师有些见识,当下请了宿九曜进门。

进了内厅,他说道:“在下是武威镖局的二镖头,因镖局内有事,自顾不暇,底下人又错认了小爷的来历,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致歉之后,便问宿九曜来意。

小九爷只说:“我有一样东西,想请镖局内众位认一认。若知道底细来历,请务必如实告知。”说着便将那失踪道士所留的酒葫芦跟飞镖拿了出来,请镖师辨认。

那镖师打量了会儿,不认得此物,他狐疑看向宿九曜:“这是何物,哪里来的?”

宿九曜道:“卫巡检在此办一宗案子,此是证物。”

“什么案子?”

宿九曜看向他:“你只说认得与否,不必搪塞。”

中年镖师面露犹豫之色,端详宿九曜神色,听他语气颇冷,便道:“多谢小爷方才在门外手下留情,但我确实不认得此物,抱歉的很。”

就在此时,只听里间一声咳嗽,有人道:“且慢,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中年镖师闻言,急忙起身:“父亲。”

说话的是位老者,皓发银须,但身材魁梧,显然也是个练家子,他旁边一个大胡子的镖师搀扶着,两人来到外间。

那老者望着宿九曜道:“小爷是京城来的卫巡检身边人?”

宿九曜觉着这句话颇为顺耳:“嗯。”

老者一笑:“我们镖局最近遭遇了一点事,上下都有些心浮气躁。不过小爷既然登门,自是看得起我们,押镖的人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关于卫巡检之名,也是早有耳闻,自当配合。”他对着身边的大胡子一扬手:“老五,你去看看。”

他身边那个大胡子老五走过来,把飞镖接在手里看了会儿,眉头紧锁:“江湖中用飞镖的人不少……只凭这个……”

宿九曜把包袱里的酒葫芦拿出来:“还有此物。”

大胡子发怔,还是那老者道:“葫芦?飞镖……敢问,这两件是同属于一人吗?”

宿九曜道:“对。”

“敢问那人……可是个道士。”

宿九曜知道今日来对了,便道:“你如何知道?”

那老者便跟大胡子老五道:“你想想看,青松岭的那件事。”

老五本在发呆,闻言叫道:“难道是那个贼道士?”

老者看看宿九曜,道:“是与不是,你只把你知道的尽数告诉这位小爷。”

老五拧眉,啧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原来三年前,老五有一次押镖经过顺德府青松岭,走到密林里,听见有人呼救。

小心翼翼循声靠近,发现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倒在松树下奄奄一息。

老五见他伤重,便上前问缘故。

伤者便告诉他,说前方有一处寺庙,本来他行经此处,以为是个好地方想进去歇脚。谁知这寺庙里就是有一个极凶恶的道士,两人一言不合竟动起手来。

起初道士并不是敌手,可他竟还有个同伙埋伏在暗处,趁人不备跳出来,给了致命一击。

此人拼着性命逃了出来,行到这里,已经山穷水尽。

镖师老五极为惊心,那伤者又道:“我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去告知我家里人,请他们为我报仇。”他咳嗽了几声,撑着最后一口气道:“道士用的是铁飞镖,而他的同伙、一个文士打扮的恶贼,所用……是缠在腰间的一柄软剑。”此人所受致命伤就是蒙那把软剑所赐。

可虽然老五知道这许多线索,但关于那两人是什么身份,却不晓得,甚至也没见过那道士跟其同党。

毕竟他当时是押镖的,不敢去节外生枝,只答应了伤者去给他报信而已。

这就是小九爷在镖局里面所探知的所有的消息。

不过让宿九曜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回来想要告诉卫玉这所有的时候,卫玉竟用眼神制止了他。

当时小九爷还不知卫玉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做了相应安排,让他去假装那什么“证人”,引蛇出洞。

卫玉说道:“我假称有人知道道士的底细,若道士的同党知道风声,必定会去刺杀那唯一的人证。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那会儿宿九曜不信杨知县是那个“蛇”,还问:“万一那同党不知此信呢?”

卫玉笑道:“那我们就赌一赌,听天由命吧。”

直到见到杨知县露出真容,宿九曜才知道卫玉早就胸有成竹。

这次,她又赌赢了。

到县衙拜访的,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就是那白发老者,以及那老五两人。

老镖师先是致歉,又道:“很是对不住卫巡检,之前小九爷上门,我们因为对官府办差心有芥蒂,有些事并未如实细说。”

他看向老五道:“你还不把所知都向卫巡检禀明?”

那大胡子的老五看看卫玉,心里嘀咕,为什么朝廷的这些人一个个长的跟画中人物一般。

他清清嗓子:“那时我们不知道小九爷的底细,怕他跟一鹭镖局和杨知县有什么勾结……所以有些话并没有全告知他。”

卫玉听到“跟杨知县有什么勾结”,心头一动:“请说。”

老五道:“其实当老掌门猜出那飞镖是道士所用的时候,我们就想到了江湖中的一对有名号的恶徒。”

三年前在顺德府,一个道士跟另一名文士打扮的江洋大盗占据了一个寺庙,杀了大半的僧人,其他的都关在地牢里被活活饿死了。

又有很多不知情的百姓去寺庙烧香祭拜,但凡要到寺庙来的,有点钱财的被他们偷偷杀了,抢掠了财物,更有些美貌女子也给他们绑在寺庙内,祸害至死。

而先前被老五遇到的那个伤重不治的男子,则是顺德府登云派掌门人之子,从老五报信之后,他们的恶劣行事传扬出去,更惹怒了顺德府的各派宗师们,登云派为此下了江湖追杀令。

从那之后,那两个人一起销声匿迹,仿佛从江湖中消失不见了。

这两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道士擅长使用飞镖,而另一个文人打扮的,用的却是缠在腰间的软剑。

此二人,一个叫做夺命道士汪四,另一个叫做银蛇剑谭英。

卫玉听完了两人名号,问道:“这两人的武功到底如何?”

老五说道:“此两人都非寻常恶徒,武功高强,又奸诈残忍,若一对一的话恐怕是敌他们不过。”

卫玉沉吟不语,心中替宿九曜担忧。

老镖头便问卫玉道:“不知卫巡检为何在意此事?又是从何处拿到的飞镖?难道……是知道了这两人的下落?”

卫玉这才告诉了他们城隍庙案多半跟道士有关,镖头跟老五听罢,很是惊愕:“莫非那两个恶贼藏在定县?”

“尚未可知,”卫玉道:“我如今有一件事想请几位帮忙。不知……”

她还没说完,老镖头已经说道:“卫巡检但说无妨!我们能帮的必定义不容辞。”

老五回镖门,又叫了几名镖师,一行人匆匆的往城隍庙去。

在城隍庙门口下车,才进内殿,阿芒忽然道:“里头好像有声音!”

老五凝神一听:“这声音有些怪!”

大家急忙加快脚步,往后院而走,才出后殿门,几个人都猛然呆住了。

阿芒沉不住气,抬手指着屋顶上叫:“快看!”

这会儿底下五六个人,齐刷刷仰头看向前方屋顶,只见白雪皑皑,覆盖城隍庙的屋顶,就在屋脊之上,有两个人正在过招,其中一人手中挥动,银光闪烁,好像把屋顶天空撕裂出一个又一个的银色光圈。

老五跟镖门几位年纪大资历深的一眼看见,顿时惊呼道:“银蛇剑!”

卫玉踏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跟银蛇剑对战的另一个人,那一声唤几乎冲口而出。

宿九曜手中并无兵器,被银蛇剑的光环笼罩,只能腾挪辗转,堪堪躲避,偏偏那把软剑不离小九身侧,每一次剑刃腾空,仿佛银蛇出击,诡异敏捷,令人惊心动魄。

卫玉着实按捺不住,她原先让宿九曜假扮人证,无非是因为他机变,武功又好,又可靠,但却从没想过他会不敌银蛇剑。

可是她忽略了,宿九曜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练好的,就如同他的身量会随着年纪长大而变化一样,现在的他还并不怎么高大。

卫玉咬着唇,仰头看了会儿,唤武威镖局的人道:“老前辈,还不出手又等什么?”

老镖主不语,老五头皮发麻,苦笑道:“卫巡检,如果说银蛇剑在地上,我们兄弟还能帮忙,如今他们在屋顶上,这……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委实不是我们不帮。”

他们这些镖师,虽会武功,但对于轻功却极有限。

别说是现在落了雪的屋顶,就算是平时的屋脊,在上面站站都难,何况是过招?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镖师跳出来道:“五哥,让我去!”

老五叫道:“小安,你别逞强!”

那青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先是纵身跳上墙头,又从墙头小心翼翼往屋顶爬上去,老五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子,你哥哥被一鹭镖局的人打伤在床,你要有个万一,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他看到银蛇剑跟宿九曜高手过招,本来不敢贸然出头,可见一个小孩子都跳出来,倒是激发心中豪气,又担心季安受伤,索性道:“罢了,跟你拼了。”当下也连爬带跳,上了墙头。

两个人小心翼翼往屋顶上去,而那边,银蛇剑谭英也发现地上来了许多人。

原本他打算尽快先除掉宿九曜,这样卫玉就没有证据如何,他对于自己的银蛇剑十分自信,毕竟刚一照面,他就差点杀了这少年,要取他性命并不难。

可真动起手来,谭英发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就算他步步紧逼,甚至几次确实差点割断宿九曜的喉咙,但少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时化险为夷,所向披靡的银蛇剑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或浅或深的血痕。

两人从屋内打到屋外,一直到纵身上了屋脊。

直到看见卫玉带人前来,谭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藏匿,如今之计,只能舍弃眼下荣华富贵,先脱身为上。

他放弃了跟宿九曜的缠斗,提一口气,猛然向前,银蛇剑绷直,以前所未有的长度,直刺少年胸前。

就在此时,宿九曜单膝后撤,半跪贴地,整个人向后仰身,竟是铁板桥的功夫,银蛇剑扑了个空。

谭英本意是逼退他,好趁机跃下逃走,可见他如此闪避,倒也罢了。

正欲抽剑离开,忽然间宿九曜挥手一击,银蛇剑当啷一声响,震的谭英虎口发麻,他急忙回头,冷不防黑影迎面袭来。

他赶忙扭头,“刷”地一声,一物擦着耳畔掠过,半边脸疼的发麻。

而身后“啪啦”声响,原来是宿九曜在仰身之际,揭了一片瓦,当作暗器扔了过来。

谭英大怒:“混账小子!”却在此刻,老五跟季安两个一前一后爬上屋脊。

此刻夜色降临,老五在地上还看的不太真切,上来后认出真容,惊的叫道:“原来杨知县就是臭名昭著的银蛇剑!”

谭英冷笑了声,抽剑一挥,老五忙着躲闪,脚下往后,喀喇喇踩碎两片瓦,自己也跟着向下滑去。

“五哥!”这时侯季安跳过来,他年纪虽小,轻功要比老五等好些,手中提一把朴刀:“恶贼,还不束手就擒!”

谭英哪里把他放在眼里:“滚!”银蛇剑抖动,眼见要将这少年先斩在剑下,身后却有个声音道:“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之间明明隔着半丈远,这声音却仿佛在耳畔,谭英回头,却见少年竟是腾空跃起,向着他扑击过来。

谭英不敢相信,急忙挥剑斩向宿九曜,他们两个本就在屋脊之上,宿九曜这样跳起,空中挪移不便,而他灵剑在手,谁弱谁强一目了然,谭英只觉着这少年是在自寻死路。

银蛇剑直卷向宿九曜,而少年则盯着谭英,就仿佛剑跟人在比谁最快。

谭英的眼睛慢慢地睁大,瞳仁中宿九曜的身形也逐渐变大,他已经够快,甚至感觉到银蛇剑的剑刃已经切到了少年肩头,剑刃吃着血肉,鲜血飞溅……

一切要结束了,谭英心想。

一切确实要结束了,因为随着一股劲风扑面,谭英眼前一暗。

他没来得及看清楚银蛇剑如何取少年性命,而只看见宿九曜的身形越来越高——不,是他越来越低。

少年一拳击中他的半边脸颊,又欺身上来,狠狠一肘击在他胸口,谭英踉跄后退,然后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从屋顶上飞身跌落!

屋檐处老五正因为撑不住了摇摇欲坠,眼睁睁看到银蛇剑先自己一步狠摔在地上,目瞪口呆。

这一场比斗精彩绝伦。

底下,武威镖局的几位镖师彼此相看,难忍震惊。

有人上前,挥刀制住了正自吐血挣扎的谭英。

老镖主仰头看着屋脊上如天神临凡的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这位小九爷如此了得。”

就是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先前一点儿都没听说过。老镖主问卫玉:“不知小九爷师承何门?恕我眼拙竟看不出来。”

卫玉看看宿九曜,又看看地上的谭英:“他不是混江湖的,原本在豫州那里,是行伍中人。”

几个镖师尽数诧异,老镖主若有所思:“豫州那边不是刚打了胜仗么……难道小九爷是……”

卫玉一笑,阿芒道:“当然了,玉哥儿说了,小九就是立了大功奉旨进京的。”

一听这个,众镖师的眼神顿时从激赏变成了敬仰,老镖主衷心赞道:“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

卫玉看阿芒道:“你只顾说闲话,还不把那贼人拿住?”

阿芒赶紧去揪知县,又见宿九曜纵身落地,身姿轻盈,阿芒忍不住感慨道:“看不出你瘦歪歪的,倒是有些厉害。”

若说在屋顶上跟人过招,阿芒自问绝不能做到,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宿九曜刚才跟银蛇剑相斗,对阿芒而言简直是天人之举了。

卫玉一语不发地走到宿九曜跟前,查看他的身上,不出意外,又多了几处伤口。

她长叹了声,默然。

忽然听谭英叫道:“卫巡检,我不懂,我哪里露出破绽惹你疑心了?”

银蛇剑打从行走江湖,不曾吃过今日这样的大亏。

但更让他不解的,是卫玉怎么会盯上他。

卫玉当时初见杨知县,颇为欣赏。

一般的官员在辖区内发生了如此凶案之时、尤其是袭击朝廷特派官员,通常本地主官们是有些不愿意接受的。

毕竟这样的话便承认了自己辖下混乱,显得自家无能,就算接了案子,十分棘手不说,若解决不了,更是罪上加罪。

可是杨知县却丝毫推脱都没有,而且他在接手城隍庙闹鬼的案子上也显得很是清明坚决。

卫玉自然格外嘉赏,

直到杨知县不由分说地把小陆当做真凶来审问,乃至动用了刑罚使他定罪,卫玉才觉着怪异。

这就跟杨知县那精明强干的性子并不相符了,所以,要么是他装出来的清明,要么就是他装出来的愚蠢。

卫玉觉得是后者。

若这样,他急着要让小陆扛下罪名的原因就有待商榷。

卫玉只跟宿九曜设了个圈套,假如杨知县不来,那自然无事。

可惜银蛇剑毕竟做贼心虚,沉不住气。

谭英听她说完,咬牙垂首。

老五在旁问:“卫巡检,抓到了一个,另一个恶道士呢?”

谭英瞥向卫玉,似乎等她反应。

卫玉叫了两名差役,命去把城隍庙南院一口井搬开。

谭英听了她的吩咐,面如土色。,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