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念说：“我要开会。”
姜姝的手缠住他，白皙的手腕像一段雪，有种一折就断的脆弱，仰起头，眼神软软的乞求：“那我可不可以整晚都在这里？”
周常念把她放到床上：“可以。”
他走后，姜姝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被子崭新，没有周常念身上那股沉淡的檀香。
想到他就在隔壁，姜姝的心放下来一些，可一闭眼，就是摇摇晃晃房梁上悬挂的身影。
后来迷迷糊糊昏睡，她的手开始失控地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像回到那个她解不下钢丝绳的夜晚，越哭越着急，越哭越绝望。
姜姝猛然惊醒，赤着脚跳下床，不管不顾地狂奔，去外面找周常念。
周常念听见动静，抬眸看向门外。
姜姝站在那，苍白的一张小脸，眉黑眼深得像被深渊吞没，压抑着下颌的颤抖，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望见救主，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她一步没往前迈。
周常念正开视频会，表情严肃，冷疏眉眼间犹带着未散尽的气势。
姜姝想起之前冒犯他的界限，僵在原地不敢上前，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周常念对她招手，待她走近拉进怀里，摸到冰凉的皮肤：“做噩梦了？”
好像有种安抚的力量。姜姝将头靠在他手腕上，额头抵着他腕间的念珠，侧着头，定定地看他，眼睛很红。
身躯还在抖。
周常念把鼠标换到另一只手上，修长的手指伸进她发间摩挲，目光转向屏幕：“趴一会儿。”
姜姝枕着他的手，珠串明明咯人，却很快感受到困意。
意识昏沉前，听到视频里问：“周，你什么时候偷偷生了个女儿？”
她听见周常念冷静地说：“养了个小玩意儿。”
等再度被噩梦惊醒，周常念的会已经结束，在看电脑。
姜姝看着他那双专注镇定的眼睛，突然开口，慢慢地说：“我梦见我爸死的时候了。他吊死在房梁上，用一根细细的钢丝绳，绳索勒进了他的骨缝，我把他解下来，他的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掉。”
周常念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眸子平静如湖面，不起波澜。没有疼惜，却也没有不耐烦。
他并不探究养的一个小玩意儿，背后有多可怜故事，盼谁救风尘。
像教堂里的告解室，你带着问题陈述，神不为你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沉默注视。
怎可奢望那神像，从云端伸下手来。
可她好像触到了指尖。
姜姝慢慢抬手搂住他，解他的衬衫扣子，嘴唇顺着锁骨一寸寸，又来到他修长紧实的手臂，贲潜的力感在皮肤下勾勒。
周常念关了电脑。
姜姝吻住他的手腕，将他腕上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亲吻，声音细弱轻轻得像小猫呜咽：“您想不想？”
周常念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注视她，把电脑往外推开，托起她的腿，让她坐在桌子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周常念才抱着她进卧室放下。他的手撑在她额头两侧，俯身注视。
衣襟敞开，刚愈合的伤痕从后背蜿蜒而入前胸。
姜姝很少这样直观他的身体，感知那种平静从容下奔涌澎湃的力量，有种静而待势的压抑张力。
渊渟岳峙，容山纳水。
她嗓音颤软软的，精疲力尽，眼睛漾着缱绻的水汽，小声问：“到你上限了呀？”
周常念漆黑的眸子好像散进窗外的月光，沉静且清凉：“到你上限了。”
姜姝努力地抬起手臂搂住他，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鼻尖，哼唧了一下：“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