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跟随铜宫老人苦练剑术,若不是出来之后他数度陷入危境因而养成了高度的警惕性,只怕现在他已经死了。
靡宝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主公,那管权定然脱不了干系,可要我派人去攻破他的颖上堂?」
赵和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要惺惺作态了,你真敢如此么?」
靡宝脸色微红,嘿嘿笑了起来:「确实,论及在齐郡的势力,我家还是稍逊管氏几分,他家毕竟是管夷吾一脉传下,在这里算得上是座地虎。」
赵和看着他,他胖胖的脸抖了几抖,然后又道:「我不说君侯也猜得到,算计我家海图的,就是这个管权。」
「给我说说此人吧。」赵和道。
「管权字子谋,十年前曾在稷下求学,五年前接掌家业,对外说是他父亲老病,实际情形我知道,他父亲被他逼得交了权,然后软禁在庄子里养老等死,这小子心狠手毒,当真是厉害人物。我家讲究和气生财,他却讲究独专其利,说实话,若他不是商人世家,我都要怀疑他乃是轻重派的传人……他执掌家业之后,便咄咄逼人,先是将吕家打得落花流水,从其手中夺了近半盐路,接着又盯上了我靡氏的海图。两年前,他找上门,说要与我靡氏合作开海,被我严辞所拒,此后便对我家在齐郡的商道连连下手。」
随着靡宝的诉说,管权的形象逐渐在赵和心中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凶残人物,他仿佛是一头永远吃不饱的怪兽,时刻都在吞噬着财富。仅仅五年,管权便将管家从商家四姓之末,带到了如今第一的位置,手中更是招徕了足够多的游侠剑士,甚至可以说,其人之势已经足以动荡一郡了。
赵和听得越来越心惊,他旁边的萧由更是直摇头。
「此齐郡守之过也!」在靡宝说完之后,萧由道。
「朱郡守不是轻重家的么,怎么会纵容其人?」赵和也问道。
「朱郡守是轻重家,但轻重家要行政事,也有需要商家相助之处,别的不说,这些年调济齐郡粮价,控制盐路走私,管权还是替朱郡守出了不少力的。」靡宝有些含糊地道。
他说的含糊,但赵和与萧由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他助朱郡守稳定物价,那肯定是有人囤积居奇……莫非就是你们?」
靡宝老脸一红:「主要是吕氏,我们家不过是乘机做了些小生意,还被这姓管的设计了几回,不但没有获利,反赔出去了不少!」
「你在途中说的,想要杀你的响马,也应当是他所雇?」赵和又问。
「九成可能是他,他与响马勾结得极深,这几年响马销赃都不找我家……咳,都是找他家了。」
赵和与萧由没好气地看着这傢伙。
管权或许不是什么好人,这个靡宝也同样是个恶徒,囤积居奇,替响马销赃……诸如此等的不法勾当,只怕靡氏没有少做。只不过靡宝手段比不上管权,所以被管权处处压制罢了。
这么说来,靡宝一心要投靠赵和,某种程度上也是想藉助赵和来抗衡管权的影响力。
「与响马勾结,与齐郡官府关系密切,又敌视于我……萧师兄,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赵和皱眉道。
萧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与响马勾结,那么定陶袭击我们的响马,就有可能是他所指使;与齐郡官府关系密切,那么盗卖定陶义仓的事情,他有能力做下;一直敌视于我,那么刺杀我之事他有此心……看来这个管权,当真有很大嫌疑,这一路上来诸多不法之事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他本人!」赵和心中暗想。
靡宝嘴角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不过他飞快地将笑意掩饰住了。
樊令听他们说得头大如斗:「废话那么多做甚,干脆些,我带人去攻他的什么颖上堂,将人抓来了你来审,若是,那就当场杀了,若不是,赔个罪放回去,爽爽快快,岂不更好?」
赵和没有理会他,此时赵和心中还有一个疑惑,管权为何要挑他在稷下学宫时刺杀他,是想嫁祸于稷下学宫么,难道他就不怕把稷下学宫激怒,让这个学生门徒遍于齐郡的势力完全动员起来与他为敌?
身为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不会去做,这样做,对管权来说有什么好处?
还有,定陶后来的火灾是不是他使人所为,如果是的话,他又为何要这样做,以他的能力,完全有更巧妙隐蔽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盗卖义仓的行径,为何偏偏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心中诸多不解,赵和靠在椅上,正这时,靡宝看到外头人影晃动,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靡宝回来:「主公,稷下又派人来了!」
「他们怎么说?」赵和不愿意见稷下学宫的人。
「他们说,主公是稷下学宫祭酒,如今受了伤,留在我家不方便,所以派人来接主公回去……派来的人不少。」靡宝神情也有些异样。
「如何个不少法?」赵和一愣。
「五百人,已经将我家围住了。」靡宝苦笑。
赵和猛然坐直,派五百人来,已经不是来相请,根本是来抓他!
莫非稷下学宫已经知道他的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
就算如此,他在学宫中遇刺,学宫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他不怕朝廷就此与学宫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