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又道。
樊令懒得去杀这个完全没有抵抗力了的对手,但稷下剑士中有急于立功者,二人沖了出来,一左一右,将剑送入了潘琢胸口。
潘琢手中的刀当的一声跌落,他泪流满面,勉强回头:「家主……琢……力尽矣!」
然后轰然倒下。
赵和看着他的尸体,若有所思。
「管权不愧是商家四姓之一的家主,能笼络这等人物。」曾灿跟在赵和身边,微微一嘆。
潘琢的剑技可谓一流,军事才能也有,但却对管权忠心不二,这实在有些遗憾。若他能投靠过来,那么赵和手下便又有一员悍将。
赵和却是一点都不可惜:「天地之间,英雄何其之多,一个目光短浅之辈,死了就死了。」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着更远处的那座桥:「我现在只希望,管权没有跑掉,若是管权跑掉……」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管权哪怕受此重创,但他仍然富可敌国,有足够的钱粮去招募亡命,继续在齐郡作乱。
「姬北。」赵和下令道。
「在!」
他身侧的姬北站了出来,一脸恭敬。
「你传我之令,以擒获管权为优先,不可令其逃过河……」赵和说道。
不过才下完命令,他又摇头道:「算了,不必下令了,管权已经过河了。」
他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那小河之上的吊桥已然被毁。
在此时下令毁去吊桥的,毫无疑问,就是管权。
他不管仍被隔在北岸连哭带喊的响马、家下们,只带着十余名亲信过了桥,然后便下令毁桥。
桥毁之后,十丈左右宽的小河虽然无法长时间阻挡追击者,但也能够为他争取到一点时间。
他转身入庄,在庄子里没作任何停留,只是下令放火,然后从庄子另一边门离开,直接遁入南边的群山之中。
而此时曾灿与赵和已经赶到了河边,令那些弃械投降的响马们开始在修理吊桥。
看到庄中火起,赵和脸色微变,曾灿也是一脸阴郁。
他们事前接到的消息,这庄子里最重要的证据之一,便是庄中储存的大量粮食。
这些从义仓中被盗出来的粮食,是赵和此次前来除了管权之外的第二目的。
「当真是该死!」曾灿恨恨地骂道。
赵和没有骂,只是催促道:「快把桥修好,再寻地方搭两座便桥!」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来,迎接正在走向他的一个人。
靡宝坐在马上,胖胖的脸上春风得意,但他所乘的马却有些恣牙咧嘴,因为他实在太沉。
「如何,我就说了,我钱比他多,他能收买,我也能收买!」靡宝叫道。
赵和微微一笑:「确实如此,这一次当记你首功!」
靡宝下马拜倒:「功不功的我不要,我只求为君侯家臣,为君侯效力!」
他胖胖的脸上,一对小眼睛努力要表达出真诚之意,但赵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眼神带着些狡猾。
「呵呵,你有此功,朝廷自有封赏,哪里轮得到我让你为家臣?」赵和示意樊令将其扶起,仍然不接他的话。
靡宝方才的得意顿时没了,他愁眉苦脸地道:「莫非我这样做还不够?我若想给朝廷当官儿,早就花钱去买个做做了,九卿之类的可能买不到,郡守也有些悬,但区区县令什么的,轻而易举!」
「你就少胡说八道两句,我觉得赵侯不要你,就是嫌你一张嘴,从来没有半句真话。」樊令虽是憨人,却把这傢伙看得透彻。
「天地良心,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瞧我这眼神,多真诚,我与人做买卖,从来都是童叟无欺!」靡宝对樊令抱怨道。
他二人只管抱怨,赵和又向前行去,因为学宫的队伍也已经赶到了。
对学宫的队伍来说,他们赶到,连正式参战都没有,只远远看到原本一起的贼人突然内讧,其中有六七百人突然倒戈,将另外两千余人杀得狼狈逃窜。这多少让学宫剑士有些沮丧,一大早赶来,竟然寸功未立,实在有些丢人。
但赵和明白,若不是学宫剑士带来的压力,哪怕响马中有六七百人已经被靡宝收买,可他们也未必会遵守诺言阵前倒戈。
远远看到骑在马上的孔鲫,赵和拱手为礼:「多谢山长。」
孔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戴罪立功罢了,希望你能够履行诺言!」
赵和点了点头,孔鲫看了周围一眼,对于血腥满地的战场,明显十分厌恶:「既然大局已定,我依旧回学宫中反躬自省,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之后,拨转马头,当真就又往历城回去了。
他身边的剑士头领,纷纷向赵和行礼,等待赵和发布命令。
「过河,救火!」赵和看到桥已经被修了起来,当即下令道。
管权在战前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如此狼狈、如此彻底,因此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哪怕在败局已定的情形下,他仍然从容收拾,纵火点燃了庄子,但预先准备的引火材料不足,因此火势并没有立刻大起来。学宫剑士的加入,使得救火有了充足的人力,到正午时分,火完全灭了。
饶是如此,庄子里的存粮,也被烧去了约有五分之一。
赵和自己查看还剩余多少粮食,却看到审期夹在人群之中,似乎在四处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