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页

「也不算意外,只不过是提前些行动罢了。」公孙凉抿了一下嘴:「这样吧,你立刻上书弹劾温舒,这条老狗,便是死也要物尽其用才对!」

「温舒恐怕想不到,他的结局从开始就註定了,先生用他,不过是想为我铺垫出一条路罢了。」转出来的那人向公孙凉行礼道:「天子那边,还请公孙先生稍作劝慰,要能忍耐,若不能忍耐,则万事俱休。」

「万御史放心,天子那边我暂时还安抚得住。」公孙凉点了点头。

被称为万御史的官员又向他行礼,然后正要下楼,公孙凉突然一皱眉:「且等等,那个人……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万御史忙来到窗前,向下望去。

从他们窗前的街道上,一个短衣男子大哭而来,直奔咸阳令衙署。

「一个喊冤告状的?」万御史说道。

「不,不象……我觉得不对劲!」公孙凉看着那短衣男子的动作,总觉得不对。

那短衣男子小跑到了咸阳令署门口,借着此时令署前的混乱,直接进了门。公孙凉顿时吸了口气,双眉竖起:「不对,他袖中藏了东西……立刻让人拦住他!」

只不过他吩咐的有些晚了。

听他之令跑下去的虎贲军士卒,还没有跑到咸阳令署大门,里面就发生了谁都没有料到的变故。

那个短衣男子进了大门后收住哭声,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很快就看到了正与清河县主抗辩的温舒。

他挤过人群,来到温舒面前,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舒与清河县主身上,竟然对他不断靠近毫无知觉。

唯有一人注意到了他。

萧由目光向他扫过,看清楚他的长像之后,便又向旁挪了挪,看似换个位置,实际却卡住了温舒身后。

这短衣男子终于挤到温舒身边,突然一声怒喝:「今日为父复仇于此!」

随着这一声喝,他身体猛冲上前,袖中短刃毕露,狠狠刺向温舒的腹部。

温舒急忙后退,想要避让,可是背后却不知被谁挡住,不但没有退成,反被人推了一扑,向前扑出,正好撞在了短衣男子的匕首之上。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温舒身体晃动,目光发直。

他看到周围的人都露出奇怪的神情,不少人在退避,他听到了惊呼之声,还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骂声。

这一刻温舒突然大悟。

他惨笑起来,脸上的法令纹很深。

回头望了萧由一眼:「你……」

不等他再说话,那短衣男子已经拔出匕首,又是一下捅了进去,这次直接捅在胸前,将温舒到嘴的话语又堵了回去。

温舒倒了下去,而那短衣男子则举起手中带血的匕首,疯狂大笑道:「呵呵,呵呵,咸阳任宜,为父报仇,诛温舒于此!」

周围的虎贲军士卒、咸阳令署差役,此时才沖了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抓住,夺走了匕首。他也不反抗,只是不停地叫嚷:「咸阳任宜,为父报仇,诛温舒于此!」

「任宜?」袁逸在萧由身边喃喃说了一声。

「前卫将军任洪死于温舒之手,据说家中只余一妾生子倖存,此后沦落咸阳市井,为人帮佣维生。」萧由也低声回应。

他眼中却是疑光闪动,这个任宜,并非他安排的人手!

「任洪啊,那是温舒成名之案,一位堂堂卫将军,将他掀落马下,当街刑讯而死,啧啧,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啦!」

没有人对温舒怀有同情,甚至连那些虎贲军士卒,此时都隐约松了口气。

若让温舒这等人得志,谁都不会活得轻松,只看今日,他步步紧逼,惹出了多少麻烦来!

「现在如何善后?」袁逸又向萧由问道。

萧由奇怪地看着他:「袁观使如今督办刺奸司之事,温舒既死,自然是由袁观使接手,由不过是一微末小吏,哪里知道该如何善后?」

袁逸哈哈大笑,摇了摇头:「你啊你……你须记着,我如今不再欠你人情了。」

萧由微笑了一下,没有回声。

袁逸猛然敲了一下桌案,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正堂之上:「好了,温司直既然遭遇不幸……唔,让杵作看看,是不是死透了,总之现在他是做不得主了,刺奸司之人暂时由我接手。将刺杀温司直的案犯绑起来,带回刺奸司审讯,看看是不是莽山贼派来破坏刺奸司公务的!」

有虎贲军校卫闻得此言,在旁低声道:「还有两名人犯呢?」

「哪里还有两名人犯?」袁逸瞪圆了眼睛:「众目睽睽,大伙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这人犯一人将温司直刺杀的……喂,杵作,温司直究竟有没有死透,我看你也摸了好一会儿了,给我一个准讯!」

「死透了,死透了!」半蹲在地上手按在温舒脖子上的杵作忙道。

「唔,你说的还有两名人犯,是不是请你去问问温司直,那两名人犯在哪?」袁逸又问那名虎贲军校卫。

那名虎贲军校卫缩了一下脖子。

他有心就此退缩,可想到自己背后的实际主管是公孙凉,要被公孙凉知道这如此,恐怕没有好果子吃,当下一指陈殇与赵和:「这二人必须带回刺奸司……」

「这二人是什么罪名?」袁逸不耐烦地道。

「纵火未遂。」

「既然是纵火未遂,那自然是咸阳令署的事情,你究竟是虎贲军还是咸阳令署衙役,究竟是为刺奸司做事还是为咸阳令做事?」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