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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对他做些什么,何必带到公主帐篷前?

想明白这个,他整了整衣裳,然后迈步,走进了帐篷之中。

一进帐篷,他就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让他心神一荡。

早就听说这位清河公主是个美人,但他还一直未曾得见,今日只嗅到这香气,就让他有些神魂颠倒。

于阗王目光转了转,看到帐篷最内侧的毡毯之上,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帐篷中只有门口处有一烛台,上面燃着一根红烛。

于阗王借着红烛之光,向着那身影走去,口中叫道:「公主殿下,我来了……」

那身影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

此时于阗王已经迫不及待,他想要快些成就好事,然后以大秦驸马的身份对秦人发号施令。

或许可以对公主吹吹枕边风,好生惩治一下那个叫赵和的副使,那傢伙的嘴脸,实在让人望之生厌!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着那身影行去。

那藏在被中的身影又扭了扭,似乎对他的到来极为不安。

于阗王来到毡毯边,蹲跪下来:「公主,请转身……」

被中的人影转过身来。

于阗王骇然变色:「怎么……」

「是你」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从被中伸出的利刃堵了回去。

右将尉迟行德脸上布满了阴云,掀开挡着自己的被子,喘着粗气:「你这蠢货,凭什么去娶大秦公主?」

于阗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血液一起迅速地离开自己,他另一只脚也软了下来,双膝跪倒:「行……行德……你果然……果然与他们……」

尉迟行德知道他在说什么,听他在这时还怀疑自己与秦人早有勾结,尉迟行德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庆幸。

「若不是知道你这蠢货肯定会怀疑我与秦人勾结,我怎么会杀你?」他瞪着于阗王:「你知道么,是你逼我杀你的,你是自己找死!」

于阗王很想说「我什么都没做,哪里逼你了」,但是力量已经离他远去,随着尉迟行德抽走刀,他整个人扑倒于地。

门帘此时被掀开,开始探头进来查看的那个护卫又探头过来。

尉迟行德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那名护卫脸上露出喜色,然后单膝跪下,向着尉迟行德行礼。

尉迟行德大步走出帐篷。

在他面前,随于阗王一起来秦人营地的护卫们一个个跪了下来。

原本只是几个人带头跑的,但所有人都从敞开的门帘处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再看到同伴跪下向尉迟行德行礼,心中一琢磨,便也跪了下来。

最初时,尉迟行德对于自己「被迫」杀掉于阗王还有些牴触,可看到这些人纷纷跪下,向自己宣誓效忠,还口中称呼自己为「于阗王」,他心中的那点牴触如薄霜遇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丝笑意浮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到陈殇站在面前,抱着胳膊看他,他才算是缓过神,向着陈殇一拱手。

「尉迟帖与犬戎勾结,想要暗算大秦使者,早已不配为王,故此,我,尉迟行德,以于阗王子身份诛之。」他向陈殇说道:「于阗自此效忠大秦,世世代代,绝不反悔!」

第六九章、心胆俱寒

站在陈殇面前,尉迟行德声音铮铮。

他知道陈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殇就是奉赵和之命,来监督他办事的。

若他不亲手杀死于阗王,赵和绝对不会信任他。于阗姓尉迟的王室子弟近支远支多的是,赵和完全可以再找个来取而代之。

所以他必须要过这一关,亲手杀死自己的兄长,然后向大秦宣誓效忠。他心里对此并无多少负担,反正杀死兄长取而代之是他早就有的打算,至于向大秦宣誓效忠,用他老师江充的话来说,不过是顺势为之。

尉迟行德心里有些惋惜,江充当初反覆告诫他,千万不要在秦人面前提起「江充」这个名字,否则的话,他真想说出自己老师的姓名,好与大秦再拉近些关系。

陈殇上下打量着他,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点了点头。

「做的好。」陈殇说道。

尉迟行德微微低头:「接下来,赵副使有什么吩咐?」

陈殇笑了一下:「自然是在于阗贵人面前当众宣布此事。」

他往边上一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尉迟行德迈步向前,经过陈殇时略微顿了一下,恭声道:「我会敬清河公主如母。」

说完之后,他还特意对陈殇歉然一笑。

陈殇点点头:「行啊,乖儿子。」

尉迟行德假装没有听到陈殇占便宜的那一句话,他是真心这样想也准备这样做的。在他没有把握摆脱赵和之前,他都会把清河公主供起来,他才不是色令智昏的前于阗王,听了赵和的话信以为真。

赵和这手段……倒与老师江充所言有几分可以互相应证啊。

尉迟行德一边想,一边走向前方。

很快,他又来到秦人的营地之前。

如同秦人所言,在他面前,有许多于阗贵人。这些于阗贵人有些是随他与于阗王一起来的,还有一些是前不久闻讯赶来的,此时都面色难看,死寂一般。

大多数人脸上都有恐惧之色。

尉迟行德心里微微一动,他明白这些傢伙为何会畏惧,远的来说,是畏惧犬戎人的报复,近的来说……秦人在于阗肆无忌惮地杀死犬戎使者,这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勇气与战力,都让小国中打转儿惯了的于阗人震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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