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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二师兄,刘老夫子在儒学之上,造诣极深,二师兄既然执掌稷下学宫,当多听听这位老先生……」

「你今日在寺中见到他了?在哪见的,说了什么?」赵和又问。

「是在寺后的花圃中所见,怎么,出什么事情了?」莲玉生虽然有些痴,却绝对不蠢,他意识到赵和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消息,抬眼望向赵和。

「没有什么事情,你带我去花圃瞧瞧,顺便将与刘老夫子说话的情形说一遍与我听。」赵和道。

当下莲玉生将自己如何在寺后花圃读书,如何遇到刘淳老,如何向其讨教学术,又如何告别都一一说了出来。他天赋禀异,记性极好,所以复述得一字不差,甚至连刘淳老当时的神情,只要他记得的都描述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引着赵和向寺庙西跨院过去,当他说到讨教学术之时,便已经经过当日停尸的院子。

出了院子,见到面前的一片花,赵和也忍不住吸了口气:「你们寺庙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好所在,上回我来,你可没有带我过来!」

「上回蔓殊陀华花未开,来此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莲玉生一边说,一边来到花圃当中:「刘老夫子就是在此处与我交谈。」

赵和一边与他说话,一边向审期使了个眼色。审期会意,当即开始接近那些蔓殊陀华花,片刻之后,他向赵和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确认,刘淳老鞋子底下粘着的花瓣,正是这蔓殊陀华花。

「这蔓殊陀华花不是齐郡本地物种吧,刚才你说,此花来得天竺?」

「是,师尊自天竺将其种子带来,种于此处。」莲玉生略一犹豫,然后盯着赵和道:「二师兄,刘老夫子是不是出事了,你实实在在说与我听,行不行?」

「他在回学宫的路上遇害。」赵和略一沉默,紧紧盯着莲玉生道。

莲玉生脸色大变,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怎、怎会如此,何人所害,有没有捉着凶手?」

赵和摇了摇头:「没有捉住,也不知何人所害。」

莲玉生连连顿足:「可惜,可惜,刘老于儒家经义当真是精湛,我还有好些疑惑,原本想有空向他老人家请教……唉,也不知是哪个凶人,竟然做出此等惨无人道之事……二师兄,你一定不能放过那凶徒!」

赵和点了点头,隐含深意地道:「我自然不会放过那凶徒。」

「也不知凶徒为何会杀害刘老夫子,他老人家虽然有些傲气,但并不是一个喜欢与人相争的性子啊,我初次见他,也觉得老人家面冷心热,怎么会有人想害他!」

莲玉生犹自絮絮叨叨,赵和见他的神情不是作伪,特别是提到刘淳老的死对于学术的损失,更是痛彻心扉,便沉声道:「他的遇害,我怀疑与此前定陶纵火灭口案、昨夜稷下学宫中的灭口案有关。」

莲玉生又是一愣:「定陶纵火灭口我倒是知道,昨夜稷下学宫灭口案……又是怎么回事?」

「细节就不必说了,总之是有人下毒,令人全身不能动弹,然后再杀人灭口。」赵和道。

「那不合理啊,他既然能下毒,为何不直接将人毒死,还要再动手?」莲玉生皱着眉喃喃自语:「能在二师兄眼皮底下做此恶事,想来是个心思阴沉者,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对此赵和与审期已有推断,在定陶灭口案中,若真是服之立死的剧毒,吃饭之人有先有后,先服毒之人出现徵兆,后服者肯定就要求救了;而在学宫灭口案中,那个投毒的人应当是管权派来的,其人直接毒死彭绅,彭绅临死前肯定会挣扎惊动外边守卫,倒不如用那种特殊之毒,令彭绅失去挣扎之力,再慢慢闷死。

或许凶手还有别的打算,但目前赵和与审期找到的最为合理。

不过赵和没有给莲玉生多说,他只是指一指面前的蔓殊华花:「这蔓殊陀华花有什么作用,你可知晓?」

莲玉生听他问到这,刚要答话,忽然神情一凝。

他想到刘淳老曾经问过自己,蔓殊陀华花汁液配药之后,人饮之如同醉酒。

而此事又是刘淳老从自己师傅鸠摩什处听来的。

他心中凛然,看了赵和一眼。

他是个单纯之人,神情稍有不对,立刻就显露出来,赵和眉头一挑:「怎么?」

「蔓殊陀华花……我……我想师尊知道的可能更多些,若是二师兄要问,就去问师尊吧。」莲玉生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开口。

这小浮图僧藏了某些东西,但他又不愿意说谎,所以将事情推给其师鸠摩什!

赵和心中雪亮,当即道:「正要求见鸠摩什师!」

莲玉生又引着他们去祖堂见鸠摩什,只不过他心里有事,过两个台阶时都被绊着踉跄了一下。赵和有意扶了他一把,他虽然向赵和道谢,却也仅此而已。

原本见赵和就有说不完话的小浮图僧,一路上竟然非常沉默。

到了祖堂,鸠摩什正在浮图像前盘坐,口中喃喃有辞,似乎在背诵什么经文。赵和看到他手中在不断地转动着一大串念珠,没有惊动他,而是在外静静等候。

同时,赵和心里开始回忆起自己与这位鸠摩什的交往。

先是在咸阳城门口见了第一面,此后在定陶又见了面,在定陶外的那座龙象寺里见了第三面,再见第四面便是上回来清泉寺,然后是稷下学宫莲玉生与方咏论辩之时……包括那次论辩,除了第一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外,几乎次次都有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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