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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的弩矢声很快就压制住了短弓之声,来袭者扔下了十余具尸体开始稍稍后撤。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袭击官兵!」董伯予又大叫起来:「此乃临淄王殿下,你们不怕抄家灭族么?」

袭击者将驿馆的几处通道都紧紧堵住,听到董伯予的呼喝,袭击者似乎有些骚动,旋即有人出来道:「原来是临淄王,就是当了大半年皇帝的那位?哈哈,这可是一条大鱼,诸位,咱们扶持临淄王重新夺取天下,杀回咸阳,咱们也都弄个侯爵噹噹,岂不胜过当响马?」

「正是正是,咱们响马抢人绑票,可要被官府追杀,可是若当了官封了爵,抢人绑票有谁敢捉?你见官府收税与抢人有什么区别,官府徵发徭役与绑票有什么区别?」

「实在不行,咱们再将这位天子献与官府,也能换个荣华富贵,总之,这是一条大鱼,诸家兄弟,不要放过了!」

绝大多数来袭者似乎并不知道他们所要袭击的对象是谁,董伯予一嗓子让他们有些混乱,但响马中的几个头目的高声呼喝,又让响马们坚定了信心。正如这些头目们所说,挟持住嬴祝,无论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都能获取极大的好处。

实在不行就当嬴祝是肉票,也能逼得官府出一大笔钱来。

至于他们能否拿到这笔钱,被利益沖昏了头脑的响马们很少有人去细细思考。

董伯予见响马们只是稍稍一滞,紧接着开始加急攻击,他心中惶然。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两百护军能挡住对方了。

可是响马人多,数百骑对着驿馆反覆冲击,护军人少,总有看顾不过来的地方,片刻之后,外围便被响马夺去了一处角门,紧接着响马从这角门处杀进驿馆之中,而护军也被分割开来,只有不过百余人,退到了董伯予身边。

「董王师,你说说该怎么办吧!」一个军官肩上插着一枝箭,惶惶不安地向董伯予问道。

董伯予瞪圆眼睛:「行军打仗,不是你们这些武夫的事情么,董某唯知此时一死以报君王,莫非你们这些武夫连董某这书生也比不上?」

那军官用诡异的目光看着董伯予,然后转过身去,厉声叫道:「临淄王在此,诸位随我杀敌啊!」

原本响马沖入驿馆之后,也分散于各处,一是与护军交战,另一则是到处搜索,可那军官一嗓子喊出来后,响马们纷纷沖向这边院子,反而让被分割包围的护军脱困。那军官带着部下迎面杀过去,那些响马顾不上他们,放了个缺口,让他们冲出了驿馆。

董伯予目瞪口呆,仅仅片刻之间,他身后所护卫的院子前,就只剩余他一人了。

原本随嬴祝一起从齐郡到咸阳的人不少,象谭渊这样的好手数量也不只一个,可随着嬴祝被废,这些好手纷纷散去,继续追随的人只余区区数人。他们从院中过来,与董伯予站在一起,董伯予看了看左右,惨然道:「时穷节现,不曾想最后与我一起以死报殿下之恩者,只有你们几人。」

「若非受殿下之恩,我们在咸阳时也都散去了,能守到现在的,都不惜为殿下一死。」身边一人苦笑道:「只不过,董王师,有一句话现在不说恐怕没机会说了,你与公孙先生相比,终究不如他随机应变!」

董伯予哑口无言。

「唔,请临淄王出来相见,不对,是请大秦正统皇帝出来相见,我们都是齐郡忠义之士,要来勤王保驾,要替陛下拨乱反正,要助陛下打回咸阳重登帝位!」

就在此时,对面响马中突然有一人催马上前,低声呼道。

这人上前,别的响马都没有过来,而且他说话时,别的响马也都闭住了嘴。

董伯予双眉一皱:「你们分明是响马……」

「若不伪作响马,如何能避开官兵,董先生,你看这个就知道我们未曾骗你。」那人伸出手来,将一件扔到了董伯予脚下。

董伯予拾起那件东西。

那是一枚金属铸成的令牌,上面写了一个「凉」字。

董伯予吸了口冷气:「公孙凉?」

「正是,当年公孙先生在上京之前,以为齐郡乃陛下根基,故此留下我们,董先生应该有所耳闻。」那人急道:「我们用计调开护军,但对方很快就会回来,还请董先生速速请出陛下!」

董伯予仍在犹豫,而旁边的几人已经怦然心动。

「去临淄就封,迟早也是死,不如拼上一把,即使不能成事,总也好过坐经待毙!」一人叫道:「我去请陛下出来……」

噗!

那人转身才要进院子,却不意后心一冷,一截戟尖自后心穿入前心透出。

董伯予拔出戟,双眸之中怒焰腾腾。

「公孙凉已将陛下害至此境,难道说在他死后仍然阴魂不散?」他向后退了两步,独自守住了院门:「今日我但知守护此门,绝不令临淄王落入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之手……想要临淄王,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响马们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将目标带出来,却不曾想会这在遇到一个脑壳死硬的傢伙。

有个响马不耐烦地道:「既然这样,还客气什么,我来打倒这傢伙吧!」

他下了马,单手握刀,大步走向董伯予。

第十一章、淮北靡氏

那响马到了董伯予七步处,猛然加速沖了过来,刀高高举起,口中喊道「一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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