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北州城……守备正空虚!
见众人都有些迟疑,李弼眼中杀机流露出来:「怎么,为何不执行军令?」
身边诸人都是他的亲信,闻得此言,顿时意识到,他的决心已下。他在这些亲信之中素来有威信,因此虽然人人皆心中不安,却还是按着他的命令前去执行了。
只是片刻之后,便有一位校尉沖了进来:「李将军,你下令要开拔练兵?」
李弼这个偏将军是北州在情不得已的境地中提拔起来的,没有给他正式的部队,只给了他三百老卒,再加一千五百新兵,僻居于野马谷练兵。饶是如此,把持着北州军权的那些军头们仍然不是很放心,因此在他身边,自然也明里暗里安插了不少人。
这位名为胡准的校尉,便是大都护府安排的人手,名义上他是李弼的副手,实际上却是履行监军之职。
他一声问来,李弼沖他笑了笑,然后伸手过去,直接揪住他的胸襟。
「绑了!」不等胡准反应过来,李弼便将他按在了地上。
胡准大惊,拼命挣扎道:「李弼,李弼,你想做什么?」
早有李弼亲信上前,将他五花大绑缚住,胡准挣不脱,当即大骂道:「你这贼军,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是想要兵变造反么?」
李弼冷嗖嗖的目光扫过他:「我为将军,你为校尉,你只是我的属下,胆敢质疑主将军令,莫说我只是绑了你,便是将你军法从事,这官司到大都护府里也有得打……你是要逼我杀你么?」
在他目光之下,胡准打了个冷战,不敢再骂,当即叫屈起来:「我不是质疑将军,我只是……只是奇怪,这些新军才集合没有几日,为何将军就要开拔操演,没有大都护府的军令,所有军卒都不可擅自离营,将军这样做,实在不慎……」
「堵住他的嘴巴,将他人带上。」李弼「呵」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下令道。
他原本就是舛傲不驯之辈,此刻决心已下,哪里管那么多。手下将胡准的嘴堵住之后,直接带出去绑在了一匹马上。此时军士们都已经聚集于校场之上,见连军中副将都被绑住,那些原本有些不解的老卒们一个个鼓譟起来。
李弼大步行来,挥手便给了一个老卒一记耳光,抽得他原地转了几圈,牙齿都飞出两枚。
诸老卒越发生怒,但见李弼即亲信一个个都按刀而立,老卒们只能暂且隐忍。
「都还记得军令么?」李弼登台冷哼了一声:「我不需要向你们解释什么,你们只需要服从我命令——时间紧急,立刻开拔!」
他说完之后,下台上马,诸军士面面相觑,只能跟在他的马后出了营寨。行了里许之后,李弼面前便是一条三叉路口。
身后是他们野马谷的军营,往西北通往北州城,那些心中有所猜测的军士原本以为李弼会走这条路,但出乎他们意料,李弼却走了第三条路,也就是通往东北的那条小道。
「将军……这偏不是往北州城。」一名亲信提醒道。
李弼阴沉着脸,用独眼看了看他,那亲信顿时浑身一颤。
「我们的敌人不在北州城,敌在东北。」李弼说道。
然后他当先催马,向前直行而去。
原本以为李弼得到大都护去世消息要发动兵变,此时众人才明白,他竟然不是想乘着北州城空虚前往北州城,也不是想去接应那位所说刺杀了大都护的朝廷使者赵和,反倒是要赶往那荒无人烟的小道!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便是被缚着的胡准,发现大军并不是赶往北州之后,也不再挣扎了。
不是往北州去,就不是发动兵变,而不是兵变,事后追究起责任来,最多也就是李弼擅自行动,而不会迁罪于他们这些属下。
胡准心虽然稍安,但另一个疑问却又浮了起来:「此时野马谷的这支部队,虽然以新兵为主,但毕竟是距离北州城比较近的部队之一,李弼擅自行动,所图究竟为何,难道真如他所言,只是为了开拔练兵?」
而明白真相的李弼亲信,则更生出一丝异样心思:此时此刻,北州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弼做这种选择,莫非是有意避开北州城中的风波?
无论他们心中如何猜想,李弼都没有回答他们。
一个半时辰的急行军,很快让他们到了被称为阴阳峡的峡谷。这座峡谷上方,有一座营寨,上头原本驻扎着百余名老卒,但这些老卒如今都已经被调到了李弼手下,因此阴阳峡寨已经空了。
「你们都是老卒,废话不多说,立刻将寨子占了,在阴阳峡道路封住。」李弼回头望了望,那些新兵大都掉队,此时跟上来的,唯有那三百老卒。
老卒们此时也累极,听得此言,又望了望山头的寨子,一个个面色难看。
李弼目光在寨子上方转了转,突然脸色变了:「立刻入寨,封锁谷口,点着狼烟!」
那些老卒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旋即有斥侯出身的指着寨子上方惊呼:「飞鸟……有大队人马!」
在寨子后方,阴阳峡的对方,山谷上空有着许多飞鸟盘旋!
老卒们顿时也明白过来,一个个脸色大变,这附近唯一的北州部队就是他们,而阴阳峡对面却出现了大队人马,能够惊动那个规模的飞鸟,其人数恐怕不少于几百人,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