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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可见的,正事要紧。」贾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况且当年的情份,若他记得,自然记得,若不记得,我在他面前,他反倒未必会高兴。」

萧由不禁也笑了起来。

然后他眯起眼睛:「无论如何,这次总算抓着那厮的行踪了,若真见着,我是帮不上忙的,主要还是靠你。」

「有萧先生,我就不惧那厮装神弄鬼的手段。」贾畅亮了亮袖子里笼着的一只铁鎚,「追猎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一个了断!」

萧由微微点头,长长吁了口气。

「走吧。」贾畅说完之后,当先向山上爬去。

那山势极陡,但贾畅却如履平地,倒是萧由,手足并用也爬得和个乌龟没有什么两样。不一会儿,萧由便停下来擦汗,再看贾畅,其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处了。

「如何?」萧由干脆不再向上,远远地问道。

「又给他逃了,只留下他装神弄鬼的那堆破烂!」贾畅回道。

萧由袖着手,眼睛微微一眯。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孙道人装神弄鬼装到一半便走,并不是真的怕了嬴吉手下的护卫,只怕是察觉到他们二人了。

不过他这次逃掉,不可能永远逃掉。

「放心,他既然出现在此处,那必然是又与咸阳城中的某位大人物勾搭上了。」萧由抬着头道,「如今局势激荡,想来他也没有少居中使力,既然已经被我捉到了痕迹,那他就逃不了的!」

第七八章、陛下陛下

嬴吉口中说那道人装神弄鬼,心中对此却是极为不喜。离开函谷道之后,他便赶回潼关,只是入关之后,他心中仍然不自安,因此坐卧不宁。

他原本就是一个跳脱的性子,如今没有了曹猛的约束,更是不必遮掩。若不是军情的缘故,只怕早就开始宴乐助兴了。

到得傍晚时分,前方一骑飞奔而来禀报,说是在咸阳东六十里处,已经发现了叛军集结之地。叛军数量约是六千余人,依营而守,刘遇以优势兵力已经将之围住。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消息让嬴祝稍稍安稳了些,待夜幕降临之后,他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外边人喊马嘶,他心中一惊,不一会儿,谢楠便来见到:「陛下,大事不好!」

嬴吉见其惊惶不安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气度,心里也是骇然,但面上却一笑:「有何不好?」

「函谷关传来消息,洛阳……洛阳落入叛贼之手了!」谢楠道。

这一下嬴吉也绷不住脸上的神情了:「这……这如何可能,李非那老儿连只守户之犬都做不好么?」

「具体情形还不知,似乎是有人以太后之名,收买了留守洛阳的羽林卫,李丞相与羽林卫颇有仇怨,控制不住也在所难免。」谢楠不得不为李非辩护道。

事实上,函谷关方向传来的消息相当含糊,但已经足够让谢楠想到,在洛阳城中发生了怎么样的巨变——黑暗之中的阴谋,收买与被收买,出卖与被出卖,这个过程必然是极为诡獝,哪怕李非再精明,终究垂生老矣,年老德衰控制不住局面也属正常。

「好吧,好吧……李丞相下落呢,是死在乱军之中,还是顺利脱出了?」嬴吉问道,不过旋即他又摆了摆手,「罢了,他是死是活,如今都无关大局了。消息你有没有封锁住?」

正如咸阳是叛军大本营和最重要的据点一样,洛阳也是嬴吉如今的大本营与最重要的据点,洛阳的财货存粮是他的军资来源,而他的兵源之中,除了作为主力的羽林卫,从属诸军也大多来自洛阳周边。洛阳失守的消息传出,他的军队只怕会迅速崩解。

「臣已经封锁了消息,告急之使被臣留在臣的营帐之中。」谢楠道。

「哦……」嬴吉先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双眉又一竖:「等一下,你说是有人用太后的名义招揽羽林卫,至使羽林卫也叛变?」

「呃,是。」

「太后,太后!」嬴吉咬牙切齿地喃喃了两声,眼中凶芒毕露。

是的,在曹猛死后,仍然能够对羽林卫施加影响的,也就只有那位平时被他忽视的太后曹娥了。

嬴吉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在曹猛死后,他最初虽然按照约定没有为难曹猛家人,但情形稍稍有变,他还是将曹猛全族都杀尽,便是太后曹娥也被他软禁在长信宫中。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忙着收权,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处置曹娥罢了,本来他是想等到事情平息得差不多之后,让这位太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但后来北军叛乱来势汹汹,他不得不逃出咸阳,自然更顾不得曹娥。

却不曾想,他「放过」的两个人,一个司马亮一个曹娥,竟然会在这次叛乱之中起到如此大的作用。司马亮使得原本惶恐不安的北军四校尉团结起来,而曹娥又撬了他所倚仗的羽林卫。

而且,对方既然出了此招,岂会就此停歇,就象谢楠,现在不是还在意图收买北军的营正们么?

嬴吉背着手转了两圈,他又想到了那个孙道人。

孙道人说他有灾厄在前——连一晚都没有过去,洛阳这个大本营就丢了。

彼时孙道人是如何说的,有事就东走……这是劝他向东,回去收拾洛阳的局面?

旋即嬴吉猛然摇头。

这个时候怎么向东,他若一向东,洛阳的消息肯定瞒不住,而且,他带多少人马向东,才能收复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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