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派人去将送饭者带来,送饭之人必定有问题!」审期道。
有人去寻送饭之人,不一会儿便跑了回来,脸色有些异样:「人已经跑了!」
在审期说送饭之人有问题之后,赵和便知道,那人肯定已经跑了。
「那么唯一线索便在诸位身上了,是谁与送饭之人勾结,自己站出来,老实交待,我会为其向祭酒求情。」审期道。
二十四名剑士,包括高凌与姬北,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想到那天,赵和与审期用伪造的指印诈出学正段回乃是刺杀主谋的事情。
今日……难道又是故伎重施?
就在赵和与审期追索学宫中的内奸之时,历城东市外,一座路旁的井,打水的绳子忽然动了动。
悉悉缩缩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便有个身影从井中爬了上来。
那身影先是缩在井口,左右张望,看到天色已晚,没有一个人影,这才松了口气,拉动绳索,将另一人拖了上来。
「该死,你这厮还这么重!」先上来者喘着气道。
「我也不想这么重,近日总是酒肉,还有不发胖的?」后上来的道:「王五哥,如今我们往哪里去?」
从井中爬上来的,正是王五郎与程慈。
他二人自密道里逃离颖上堂,因为害怕追索,所以不敢立刻逃走,便躲在这处井中的密室里,直到夜深,这才出来活动。
「少废话,跟着我就是。」王五郎又骂了一声。
此时天色阴沉,无星无月,他们几乎是摸索着前行。好在王五郎对历城极为熟悉,哪怕这种情形下也能够带路。
程慈跟在其后,转了许久,忍不住又开口问道:「这里究竟是何处?」
「都跟你说了,少废话,若是你再东问西问,直接扔了你不管!」
程慈大恐:「别,别,我如今无处可去,王五哥,你若是扔了我不管,我再落到赤县侯手中,定然要被他剥皮,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和他有关的事情,他肯定以为我已经投靠了管行首,绝对不会轻饶我,我知道他这个人,他对背叛之人,绝对不会放过……」
「闭嘴,噤声!」听得他还一个劲唠叨,王五郎怒气上涌,几乎想给这厮一记耳光。
程慈委委屈屈地闭住嘴,又跟着王五郎身后,向前继续摸索了一段距离,其间还拐了好多个弯。虽然程慈当初在稷下旁听时,也曾在历城居住过一段时间,对此比较熟悉,可这么转下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他心中隐约猜测,转这么多弯是王五郎有意而为。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身上的嫌疑并未洗脱,所以王五郎对他保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人在黑暗中足足摸索了一个半时辰,都到了后半夜,王五郎才低声道:「停下,就是这了。」
程慈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仍然什么都看不清。
王五郎在一面墙上摸索了会儿,似乎摸到了某户人家的门,他轻轻敲动着门。
门里传来犬吠之声,紧接着,便有人低低问道:「是谁?」
「钱可通神,无往而不利。」王五郎轻声道。
这应当是暗语。
门里传来挪开门栓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
但仍然没有任何光亮,只是隐约间,有个驼背之人站在那儿。
王五郎见到那驼背之人,似乎有些激动:「家主安否?」
「家主应该还安好,只不过尚不知居身之处,你怎么还带了别人来?」那驼背之人沉声道。
「这是程慈,分乳堂程氏之人,家主说了要带着他。」
听到王五郎这般解释,那驼背之人才没有继续说话。程慈觉得他似乎在黑暗中打量自己,心里有些奇怪,这么暗的情况下,难道这个驼背还看得清周围?
「等一下,又有人来了,你们快进来。」
那驼背之人突然又道,迅速将程慈拉了进来。
程慈也发现,在他们身后,似乎有光传来。只不过不等他借着这光仔细打量周围,就被那驼背猛地拉进了院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那驼背摸黑将院门又锁了起来。
程慈心怦怦直跳,觉得这边的气氛实在诡异。他试着往王五郎那边靠近一些,却被王五郎一把捂住了嘴巴。
「噤声!」王五郎凑在他耳畔道。
然后,程慈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来人似乎并不准备掩饰自己的行踪。
到了这院子前,来人停住脚步,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驼背如同方才一样,开口问道:「谁呀?」
外边人低声道:「钱乃百善之源。」
这与王五郎所说可不一样,不过应当也是正确的暗语,所以驼背还是开门,而且似乎还很高兴:「有家主的消息么?」
程慈嘴被捂住,眼睛却在那里拼命眨,想要听到接下来那人会说什么。
但是捂着他嘴的手突然一松,转而将他的耳朵捂住了。
虽然还隐约能听到一点声音,可哪怕程慈全力去判断,也无法听真切。
门打开之后,但原本那人亮着的灯笼却又熄了,那人跨了进来,与驼背说了几句话,便又退了出去。
如同驼背一样,程慈根本看不清这人的相貌。
对方大约是从驼背那儿得知,这里还有外人,程慈感觉到他匆匆往这边看了一眼。程慈相信,这么黑的情形之下,对方同样也看不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