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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两句话之后,那人退出了院子,直到驼背将门重新关好,王五郎才放开了程慈的耳朵。

「你休要怪我防备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王五郎道。

程慈在黑暗中笑了起来:「我自然知道。」

若是有灯光,应该可以看出,他的笑容发自内心,而且他的眼中闪动着惊骇和喜悦的复杂光芒。

第六五章、不只诳人

审期打量着这二十四名剑士,见没有一人出来说话,审期冷笑起来。

「莫非你们以为我在诳你们?我们墨家,向来是不屑说谎的。」他说道。

赵和一笑:「确实如此,上回诳人是我的主意。」

审期见他接口,便又向他行礼:「祭酒,且听我说一说彭绅四人是怎么死的。」

「嗯。」

审期首先来到了彭绅的尸体之旁:「送饭之人就是凶手,他带来的饭食之中,下有一种药物,服食这种药物之后,人就不能动弹,或许神智还能清醒,但身体却暂时不能使唤。」

「彭绅等人吃喝之后,片刻功夫药力发作,他们就僵于原处,而送饭之人在收拾食盒时,乘机将之搬到现在这个位置。」审期一指彭绅的尸体。

「在这里,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打湿,以此蒙住彭绅的口鼻。彭绅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反应,既抗拒不得,也无法出声,所以在外头的剑士,无人一发现异样!」

「他走之后,彭绅口鼻被纸所蒙,不能呼吸,又无法挣扎,不需要多久,便窒息而死。但监牢之中温度颇高,所以那纸上的湿气渐干。」

审期又来到了门处,他先将门关上,然后再将门打开:「此时外边的剑士进来准备再进行刑讯,他们一开门,气孔与门的气对流起来,形成风,将蒙在彭绅口鼻的纸吹走。」

他说到这,赵和注意到,彭绅、通风孔还有门恰好在一条直线之上,难怪只要空气一对流,就可以将纸掀走。

「进来的剑士,初从光明之地来此黑暗之所,视力必受影响,加上突然发现彭绅仰卧不动,心中惊慌,根本不会注意那张被风吹走的纸……」审期继续说道:「当然,唯有一人,他要负责清除任何痕迹,因此他会注意到那张纸,乘着其余剑士不注意的机会,他必然将纸藏了起来!」

说到这,审期望着那二十四名剑士:「只要询问他们,开门之后,是谁未急着走到彭绅身边,此人便有嫌疑,若是在四处牢室中都是如此,那此人的嫌疑就高达七成,若能从他身上搜到四张大约巴掌大小的纸,那此人就是凶手同伙!」

姬北与高凌去通知赵和时,让这二十四人守在地牢之中,一是看好现场,二也是担心凶手在其间,故此令其相互监视。此时审期说到这里,众人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既然都在一起,那个凶手同党就没有处理掉纸的时间。

也就是说,纸极有可能在凶手同伙身上!

「现在,你们可以说说,究竟是谁没有急着去检查尸体,而是去搜集纸了。」赵和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看了众剑士一眼。

剑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渐渐大伙的目光,都看向其中一人。

那人在这等情形之下,惨笑道:「没有想到,这位审仵作并不只会诳人,竟然真能侦破此无头之案。」

他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

高凌既是窘迫又是气恼,这位是他手下之人,做出这等事情,让他实在心寒。

「孙克己,你为何会做这种事情?」他怒喝道:「是谁支使你做的,还不快快说出来,换取祭酒宽大处理!」

那孙克己摇了摇头:「高兄,抱歉,我受主人之恩,只能如此……」

他说到这,身形突然闪动,剑也应声出鞘,直接沖向了审期。

「死!」

他深恨审期揭破此案,而赵和身边樊令形影不离,所以他便将审期当成了自己的目标,准备就算是死,也要给自己拖个同伴。

但他剑才递到审期面前,就发现审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剑,而且剑尖已经指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

「你……你……」孙克己骇然相望,他对自己的剑技绝对自信,只不过这位其貌不扬的仵作,剑技之强更是远胜于他。

甚至放在全部稷下剑士当中,都是第一流中拔尖者。

赵和也是大感意外,不曾想过审期拥有如此惊人的剑术。

「我说了,我是墨家,墨家被学宫除名太久,你们甚至都忘了墨家剑技的威名。」审期冷冷地道。

但旋即,审期脸色一变,想要回剑,可是为时已晚。

那孙克己突然挺身,撞在他的剑尖之上,直接穿透了胸膛。

「你们斗不过……主人……的……」孙克己盯着赵和,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我在……等……你……」

话未说尽,他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审期铁青着脸,对着赵和单膝跪下:「祭酒,下吏无能……」

「没事,没事,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死士,哪怕不死于你的剑下,从他口中只怕也得不到任何东西,没准还会被他欺骗误导。」赵和摆了摆手。

他上前亲自在孙克己身上摸了摸,果然,在他袖囊之中找到了四张揉成一团的纸,每张纸只有巴掌大小。

这是没有机会,只要稍有机会,孙克己都能将纸团扔掉,从而毁掉这最有说服力的证物,也让彭绅等人的死变成一个疑团。若是对方还有后续手段,甚至有可能在学宫中挑起流言,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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