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军士传来三三两两的应答。
「我不管你们隶属何部,上司何人,在今夜,你们都听老夫指挥……唔,有动静来了?」上官鸿抬起脸,眯眼往东一望。
二十余名虎贲军沖了过来,每个人身上,都是血。
在这些虎贲军当中,赵和脸色惨白,身上也有血迹。
「告变……告变!」他到了丞相府前,声嘶力竭地喊:「朝中有重臣与贼勾结,意欲作乱!」
当他扬声喊出「朝中有重臣」的时候,周围一片譁然,那些早就惶惶不安的军士差役,都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上官鸿,也是目光一凝。
他看着赵和:「你是何人,诬衊大臣,当是死罪,你可知晓?」
「请丞相看这个!」赵和喘着气,将装着信件的木匣拿了出来,脸上汗泪交流:「为将这个送到丞相此处,已经……已经有光禄卿下吏王道虎贲军忠勇将士等数十人失了性命!」
木匣被上官鸿的随侍狠狠地夺了去,然后呈到上官鸿面前。
「虎贲军?你是什么人,虎贲军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没有急着拆信,而是打量着赵和。
「我……草民赵和,虎贲军……来自刺奸司,咸阳令署掾史萧由遣虎贲军军士黄怒来寻我报信……」
半途拦住赵和的黄怒,并不是来截杀他的,相反,是来救援的。
他所带的军士,都是那日与赵和等人一起围攻金城坊井口巷犬戎人的同僚,与赵和算得上是曾并肩作战的交情。
萧由进入刺奸司之前,便召来黄怒,交待给他,若是自己半个时辰不出来,那么黄怒他们就要到丰裕坊前往务本坊必经的路口等着赵和,见到赵和之后听他命令。
赵和说得很是零乱,这让上官鸿非常不满意,他嘟囔了一句:「果然是乱成一团糟,来人,给他们热水,再让府中备好热粥,有肉食也都拿出来分与大伙。」
他拆开信封,借着火把的光芒,看着手中的这些信。
「啧啧,不错,这笔迹模仿得真象,果然得我九分神韵,就算是我自己,乍一看时,也要以为这信是自己写的了。」他一边看还一边点评。
「咦,连我家族人与犬戎商人有往来都知道,不过犬戎商人入咸阳的事情……唔,好象当初确实与我有关。」他又道。
看完最后一封信,上官鸿收好信,微微一笑:「你将信送到我这来,不怕我真是写这些信的人?」
「怕!」赵和抿着嘴:「若不是因为怕,早就该将信送来了,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五辅之中,除了丞相,谁能够相信!」
「那你为何说是朝中重臣意欲作乱!」
赵和抬起关来看着,脸上带着怒气。
「时至如今,一切不者很明显么,丞相不想法子收拾局面,反覆诘问我于时局有何益?」
上官鸿拿剑搔了搔头,深深盯着赵和,然后笑了起来。
「你说的是,那么你就跟在我身边,且看我是如何去收拾局面的。」
说完之后,他招了招手,相府的老僕立刻给他牵来马,他翻身上马,只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胖,翻得实在有些吃力,还是有军士推了他一把,他才成功上去。
「走,随我去刺奸司!」他一声令下。
「刺奸司?」赵和微微一愣。
上官鸿回脸看着,面上浮起冷笑:「只凭你这黄口孺子一句话,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几封假信,我怎么就能相信你?」
赵和默然无语。
上官鸿一马当先,自然有军士冲上来将他护住。他们一路前行,途中凡有遇军士,便以丞相之令将其收编,不过小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刺奸司。
刺奸司门前,虎贲军已是严阵已待,双方一见面,顿时是刀剑相对。
上官鸿哼了一声,排开护卫上前道:「上官鸿在此,你们是否认得?」
他往前走,那些虎贲军就纷纷后退,但是兵刃仍然对着他,不少虎贲军士还面露紧张之色。
赵和心中暗惊,忙让樊令与黄怒跟上去将他护好。这个时候,只要有一枝暗箭射来,上官鸿性命不保,咸阳城的局面也就不可收拾了。
可上官鸿用剑身将黄怒与樊令都抽开,他扬声道:「我,当朝丞相,为宰辅十二年,就不相信在这里,在刺奸司,在我大秦忠勇虎贲军之中,会身遇不测!」
他此言一出,那些虎贲军的敌意顿时消散。为他气势所夺,不少军官上前行礼,纷纷叫道:「相公!」
但就在这时,一根廊柱之后,却有人向上官鸿举起了弩。
他还在瞄准,尚未扣发扳机,旁边一个虎贲军军士猛扑过来,一拳砸在他太阳穴处:「狗贼,安敢害大秦丞相乎?」
那人被砸得从廊柱后滚了出来,迅速被更多的虎贲军摁住。
「袁逸可在?公孙凉可在?萧由可在?让他们来见我!」上官鸿斜睨了那名刺客一眼,依旧保持镇定。
立刻有虎贲军士飞奔入内,不一会儿,袁逸与萧由连袂而来。
袁逸看到上官鸿,面有愧色,拱手作揖:「老师,我让老师失望了。」
上官鸿摆了摆手:「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终究还是嫩了许多,四十岁以前,你当锐意进取,四十岁之后,再谈黄老不迟。」
他又看了看萧由:「你便是萧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