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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之职由尚未入咸阳的前御史大夫常晏担任,这个已经从众人面前消失了近半年的名字被提出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知道为何赵和能够这么快和这么坚决地返回中原。不过,也有人暗中传言,常晏为相,只是因为其人此前的声望,而非其人能力,真正掌握丞相府权力的,将是丞相长史段实秀——这是个中原人十分陌生的名字,但朝中地位高者却多少听过此人事迹,他在北州于极不利的情形下维持北州民政,算得上是赵和夹袋之中治政能力第一的人物了。

御史大夫之职,由来自稷齐郡的任恕担任,此老在多年之后,终于再回中枢,不过他如今已经年迈,此次入中枢同样也只是一个过渡型的人物,据说随其入京的还有一位原本齐郡的小吏名为审谔,其人才二十余岁,却会成为任恕的重要属吏。

太尉之职,由稷下学宫韩胜担任,太尉长史则由萧由充任。

这三公之职确认之后,对其权责也做了重新划分。丞相自是处理政务调和阴阳,御史大夫监查百官同时负责覆审案件,太尉负责兵员徵发。但这三公之下,又设六部,吏部分去丞相的人事权力,户部分去丞相的财权,刑部分去御史大夫的司法之权,兵部分去太尉的军权,其余礼部与工部,亦各有职司。

让李岫非常生气的事情就在这里,这么多官职,哪怕他的父亲因为此前的过失而失去了三公之职,这六部之位总应该能够得到一个吧。但是,身为护国公的赵和根本没有考虑李非,他甚至宁可从齐郡将任恕那老货调来,也不重用李非。

不仅如此,李非这个「统考官」也未能在明年的科举考试上大权独揽,上官鸿的弟子,此前在稷下接替了赵和祭酒和山长之位的袁逸被调了回来,成为了副统考。李非回家教子时直接说了,这是不让科举出来的学子都成为他李非的门生故吏,故此掺进来的一粒砂子。

李岫心知自家的荣华富贵,几乎全繫于父亲一身,在他看来自己父亲虽然严厉,却可以说是如今朝堂之上硕果仅存的贤达能者,可其父却不得重用,这如何不让他郁闷。

而且这郁闷还不能说出来,甚至他当着父亲面说起此事时,父亲也会发作训斥他,这让他心里更是憋屈,于是,来安居楼饮酒,就成了他唯一的消遣。

那念报之人喋喋不休地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让他觉得烦躁,正欲离开之时,突然间前面来了两个瘦削的男子。

这两个男子推开上前询问的店小二,目光在酒楼中打了个转儿,然后停在了李非身上。

他们径直走了过来,李非神情一动,他终究是高官显贵家中出身,心里虽然紧张,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盯着这二人的动作。

他身边的两个伴当一左一右,将他护在后方。

「李岫?」来人向李岫问道。

李岫点了点头。

「前太尉李非之子?」来人又问道。

李岫仍然点头。

「你父亲得罪西王母,攀诬黄巾力士,今日我们奉王母之命前来问罪。」来人之一昂然道。

随着这话语之声,那人手中突然多出一柄短剑,向着李岫便狠狠刺了过来。

另一人也迎上前来,伸手便将李岫的两个伴当拦住。

他二人先有言语而后发难,算不上是突然袭击,但是李岫也没有想到这二人会当众刺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退逃。

他转身便逃,身后传来一个伴当的惨叫之声,李岫心中更是惊慌。须知他这两个伴当是李非为他挑选出来的,都是非常出色的剑客,结果才一个照面便出现伤亡,岂不是说刺客的身手极为高绝?

那名刺客各执短剑,急追而来,李岫腰间其实是佩着剑,但急切间却忘了拔剑相迎,只知道躲闪。两名伴当已经倒了一名,另一人拔剑跟第二位刺客对峙。大堂里的酒客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惊叫闪避,李岫被一条倒了的长凳绊倒,摔在地上,他转过身来时,刺客已经追到了身后,正狞笑着向他刺出一剑。

就在此时,嗡的一声巨响,一根铁链绑着的铁槌自二楼上飞来,砸在那刺客胸前。那刺客狂喷鲜血,向后便倒。

另一名刺客见势不妙,直接窜出了酒楼之门,他出去之时,一个孩童恰好钻进来,被他带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那孩童正是方才卖报的报童,他叫骂了一声,然后对着酒楼扬声道:「海昏侯起兵造反了!」

第十四章、天下大患

好一会儿之后,李岫才回过神来。

这位高官子弟,因为父亲的缘故,从出生起就有爵位,长到如今四十余岁,除了北军之乱时受过惊吓,几乎从未遇到方才的事情。

因此在回过神之后,他暴跳如雷。

「咸阳令呢,咸阳令署的人死哪去了,那些巡检、武侯死哪去了,还有,北军南军西军的军士死哪去了!」

他在酒楼之中咆哮,安居楼的掌柜连滚带爬地沖了出来,一把揽住他:「郎君,郎君,你就少说两句……你不怕,小店还怕惹是非呢!」

「你怕惹是非?你们已经惹了是非!」李岫吼道:「我在此遇刺,你们酒楼之中竟然无人顾问!大秦律令,当街见不义者,当阻之!何况此处是你酒楼!」

那掌柜苦笑起来:「这、这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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