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朱允炆行凶杀人

朱允炆的话吓到了周围的宫人。

陛下竟然处死了三殿下的所有随从。

今夜一次打死了十五个人!

十五个!

这在宫里十分罕见的。

早晨还是熟悉的伙伴,现在却阴阳两隔了。

兔死狐悲,宫人们的心中充满悲凉,哪天说不定就轮到他们了。

杀戮也吓得他们瑟瑟发抖,寒意透骨。

胆小的宫女已经悄悄抹着眼泪。

屋里沉寂下来。

只有一小只“公鸭子”还在教育病人,说的都是圣人的大道理,

“子曰,贤贤易色……”

鸭鸣阵阵,惹人心烦。

朱允熥尤其遭罪,鸭鸣钻进耳朵,撕扯他最后的一点清醒,

头疼欲裂,脑瓜子嗡嗡的,甚至出现了幻觉。

朱允熥有些疑惑,吕氏没教育他,病人需要静养吗?

终于,朱允炆说的口干,

“来杯茶!”

接过茶杯,他瞬间从“公鸭子”变回殿下,

喝茶的样子十分斯文,高贵典雅,一举一动都很有范儿。

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宁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朱允熥也感觉好受了一些。

当朱允炆放下茶杯,鸭神又上身了。

少年的思维总是跳跃的,

他站起身,左右扭了扭,得意地拍了拍洁白的袍子,

“老三,看!”

“母亲给我置办的貂裘!”

“辽东的雪貂哦!”

他又抬起脚,

“看,新的鹿皮靴子!”

朱允熥终于明白了,屋里暖意融融,可是小鸭子进屋就嘎嘎嘎,一直没脱貂裘,

宫女要帮着脱,还被他拒绝了,

原来是炫耀来呢。

终究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朱允熥宽容地笑了笑。

“公鸭子”的思维再次跳跃:

“老三,听说你脑子摔坏了?”

朱允熥低声问道:

“你哪位?”

朱允炆愣住了,表情有点尴尬,

说了这半天,我舌头都要磨起泡了,你竟然不认识我?

刚才的话我都白说了?

几个年幼的宫人捂着嘴,耸着肩,无声地笑了。

朱允炆指着朱允熥对宫人说道:

“他竟然不认识我了。”

“果然是摔傻了!”

朱允炆又一阵嘎嘎乐,

宫女、太监都跟着笑。

这是太子妃的心肝宝贝,东宫真正的“殿下”,

可比床上这位重要太多了,

她们必须小心伺候,跟着一起喜怒哀乐。

一个太监小声提醒朱允熥,

“三殿下,这是您的兄长!”

这话说的很讨巧,太子妃不喜欢他们叫朱允炆“二殿下”,

朱允熥也不能叫他“二哥”。

太监的这句话既避开了忌讳,又点名了身份,提醒朱允熥,面前的是你哥。

朱允熥心中冷笑,我当然知道。

刚才宫女叫的时候,我清醒着呢。

朱允熥忍着脑袋炸裂般的疼,故作疑惑道:

“我的兄长?不是已经死了吗?”

朱允炆不高兴了,

“呸!呸!呸!”

“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死的是你大哥!”

“我是你二哥!”

朱允熥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朱小二。”

朱允炆气的小脸都红了,

小二?

这不是叫店伙计吗?

咱是太子的嫡长子、陛下的嫡长孙,高贵的殿下,怎么能和店小二相提并论?

自己的尊贵被践踏了!

朱允熥在他面前,都是陪着小心,不敢叫“二哥”,只敢叫他“哥”、“哥哥”,

每次都叫的很甜。

没想到,摔了一次胆子大了。

宫人都低着头,装没听见,更没人敢笑。

朱允炆冷哼一声,

“你这么乱叫,会惹母亲生气的。”

朱允熥平静地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他想伸手揉揉,可是双手没有力气抬起来。

也许,不等你母亲来找我算账,我就要被你吵死了。

朱允炆有些意外,朱允熥很怕母亲的。

往常只要搬出母亲,他会立刻求饶。

今天是怎么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

他摔傻了!

朱允炆眼珠子一转,反击道:

“老三,那我叫你‘三傻’,‘朱三傻’。”

他觉得自己反击的漂亮,不断地叫“朱三傻”,又叫又笑,

屋子里又塞满了他嘎嘎的声音。

朱允熥眼前不断发黑,头疼的有些麻木了,心中无比渴望清静。

可是朱允炆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兴致高昂。

朱允熥心中无比痛恨,

这就是个熊孩子,

不,是熊鸭子!

该怎么赶走他呢?

朱允炆追问道:

“三傻,为什么叫我‘朱小二’,而不是不叫‘朱老二’?”

他甚至觉得逗逗傻子解解闷,也挺好的。

朱允熥虚弱地回道:

“因为秦王还在,你不配。”

秦王朱樉(shǎng),太子朱标的二弟,

封地在西安。

朱标这次北上巡抚,行程就包括秦王那里。

朱允炆有些意外,

“三傻,你也不是完全傻啊,竟然记得二叔。”

转头他又幸灾乐祸,

“三傻,你竟然叫二叔‘朱老二’!”

“等父亲回来我就告诉他,看父亲怎么修理你!”

“你死定了!”

朱允炆得意的嘎嘎大笑,他感觉自己捏住了老三的软肋。

他的笑犹如锤子,一下一下敲击朱允熥的脑袋,

朱允熥犹如受刑一般,脑袋一跳一跳的疼,脑子也很乱,

疼痛毒蛇一般缠绕,从头部蔓延到整个脑袋,眼睛开始肿胀,鼻子酸疼,

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就是不晕过去。

怎么才能让该死的朱允炆闭嘴?

朱允熥突然皱起了眉,

胃里一阵翻涌,转眼已经到了嗓子眼。

他一侧身,刚才喝的药喷涌而出,直接喷在了朱允炆的一身,

不少还溅在了朱允炆红扑扑的小脸上。

朱允炆尖叫着,猛地跳了起来,

“啊!”

“呸!呸!”

“都喷到我嘴里了!”

“该死!”

“脏死了!”

朱允炆来不及拿丝帕了,急忙撩起袖子擦脸,

看着半身的呕吐物,

新换的裘服废了,

新的鹿皮靴子也不能要了。

朱允炆又急又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他破防了,

指着朱允熥破口大骂:

“朱三傻!”

“你该死!”

“你是个混蛋!”

“太晦气了!”

“这是我的新袍子!新鞋子!”

“怎么没摔死你个傻子!”

他不再是一只嘎嘎烦人的鸭子,

而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狗,尖声娇吠。

朱允熥静静地看着,只觉得有趣,一时忘记了病痛。

宫人们都慌了,

有的拿着湿布要帮着擦,

有的要找衣服给换,

众人乱做一团。

“都滚!滚开!”

朱允炆并不领情,连踢带踹,将她们推开。

看着洁白貂裘上的棕色药液,空气飘荡着酸臭的气息,还有喷到嘴里的……

呕!

朱允炆受不了了,连声干呕。

突然,他搬起了锦凳,

目漏凶光,朝朱允熥砸去。

“我打死你!”

这一刻,他从小奶狗,又变成了凶狠的吉娃娃。

朱允熥无力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锦凳越来越近。

凳子是冲脑袋来的,

“吉娃娃”呲牙咧嘴,脸都扭曲了,

显然起了杀心,

如果这凳子砸实了,自己就彻底完犊子了,

穿越未半而中道崩殂。

“殿下,不要啊!”

宫人们齐声惊呼,上前阻拦。

可是都慢了半拍。

眼看着凳子落下,胆小的宫女当场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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