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
周云海全身肌肉紧绷。
一声闷响。
刀没有飞,依然被朱允熥稳稳地握在。
木桩一分为二。
周云海怔怔地看着两瓣木桩,刀口光滑,
这怎么可能?
这种木桩卸力,需要速度和力量的结合,少了一样,要么刀飞了,要么刀被卡住。
自己当时可是苦练了一年半,才劈开的,师父还夸自己进步神速。
回想刚才的那一刀,速度一般,
但是势大力沉。
殿下竟然天生神力!
朱允熥过去练武敷衍了事,现在突然进步这么大,周云海十分意外。
“先生,劈开了。”
周云海如梦方醒,收起了哨棒。
“殿下,那咱家就教你十八式刀法。”
“先生,刀法没有名字吗?”
“没有。但是可以杀人。”
朱允熥挑挑眉毛,能杀人就行!
本王给起个名字吧,就叫周家十八式。
周云海拿起一把军刀,
“殿下,咱家的刀法,尤其适合御林军的这种军刀,雁翎刀、锦衣卫的番子用的长刀也可以。”
“是!”朱允熥点头记下。
他不喜欢武器特殊的功法,制式长刀就比较容易获得,不需要专门打造。
周云海也不废话,直接拉开了架势,
“殿下,今天学第一招,起手式。”
“不要小看只是一个起手,其实蕴含的是进可攻,退可守。”
“双脚一前一后,像咱家这样,身子微蹲,……”
“刀尖要隐隐下指……”
他边演示,边讲解,
先是讲了起手式的姿势,又讲解了其中蕴含的攻防。
朱允熥暗暗咋舌。
上一世,他也是武术爱好者,知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甚至还会耍一招“夜战八方”。
这个起手式,和他学的也大同小异。
但是周云海刚才讲的,他听都没听过。
他今天才明白,过去连形都没画好,更别提杀人了。
单单一个起手式,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一下都包含各种杀意,杀意绵绵不绝。
他对十八式充满了向往。
周云海示范了一遍,就收起刀,
“殿下,你来!”
朱允熥拿起一把军刀,照猫画虎。
周云海在一旁指点,
“殿下,这刀势要上挑,太高了就冲敌人的下巴去了,太低了就戳腿了,要冲着敌人右肋下去。”
“什么叫‘右肋下’?就是右边最后一根肋骨的下方。”
“回撤的时候要用抹字诀……”
“身子不要这么僵……”
时候不大,朱允熥已经记住要点,打的有模有样。
周云海频频点头,
“殿下领悟快,也很用心,如此坚持下去,必有所成!”
朱允熥几乎没有歇,闷头苦练。
当他终于熟练地将各个要点打出来,已经大汗淋漓,练功服都被浸透了。
周云海看看天光,
“殿下,今天就到这儿吧。”
朱允熥气血翻腾,一点也不累,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
一个起手式,竟然有这么丰富的内容,他已经彻底迷上了周家十八式。
朱允熥提议道:
“先生,学三日,休息一日,如何?”
现在三天才学一次,太不过瘾了。
“可!”
周云海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之前就是学三日休息一日,是“朱允熥”嫌苦,改为现在的间隔。
回到院子,朱允熥沐浴更衣,
用完早膳已经天光放亮了。
上学要迟到了。
小太监早已经拎着学篮在等候,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还有一炷香时间就上课了。”
朱允熥站起身,漱漱口,拔脚就走。
他越走越快,
小太监拎着学篮,吃力地追赶,可是距离却越拉越大。
“殿下,等等奴婢。”
朱允熥从学篮里拿出一本《礼记》,
“你在后面慢走。”
他快速地跑了起来。
今天上午还是阎王的课,不能迟到。
朱允熥一口气跑到学堂。
再次踩着时间进了教室。
刚坐下,擦擦额头的汗,阎思文已经走到了后院。
朱允炆眼睛盯着书,余光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
竟然只拿了一本书,你以为你是先生呢。
上午是依然是阎思文的《礼记》。
学生起身行礼,
阎思文回礼,
学生坐下。
凳子的声音刚平息,阎思文就点了名字,
“朱允熥殿下,《礼记》前八章背下多少了?”
朱允熥站了起来,心中忍不住吐槽,不是给本王三天吗?
“回先生,学生基本记住了。”
啊?!
班里传来一片低声的轻叹。
一个学渣,说一个晚上背下《礼记》的八篇文章,这牛吹的太大了。
这是找打吗?
阎思文心中也有些惊疑,只是吐了一个字:
“背!”
朱允熥背诵起来:
“……毋不敬,俨若思,……”
屋子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朱允熥略带稚嫩的声音,
学生从开始的惊讶,慢慢变得平静。
阎思文一直稳稳地站着,犹如松岳。
直到朱允熥最后背道:
“……以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
前八章全部背诵。
滔滔不绝,一气呵成,没有一处错误。
班级里一片沉寂。
接着响起了掌声,从开始的稀稀落落,很快变得整齐响亮。
这是一种认可,
也是钦佩!
全班都在鼓掌,除了朱允炆。
即便是班里成绩最好的朱松,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背的这么流畅。
众人谁也没想到,一个学渣突然崛起了。
阎思文也没想到。
本来是想督促学生背书,没想到竟然提前完成惩罚作业,还完成的这么好。
“很好!”
先生惜字如金,依然是两个字,然后左手下压,示意朱允熥坐下。
孩子认真学习了!
阎思文心情很好。
朱允炆很失落,一直被自己踩着的傻子突然优秀了,这比挨一顿揍还难受。
“今天继续讲《礼运》,上节课讲到……”
往常阎思文上课前都要抽查背诵的。
今天罕见地没有。
显然是朱允熥的背诵占据了太多时间,先生就放弃了抽查。
下面不少学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躲过一劫。
朱允炆有些走神,他扪心自问,自己虽然能背下来,但是肯定背的没这么流畅,有的地方记的还不扎实。
可是他记得朱允熥以前一句都不会的。
三傻什么时候学的?
难道养病的时候偷偷学的?
他忍不住看了看朱允熥,对方正在认真听讲。
嫉妒犹如野草,刚在他的心里冒出一个芽子,就疯狂生长,让他很不痛快。
一节课很快过去了。
阎思文从北门走了。
教室里刚有点声音,一位助教就走了进来,
“同学们,明日上午巳时,陛下在谨身殿召见各位。”
“明日照常来学堂,汇合后有先生带去谨身殿。”
“现在放假半天,各位回去准备吧。”
“记住复习功课。”
听到放假,学生们立刻欢呼起来,将助教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淹没。
正是玩耍的年龄,谁喜欢上课。
朱允熥也开心地笑了,在学堂哪如自学进展快。
吩咐完,助教就走了。
教室乱了,学生们起身,晃晃悠悠出去。
仆役们进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笔墨纸砚,零食水杯,小玩具……
朱允熥的太监最省事,就一本《礼记》。
朱允熥随着一群中朱、小朱,慢慢向外走。
明天要见老朱了!
来大明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老人家。
后世广泛流传的画像,被术士归纳为黑子、奇骨、异形。
其实就是长了黑点的鞋拔子脸。
朱允熥很好奇,真的长这样吗?
学堂的几个中朱,容貌都不差的,甚至有点小帅。
朱允熥很好奇,对明天的答案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