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的追求到底是什么。”陆秋已经会主动提取自己想听的忽略他的中插私货了:“你们还能算是人类吗,硅基生物?别把入侵说得那么伟大。”
“物种的事之后再说,反正你也不相信。”亚当也很会挑出自己愿意说的部分回答:“我们的追求是建立一个更平等的国家。”
即使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反派,做坏事之前也是会对自己进行一番美化的。
“我应该笑着拍手说真厉害吗。”
虽然知道随口一说她不会信,这个反应依旧让亚当有些失落。
“随你吧,历史会证明我们的选择。”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秋低着脑袋仔细观察着克里昂的情况,亚当似乎说了很多忆往昔,都被她当成耳旁风。
可偶尔和她梦境对上的部分,还是让她有些心悸。
“还记得我们那次舱外活动吗?你的安全绳断了,一个人在深空里飘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你以后说什么也不做舱外行动了。”
“你第一次太空作业测试还没过,没想到现在人类已经来到这么遥远的深空吧。”
“现在都没什么电影看了,不过当时就已经很久没人拍新电影。”
“莉莉丝,能与你重逢,真的很高兴。”
他絮絮叨叨,但陆秋完全懒得搭理他。
克里昂的情况稳定了下来,或者说,感觉他的生命力越来越弱,可她手边没有任何药剂和器械,只能徒劳地想多分一些自己的血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下颌骨到脖子一截忽然出现了几条深壑,那是他的腮。皮肤也变得湿润,并且长出一些凹凸的鳞片。如果他下半身还在的话,现在应该是变成鱼尾了。
那些粘液越来越厚,让他从陆秋手里,甚至他自己的衣服中滑出来。但也亏是这层粘液,将他身体的断面也包了起来,不再有东西往外流。陆秋没有强求,只是把衣服整理好放在一边。
不知道是因为没水还是正常变化,那层保护皮肤的粘液渐渐变干,变成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他体表。
“开始了。”亚当停止了自己的自说自话,见陆秋不反对,凑近了些:“我也是第一次看鲛落。”
这样的变化是好的,这意味着克里昂还活着。
那层透明的黏膜渐渐变得发白,且越来越厚,最后真的变成一颗卵一样。
大多数鱼,或者水生动物都是卵生,他正在回到生命的最初状态。
亚当安静地陪着她看这个过程,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千万次。
外壳变得不透明以后,他俩的光源都不足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偶尔感觉里面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这样要多久?”
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面。
“原罪吞噬的很快的,但鲛落我不知道,也许三五天。”
这样的话还能忍,但问题是,她掉进来之前的情况虽然虽然没看到,但西泽尔就剩个晶核,亚当却完好无损,实在在是不容乐观。
到时候一堆巴别塔找过来,她就是挟持着亚当也很难跑得了。
但现在就这么扛着他跑,这卵又不好抱,他现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和意识,路上遇到个危险麻烦就大了。
还是等几天再看看情况。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亚当看了那个卵很久,开口道。
“这种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吧,我们这些年都有在找那些独自漂流的太空舱或者生存舱,居然让他们抢了先,而且……”
“醒来就遇到了。”亚当念叨得她有点心烦,克里昂是个没嘴的,就连西泽尔也不会厚着脸皮在别人不搭理他的情况下还那么多话。
“醒来就遇到了?”
“被宇宙猎人找到,然后被审判者号截获,打开就……”陆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是这家伙持之以恒的唠叨让她放松警惕了。
亚当的神情变得很奇怪,在他脸上仿佛一瞬间闪过沧海桑田的漫长。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他错开眼神接触:“你看,他动了。”
陆秋轻轻把手放在刚才动了一下的地方。
明明嘴上说着不会让他死,还是让他进入这种状态,她还真是只会说大话。
好像感受到她的抚摸,那一块的颜色又变了一下,虽然两边的光源都很暗淡,但依旧能看出那是一个手掌,一个小小的手掌,隔着卵壳,与她手心相贴,仿佛在告诉她,别担心。
一瞬间,她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嗯,我在的。”她把额头贴了上去,坚硬的卵壳没有任何温度,只是抱在一起,会同她的体温慢慢融合。
他们在这又待了一段时间,绝对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让人麻木,陆秋的终端渐渐没了电,平时快充一次混合太阳能大概能管一周,这黑暗里加上之前的元件损坏对电池也有影响,两三天左右已经是极限。
终端光屏渐渐暗下去,就只有亚当手上的晶核微微亮着,生物电很难说清续航时间,只能寄希望于西泽尔能多扛一会。
“他真是厉害的对手。”
亚当总会自己找话题来缓解寂静的尴尬。
“那艘战舰是旧时代的产物,很难搞的,这次居然就这么报废了。”
陆秋虎视眈眈看着他,生怕他算完账开口说让他们用命抵。
他看出了她的意思:“我没有要让你们赔的意思,敌我双方正常损耗,说起来你干嘛非要把自己当做帝国那边的人。”
“因为我是人。”
普通人,虽然没那么正常,起码不是硅基生物。
“我们是一样的,莉莉丝。”亚当深深看着她,在晶核的光芒下,他的眼睛发出金红色的光芒:“当然,你还是有些不同。”
这光芒确实和她的血瞳很像,但这能说明什么,安妮塔还不是普通红血族。
他们有红血族,但那些硅基士兵是才是巴别塔的主体。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莉莉丝,你是不是把我女王弄混了,她是莉莉丝,我是陆秋。”
“不,我很清楚你是谁。”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如果你愿意我叫你罗……陆秋,那我也可以这样叫,秋。”
“随你。”
不知不觉间她的话又多了起来,总感觉这样不是个事,一会被他套点话,一会被他套点话。
这样他就能凭借得到的信息完整自己的谎言,就和天桥底下算命的似的。
可放着不管,他就一直逼逼叨。
不然还是先把舌头割了,这种软组织应该能长出来吧。
“欢迎宴我备了好多吃的,现在要收集这些东西可不容易,可惜……”
钝钝的敲击声总算让他再次闭嘴,两人一起看向卵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