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是福。
因为重伤或者将死都会影响到消化系统,让人变得没有食欲。
能吃意味着你的身体机制运转良好,至少是朝着良好的方向进步。
陆秋欣慰地看着克里昂咬着她的手腕,感受着血液离开自己的身体。
亚当看着这一幕却并不怎么开心。
终端的光屏只能照亮相当有限的一小片,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发光的东西,增加这个空间的亮度。
陆秋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愣住了。
那是圣血族的晶核,这星系的圣血族就两。
“西泽尔也被你杀了?!”她握着粒子剑的手再次攥紧。
“我没想杀他,是他想杀我,而且叫了飞船进行攻击,就把自己炸了。”亚当之前是掏出西泽尔的晶核是不假,但当时放回去马上就能恢复,是他气急败坏抓着他的手腕要同归于尽。
“理论上我们现在这里面,都是因为他没有章法的攻击,我警告过他不能用重武器。”他无辜地摊手。
“谁会听你这骗子的话。”陆秋没有放松警惕,冷冷盯着他。
“所以我们现在在这了。”他平静地表示。
陆秋看着晶核欲言又止,她又不能去怪晶核,而且西泽尔是为了找他们才来的。
他有时候就是有点轴的人。
“咳,咳咳咳!”克里昂忽然松开了嘴,剧烈咳嗽起来,虽然只有半截,但他在地上用力翻腾着,似乎非常痛苦。
“你!”陆秋第一反应就是用剑指向亚当。
“正常的,她身体里残余的女王的原罪和你的原罪起了反应。”亚当很淡定,只是摆弄着手上的晶核:“他的排异反应应该会很严重吧,毕竟序列1。”
“他会怎么样。”
“排异反应,你学过的吧,你的原罪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异物,灭掉对方或者被对方灭掉。等你的原罪杀死所有女王的原罪,控制住他的身体就安全了。”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受些罪的。
“会有什么反应!”她按着克里昂,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他野兽一样嘶吼着,似乎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手臂也没有章法地攻击着她。猛烈的挣扎只会加重他的伤势,她趴下将他抱住:“不怕,不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不会让你死的。”
“现在不只是排异反应的问题,他现在这幅身体伤那么重,我之前没见过先例。”
“那你还瞎指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你别担心。”
“理论上?有成功案例支持吗?”
亚当看了她一会,忽然噗嗤一声:“你还是那样。”
陆秋眼皮跳了跳,真的很想说我跟你很熟吗。
“放心吧,只要他身体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干扰,即使是死人也能救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但陆秋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身体里确实有不太应该在里面的东西。
阿特拉蒂人的基因。
“有的话会怎么样……”
她的脸色让亚当也严肃起来。
“是什么东西。”
她觉得不应该给他说这个秘密,但现在克里昂生死未卜,还是保命重要。
“……阿特拉蒂人的基因。”
亚当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带着淡淡的敌意。
“阿特拉蒂人和人类基因其实差别没有那么大,问题不大,只是……他们的愈创机制比较特殊。”
“你别卖关子!”
“鲛落听过吗?”看她的眼神,亚当继续说道:“他们重伤或者将死前,会像凤凰一样,将受到伤害的部分全部剥离,将完好的部分收缩到一起,从破旧的躯壳中由死向生。”
“那还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是,就像蝉或者那些有变态期的虫一样,你会觉得它们是不同的虫么。不过也只能换一次罢了。”
“他……还会记得我么。”
亚当很想说不一定,但看着她空落落的表情,还是回答道:“没伤到脑子就记得住。”
陆秋茫然抱着克里昂坐在那,他已经不太挣扎了,不知道是好点了还是要死了。
她发现自己的手腕不太流血了,又补了一刀放在他嘴边。
亚当自己也盘腿坐着,安静地看着她做这些。
“你知道吗,以前那次……”他看了半天,似乎是想起什么,忽然笑着开口。
“闭嘴。”
失落闭嘴。
现在这种情况下忆什么往昔。
亚当百无聊赖拨弄着手上的晶核。
“把西泽尔给我。”晃动的光源让人有些烦躁,她看向亚当说道。
“这家伙你也要救吗?他剩下的部分太少了,眼下的情况没办法让他复原。”他单手拿着晶核,并不想给她。
她并没想现在救西泽尔,只是担心他的核遭到破坏。
见她坚持,亚当撇了撇嘴:“那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就算用剑比着我也不会退步的,反正你也不会真怎么样。毕竟现在还是他对你重要些吧。”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克里昂。
“当初他救过你,你要是还有良心……”虽然他这样子应该并不需要别人救。
“我只是不给你,也并没有想把晶核毁了。”
“科尔特子爵呢。”
“他是他,科尔特子爵是个很残暴且贪婪的人,是他先跟我们接触的你相信么,这种人完全不可信,换做是你也不会留下他。”他举起晶核:“而西泽尔,他只是条可怜的小狗而已。”
要是本人在这肯定会炸毛,之前的同归于尽也是因为亚当云淡风轻的一句‘对你这种序列很低的圣血族’。
可惜克里昂还算有个全尸,他被炸开花,剩的一点血也被陆秋无意识间吃了。
“乔瓦尼呢。”陆秋摸了摸克里昂的脸,他不烧了,但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正常体温,而且按照刚才亚当的说法,这个身体大半部分是要舍弃的。
她甚至仔细想过要不要给他把下半身捡回来,蜕变带走的部分能多点是多点。
但是就那看不出原形的样子,而且离体太久,想想还是算了。
亚当在地面上就说过我们谈谈,可那时两方剑拔弩张,现在都在绝境,反而有时间谈了。
“很早以前是不是有个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牺牲是必然的。”他叹了口气:“在帝大的时候我真的想过,如果能一直那样就好了,你看起来也很快乐。可是不行,这是一场一万两千年的错误,是人类迟来的内战,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