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松千算万算,不防藏灵子一个敌手在前,居然还会有人暗中偷袭,猝不及防间挨了乌光一下,胸背都有撕裂感觉,痛入神魂。幸亏元神上还有一件绿袍衣作为最后防护,虽然始料未及,到底挡了下来。偏头看去,见到司徒平收回法宝,正是专斩元神的乌龙剪,仓促间想到好多。
若司徒平偷袭出自私心,不论理由,都好应付。要他得了神驼乙休预示前机,才趁吕松元神出窍时突施辣手,成功与否,引起的一连串后续可想而知,定是滔天大祸。
吕松念头闪过,面上浮现一抹仓惶,就看乌龙剪二次飞到,连忙返身遁去,要回躯壳复本还原。
不料乌龙剪飞起是假,拦阻为真,他这一去反而迎头赶上乌龙剪,实打实的又挨一记铰杀,绿袍衣变得黯淡无光,情知不能冒失,口里念念有词,一指点下。
从他指尖冒出三四尺长金光,热烈如火,化作一截剑刃。
恰逢司徒平三次祭起乌龙剪,与剑光相撞半空,两相抵消,洒了一天黑中带黄的光雨下来。
有这片刻空闲,吕松业已用出天遁剑法,神意为剑,元神作鞘,同天地隐没一处。
“司徒平,你找死不成?”
司徒平偏头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寒萼,咬牙切齿道:“前次你说我和紫玲姐妹婚约是前辈剑仙擅作主张,我不愿趁人之危,当时就和紫玲姐妹说过婚约作废。我也不瞒你,我本想撇去儿女情长,向道而生。将对寒萼爱意埋藏心底。怎知你魔根难除,私下里又和余英男结为永好,将寒萼置于何地?吕松,今日有你没我!”
话毕,司徒平将乙休赐下应付藏灵子的灵符引燃,眸子带上一层光圈,看破吕松行藏。
吕松猛地跳起几丈高,躲过司徒平发来乌龙剪,本想解释。转念一想,司徒平能对他下此杀手,即便今日缓和过去,来日难保司徒平不会故态复萌。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念至此,也考虑是否一劳永逸,转瞬抛开脑海里念头。毕竟他亏欠司徒平在先,狠不下心,遂起制服打算,仗着有绿袍老祖真灵炼就元神外衣,主动迎上乌龙剪。
司徒平不惊反喜,再祭乌龙剪,不是蛟龙幻象,两道乌光疾驰电闪,便将吕松元神绞灭。
随即司徒平接住飞回的乌龙剪,见锋刃闪过寒光并无异样,才知吕松逃走,刚要动作,猛地一眼看到寒萼正呆呆望着他。
司徒平拿着乌龙剪的手略有些颤抖,正要说吕松跟英男的事,陡然眉心一凉,元神如坠冰窖,霎时间失去所有防护,又被离合神光罩住,痛得死去活来。
原来吕松有样学样,还了司徒平一次偷袭,用慧剑震荡司徒平元神,借离合神光将其制服。
亏得吕松天遁剑法小成,神意化作慧剑,亦是专一精修元神的妙术,攻守兼备才不至于遭劫。
尽管如此,吕松也受了不轻伤势,制服司徒平后元神归窍,当时一口血喷出来,神情萎靡。
下山以来,吕松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比前不久失去身外化身都要来得严重,真应了妙一夫人那句话,不能来紫玲谷,来了就有丧神之祸。
旁边寒萼连忙搀扶住吕松,又看了眼司徒平,一脸纠结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干嘛啊?”
吕松一言不发,望着满空飞滚的司徒平,暗叹一声,收了雌雄剑,吩咐寒萼将摇摇欲坠的紫云仙障也给收回,把九天元阳尺放出。
一道紫气,九朵金花浮现当空,将离合神光一扫而空,无论是寒萼还是司徒平,都从心底泛起凉意,顿时欲念冰消,心地光明。
又是一道金光落下,神驼乙休出现,恰好将司徒平挡在身后,叹了声道:“你们之间恩怨纠葛,我老驼也有所耳闻,本是故意让你们处在一地,强敌当前,或能彼此扶持,借机解开误会,化敌为友。不想司徒平天生情种,爱恨开不了口,暗地里还在倾心。我素来专信人定胜天,偏不信什么缘孽劫数,注定不能避免。前知后能,顺逆都是道理。吕松,放过司徒平这一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吕松笑了笑,晓得乙休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历尽千难万险也要做到,何况是为他与司徒平化解恩怨,遂他心意。略想一想,道:“你说人定胜天,宝相夫人脱劫难道我帮不得?我可以饶司徒平一命,只需他去仙霞岭、青城山两处,为我取来半峰山人的太乙分光铲、上清仙箓,此事便能一笔勾销。”
司徒平道力不高,也还未得灵云传授峨眉本门太清仙法,修为平平。不提万妙仙姑寻着机会就要杀他,即便一路无事,寻宝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劫难,若要成功,非得有人帮助不可。
神驼乙休想通其中关节,再看吕松眼里一点杀意也无,心下赞叹,笑道:“你倒是个怪好人!看似让司徒平犯险,其实送他机缘。也罢,我老驼索性好人做到底,助他得到那上清仙箓。来日里司徒平再跟你为难,只管寻我,徒债师偿绝无二话。”
寒萼看了一眼吕松,便知乙休没有说谎,暗暗庆幸前边忍住没有开口为司徒平求情,否则弄巧成拙,反误了事。
叵耐司徒平不能前知,认定了峨眉门下才是通天大道,还以为吕松害他投入旁门,又不忍心明言,伤了乙休的心,将弥尘幡交还寒萼,冲乙休行完拜师大礼,立在一旁。
乙休何等道行,自然看出司徒平的不情愿,只是眼下还不得闲,只得押后在说,道:“齐灵云从青螺峪请来了怪叫花,正和藏灵子斗法呢,我们上去吧。”
四人乘遁光飞上谷口,身处黄山始信峰,遥望紫玲谷,满山云起一片苍茫,隐约得见几个峰头从云里露出一截,云海里偶尔闪出几道金光红芒,好比灵蛇出洞。
到了近处一看,怪叫花凌浑端端正正坐在地上,使一口青旻剑抵住离合神光,将紫玲护在身后,看情形落进下风,模样十分狼狈。
吕松知道怪叫花自得天书上卷,极少借用法宝,后来大破青螺魔宫把天书得了个全,更是不屑使用外物,唯独一件九天元阳尺还在他身上,与藏灵子对敌稍嫌无力业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两方斗法难分胜负,将元神离窍飞出,各持一柄晶光四射的小剑,往来击刺,霞光飞溅瑞气升腾,剑光丛里分高下。
忽的斜刺里飞起一道红光,冲着怪叫花元神电射而去。
吕松叫声“不好”,连忙祭出雌雄剑抵住红光,不无讥讽道:“红发老祖,枉你一教宗主,出手偷袭也不嫌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