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灵子现出身形,就见一幢彩云当面,及至看到紫玲面容和寒萼有七八分相似,心下有了猜测,还怕杀错人,事先问道:“来的是天狐长女秦紫玲么?你姐妹二人妄用毒针戕害生灵,本教祖代天兴讨。适才已容你妹妹多活几个时辰,再不能容你。”
莫看紫玲唯灵云之命是从,受多了寒萼、吕松的气,其实外柔内刚,碰到祸事或是敌人才显本性,心也高,气也傲。
此时听了藏灵子话,紫玲面无惧意,冷笑道:“原来是云南教祖当面,若非有言在先,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宵小之辈呢。我姐妹拜入峨眉门下也有一段时间,各门各派想必业有消息,紫玲谷虽是旧居,轻易不会回转。若非今日得闲回谷探视,险让道长在此空等,罪过岂非更大?我知道长为报杀徒之仇,今天既然碰面,任凭道长处治吧。”
藏灵子听出来紫玲话语带刺,明显是在说他有失教祖风采,不敢到峨眉寻仇,戟指骂道:“无知贱婢!纵使你今日说出花来,也难逃得一死!”
话毕,藏灵子将多年辛苦,用先天纯阳真火炼就的离合神光发出,化成数十丈红霞向紫玲当头罩下。
紫玲早将弥尘幡展开,连带着旁边司徒平一起护住,手心里还握着一团五彩烟霞,是来时路上吕松借给她防身的太乙五烟罗。
过了小半个时辰,紫玲先后感到酷暑严寒,心底无来由升起一股恶意,还待强撑,一眼望到身边司徒平脸色铁青快要支持不住,将太乙五烟罗也给放起。
藏灵子见了太乙五烟罗微微一怔,以为是神驼乙休搞来给天狐二女防身用的,疑心乙休躲在一旁,甩手分出一片红霞坠入紫玲谷。
紫玲见状喊声“不好!”要走时猛觉身外亩许远近,阻力重如泰山,却是上下四方俱被神光困住,休想挪动分毫。及至见到一片彩雾云霞从谷内冲起抵住离合神光,略放宽心,暗暗祈祷吕松能带寒萼离开。又见司徒平脸色极其难看,百忙中问道:“平哥儿,你怎么了?”
“玲姐,我感觉身子忽冷忽热,像是要炸开一样……我们去紫玲谷吧。”
紫玲上下看了司徒平几眼,晓得他道力不高至多支持两三个时辰,再者司徒平出现此地是受她姐妹连累,遂起了送走司徒平的念头,将弥尘幡一卷裹住司徒平望紫玲谷丢去,大叫道:“云南教祖,不要滥杀无辜!”待看到彩云如愿落进谷内,惨笑了一声,“谢了!”
话分两头。
吕松用两界牌下到紫玲谷,神念扫过,在后洞找到了抱着两只兔子的寒萼,没好气道:“你离开峨眉也不跟人说,忒不晓事,对了,司徒平怎么也跟你来了?”
寒萼听了前半截还想发火,听完一整句,咧嘴笑了起来,乐呵呵道:“我跟你说灵云她们看我不起,紫玲抹杀我的功劳,你不管不顾,还要我跟你说什么?倒是司徒平,我亏欠他那么多,还能为我甘冒奇险,真是教人感动莫名呢。”
“懒得跟你斗嘴。”
吕松摇了摇头,向上望去,隐隐见有红霞彩云混作一团,情知紫玲和藏灵子交起手来,若要脱难,还得寄希望于怪叫花尽早赶来。
寒萼也注意到外头动静,恼怒藏灵子言而无信,怕紫玲失机,提议道:“松哥儿,我们上去吧。”
吕松笑道:“来前我将太乙五烟罗借给了紫玲,保她不受侵害。这封锁谷口的紫云仙障是神尼优昙当年镇山之宝,藏灵子即便能够破去,少不得费去半月功夫。届时神驼乙休、我义兄穷神也都赶到了,你安静待着就行。”
寒萼记得乙休说过需有十六日灾殃,任凭藏灵子用法攻打紫玲谷,借此偿还伤害师文恭因果。闻言非但不信,以为吕松胆小怕事,即便不是,在谷内偷闲,坐等别人来救,总归不是件有脸的事。
一念闪过,寒萼便想装没听见,收了紫云仙障出谷帮助紫玲。
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先看一幢彩云落下,乌光显现,来了司徒平。
吕松脸顿时抽了抽,暗骂一声“阴魂不散”,说破大天,他不过一甲子功力,修出元神时间还短,面对藏灵子离合神光实无把握应付,怎么会有闲情去管外人?当时就要赶走司徒平。
“司徒平,这里不干你事,你和藏灵子往来无仇,若要离去他也不会拦你。速回峨眉,与一干同门搜寻援手来此解难才是正理。”
司徒平面色如常,哪里还有在谷上时弱不禁风模样,看了眼寒萼,说道:“吕师叔,我奉了乙休前辈的令到此帮忙,你也能前知,怎么说不干我事?都是峨眉门下,难道还要分个你我出来吗?”
吕松直觉感到不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拉了寒萼的手走到一旁站定。
寒萼夫唱妇随,随了吕松一言不发,时不时望向谷口,见紫云仙障被红霞压下,面泛愁容。
吕松有心借此磨磨寒萼性子,把雌雄剑取出,前后插了一口在地上,旋即招呼寒萼打坐用功,静候援手。
寒萼看吕松做事不说缘由,以为跟灵云一样,觉得她不懂,索性不说,分明看她不起。一赌气,便要收回紫云仙障,才发现被雌雄剑困在方寸之间不能行动。
不远处司徒平好似也有别样心思,不担心外头藏灵子攻进来,竟学着吕松在此修行。
寒萼左右看看,长叹了一声,亦是盘腿坐下运用玄功。
到第二天,紫云仙障低垂下来,仙障仅能护住吕松、寒萼二人了,又过两天,仙障消减了不少,再捱得两日,仙障稀薄无比,入目所见尽是红霞。
寒萼、司徒平最先尝到离合神光利害,身上不是奇寒若冰,冷浸骨髓。便是其热如火,炙肤欲裂。任他们运用玄功驱寒屏热,又将剑光放出护身,俱不生效。
又是两夜一天行过,来到第六天清晨,吕松方才睁开眼眸。
七天不到,对吕松来说便是道果里两月光阴,说来又好气又好笑,下山以来寥寥几次动用道果修炼,都是和人交手时节。
吕松低头一看,寒萼不知何时躺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敢放手,一张俏脸布满虚汗。
“早先我练功不到家,不知纯阳功和天遁剑法相辅相成,错以为功法存有魔障,犯了不少清规。话说回来,扪心自问,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缘何这勾引欲念的离合神光,竟会对我不起作用?”
一声轻笑,吕松运用玄功,元神遁出泥丸宫。
三寸小人出现在他头顶,泛着一层诡异绿光,向上缓缓飞去。
斜刺里忽的闪出一道乌光,半空中化作两条蛟龙,头尾相连,绕着吕松元神猛地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