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心情工作,更不想留在公司。从季江影的办公室一出来,直接去了一家咖啡厅。她工作认真,兢兢业业,这样翘班还是头一次。
这个时候来喝东西的人很少,咖啡厅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姑娘,坐得很远,望着窗外讲电话。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和男朋友吵起来了,最后歇斯底里:“分手就分手……”扔掉电话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安子析安静的坐在那里,杯子在掌心缓慢的打着转。
这副为爱哭断肠的模样只有年轻人才会有,为爱不顾一切,付诸全部。忽然有一天发现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就会瞬间崩溃决堤。
除了嚎啕大哭,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像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她和季江影算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虽然季江影十岁开始就寄居国外,可她每年都会过去看他。初中的时候开始谈恋爱,也是她先开的口。
那一季她去看他,季江影的校园里开满了各色的樱花,真的是各形各色,其实樱花有很多种,每一种细看了都不相同。开得那样漂亮,如火如荼,名副其实的花飞花落花满天。季江影从林荫道上走过来,容色俊朗,眉眼生花。
她就是太想他了,所以很动容,等他一走近,就忍不住说:“江影,我们在一起吧。”
想起来,季江影只是淡淡的,甚至没表现出高兴。似乎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只说:“好啊。”
安子析高兴的不得了,像个傻瓜一样拥抱他。她极少孩子气,那时候真是欢快进了心坎里。跟在他身边很多年,没有什么比拥有他,更让她感觉心满意足的。
其实跟季江影在一起并不快乐,他是个生活上漫不经心的男人,很多节日记不住,就连她的生日也常常忘记。
又是远隔重洋的异地恋,校园中喜欢他的女孩子成群结队。她每天担惊受怕,想跟他读一所学校,他又不肯。就像他不能忍受恋人在一个公司每天都要着面一样,到现在他还是那个脾气。
聚少离多,越爱越累。
有的时候隔着电话都会吵,就连那样他也很不耐烦,更不会主动哄她。都是她气过劲,低眉顺眼的再来找他。
曾经问过他;“你喜欢我什么?”
其他情侣也都会问的问题,女人就是如此。喜欢的男人面前,再大也会天真且孩子气。
他慢条斯理:“你很懂事,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无理取闹。”
可是,若真心喜欢一个人,这样是否会很无趣?
年轻人想要的如胶似漆他从来不喜欢,太缠他了,就会感觉烦躁。安子析再懂事,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就像再理智的女人也难免有犯傻的时候。
那一次她过生日,不远万里飞到美国去,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几天看不到他人,家门锁着,电话也打不通,去学校,连同学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最后在酒店住了几天,终于联系到他,生日早已经过了。
季江影懒洋洋的问她:“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了?”
安子析握着电话泪如雨下,她的生日他仿佛永远记不住。从来没有那样委屈过,直接说:“我们分手吧。”
那一端默了下,就听他低低说:“好啊。”
开始和结束的台词如出一辙,他那声漫不经心的“好啊”让她心如刀绞。想象他淡然的表情,俊眉轻蹙,嘴角微抿,泰山崩于前都可微然不动,永远没有手足无措的青春。
阳光鼎盛的咖啡馆里她放声大哭。连别人的争吵都没有,无声无息。就像没什么重量,本不足为重,所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杯里的咖啡早已经冷掉了,安子析端起来喝了一口尽是苦涩,缓缓在唇齿间蔓延。那个小姑娘哭累了,早已默默离开。
季江影打来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愣神……季江影!最后还是处心积虑嫁给这个男人了,其实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有他,她永远不可能真的舍得放手。
就像一味剧毒,服下了,无药可救。
接起来:“江影,你到了吗?我马上就过去。”
从这里到约好的餐厅没有多远,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
季江影在安子析到达之前,已经叫好了外卖,让人送到城东别墅去。接着给管家打电话,问他:“顾浅凝现在干嘛呢?”
管家看了一眼楼上:“少爷,浅凝小姐在楼上睡着呢。”
“嗯,我叫人送去了外卖,一会儿叫醒她吃饭。”
想即刻回组织不是件容易的事,灵魂转换,这样天方夜谭的事,说出来只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他不会冒然的跑回总部,红口白牙说:“特工‘终结者’的灵魂穿到一个叫做顾浅凝的身上了。”
到时候不仅没人相信,还一定会怀疑是他在捣鬼。
顾浅凝没用管家叫,一到中午自动下楼找吃的。
管家看到她下来,正好说:“浅凝小姐,正要叫你起来吃东西,少爷让人送来了外卖。”
不是大宅里的管家,顾浅凝在季家住了那么久,没有见过他。不仅是他,就连其他几个下人也没有见过。
其实有专门的厨师,只是季江影说这一家的东西很好吃,就让餐厅送来一份。之后也时常这样,白天他去过哪家餐厅,觉得味道可以,便让店员送来一份。
顾浅凝一边吃,一边听管家这样说。吃起来味道的确不错,点点头:“真的很好吃。”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再没什么事可做。可以看电视,上网,但是顾浅凝不喜欢那些。所有泡沫一样的东西她都不喜欢,演员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别人看来或许十分生动,在她看来只是不真实。
自打回来,还没去街上转过。天气冷下来了,由其北方,冷风呼啸,跟离开时的温度相差千里。不比站到窗前,阳光洒进来,还会觉得暖洋洋的。
听下人说季江影来过一次,不过时间很晚了,她已经睡着了。他上楼的时候小心翼翼,直接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早上不等她下楼,就离开了。
顾浅凝安然的呆在这里,丝毫不感到焦躁。这就像个没有好奇心的女人,哪里都能当成清平世界。
季江影时而会给管家打电话问及她的状况,渐渐的,没法不相信她的话。
顾浅凝知道季江影还不完全相信她,心中一点儿忌惮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他身居高位,警觉性只会比她更高。
他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是在观察她。如同笼中的小动物,囚禁起来注意它的一举一动。季江影那样的人,只怕蛛丝马迹都能看出别样来。
顾浅凝心中坦荡,所以没什么好畏惧。灵魂转换这种事虽然不能用科学去解释,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总之她没有背叛组织,更不是所谓的叛徒。
许多天过去了,她一直安静,连楼都很少下,更别说出门,今天却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
“张叔,我要出去一下。”
管家追问她:“浅凝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外面很冷,顾浅凝已经全部武装,还是穿着那件长款羽绒服,所有衣服里最耐寒的一件。
听到下人问她,随口说:“有些闷了,出去透透气。”
管家倒没说阻拦她,告诉她:“浅凝小姐,你要是想出去透气,我给少爷打个电话派辆车过来。”
顾浅凝真的很急着出去:“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这里不好打车。”厅门敞开,季江影这个时候竟走了进来。
这么多天过去,还是头一次白天有时间过来。看到顾浅凝将包挎到肩膀上:“去哪儿?”
顾浅凝淡淡说:“想出去转一转,买点儿东西。”她没有细说。
季江影看着她,只说:“我送你。”
他自己开车过来的,没有司机。打着方向盘时惯常的认真模样,又是上班的那身行头,西装革履,整个人看着严肃又冷硬。
顾浅凝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看着窗外。难怪管家要说不好打车,之前来的时候是晚上,还没有注意到。
这个别墅区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环境的确好,占地面积大,宛如私家园林。等到树木泛新芽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必定满眼郁郁葱葱。即便到了现在,还有一些稀奇树种身披绿装,瑟瑟冷风中显得生机勃勃。只是要走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下到山下打到车,难怪他说这里不好打车。
季江影问她;“要去哪里逛?”
顾浅凝没说,只道:“找一家超市把我放下就好了。我买点儿东西打车回去。”
季江影侧首,即便知道他是她的长官,说话时只是没以前那样刻薄了,只言片语冷嘲热讽。却不怕他,冷淡又疏离。
“买什么?我过去帮你买。”
顾浅凝看过来:“卫生棉。”
季江影感觉很尴尬,薄唇抿紧。转过头专心看前方路况,远远看到有一家超市开过去。
车子停下,他坐在那里没动弹,只她下车的时候提醒她:“既然要买就多买几包。”说不准要住多长时间,那东西以后也会用到。他的别墅,那里从来没住过女人,一定不会有那种东西。
没多久,顾浅凝空着手从里面出来。
季江影倚在车身上抽烟,看她两手空空的走过来。
“没买?”
顾浅凝说:“出来得太匆忙,忘记钱包不在包里了。”
季江影眯起眸子看她,接着掏出钱夹,里面大约有一两千块的现金,抽出几张给她。
顾浅凝接过来。
“谢谢季少。”
他一定不希望她随随便便叫他长官,不分时间场合。
顾浅凝拎着两大包卫生棉出来,打开车门扔到后座上。
季江影抬腕看时间,掐灭手里的烟说:“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顾浅凝坐到车上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猜测早不了,否则他不会提醒她多买一些当备用。
季江影果然说;“要等一段时间,得跟总部那边慢慢沟通,毕竟你的情况实在特殊,如果运作不好,一定有人以为是我在捣鬼。这样你回总部去也会很危险。”
顾浅凝不再说话。
季江影打着方向盘说:“不用担心,我会先跟你们教官沟通。”
顾浅凝仍旧淡淡的:“谢谢季少。”
季江影侧首,她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她不喜欢他,只怕到现在还会觉得尴尬。如果有选择,他不是她的长官,估计她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
“既然你不是顾浅凝,为什么还要让我搞垮顾家?”
顾浅凝撑着头,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有一丝慵懒。
“因为顾家人对顾浅凝不仁不义,因为她是你们豪门利益联姻下的牺牲品,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窝囊了,而我又占了她的身体得以存活,总要回馈一些东西给她。”不光是扳倒顾家是顾浅凝的夙愿,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也是她想要的,顾浅凝用粉色纸笺记录她的卑微心愿。她看到的时候,就决定要一件件的帮她达成。
所以当季江影提出那样的交易条件时,她几乎不假思。现在还清了,等顾家倒下她再不欠顾浅凝什么了。
“我们的交易你该不会反悔吧?”
季江影漫不经心的笑了嗓,低沉悦耳:“好处我已经收受了,哪有反悔的余地?”邪肆的一挑眉,那笑意自眼角眉梢溢出来。
氛围顿时变得暧昧不清。
顾浅凝板着脸:“没反悔就好。”
“我说话从来算话,更没必要骗一个女人。我之所以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目睹一下顾家崩塌的样子。这么精彩的一幕你要是错过了不是很可惜,还以为我骗了一夜,没给你卖力的办事情。”
顾浅凝忍不住又要刻薄他:“季大少,你在总部里也是这样无耻么?”
季江影从善如流:“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两人一起去吃私房菜。
席间季江影再度问她:“你不害怕我?”
顾浅凝眼皮没抬:“不怕,为什么要怕?我又没做对不起组织的事,而且我一个连死都不害怕的特工,会害怕一个大活人么?”
季江影告诉他:“人心叵测,有的时候活人比死要可怕,慢慢的你就会懂得,死其实不是最可怕的,总有什么比欲死不能更让人心惊。”
顾浅凝咀嚼的动作顿了下,她从来不怀疑1513部队长官的高远莫测。所以她相信季江影说的话,这世上一定有一些东西远比死亡要可怕。
接下来见面的次数多起来,季江影就像触角一样慢慢的伸展,之前只是一个触须,拭探着靠上来。仿佛直至证明她是无害的,一切才变得堂而皇之起来。
顾浅凝知道他正对她一点点变得信任,不到毋庸置疑,否则他不会重新将她送回基地。
因为同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就算她是士兵他是长官,至少不用像以前一样兵戈相向。
没有季江影想象中的唯诺和胆怯,有的时候甚至对他视而不见。他下班回到别墅,她穿着宽大的睡衣下来找吃的,看到他进来,懒洋洋的一抬眸,有的时候说一句:“季大少,好久不见。”,显而易见的敷衍,连说话都不经过脑子,他们早上才在一张餐桌上吃早餐。有的时候干脆不说话,当他是透明人一般。
或者是将自己当成鬼魅,在这栋大宅里飘来飘去,别人完全可以当她不存在一样。就以为她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就看不到她。
从季江影面前晃过去,拿着矿泉水瓶子或者泡面桶,踩着拖鞋上楼了。
季江影扯开领带的手顿了下,叫住她:“顾浅凝。”
顾浅凝回过头:“季大少,要吃面吗?”
“你梦游?”季江影漂亮的眉毛折起。
顾浅凝只说;“我还没有睡呢。”
季江影摆了摆手:“上去吃吧,别弄得满客厅都是泡面味。”
他本来派了一辆车给她,也允许她自由出入。她又不是犯人,他自然没必要那样待她。只是在她身份再度经组织确认之前,要一直处于待命状态。
有了车方便许多,顾浅凝前几天就开车去了一趟超市,买回许多快餐和垃圾食品。有的时候睡晚了,加起餐来很方便。
之后就再没有出去过,离开的时候满城风雨,如今卷土重来,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顾浅凝这个人仿佛真的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无影无踪。
早上,顾浅凝一下楼,看到季江影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有一边用吃早餐,一边看报纸的习惯。
所以她坐过去的时候不会打扰他,下人已经把早餐给她端过来。
季江影放报纸看向她。
“今天你可以回顾家看一场笑话,我保证,一定很好看。”
季江影飘飘的笑着,整张脸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顾浅凝稍稍的震了下:“顾家倒塌了?”
季江影撑起下颌:“他们内部倒戈,垮下去还不快。这个时限你可还满意?”
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顾家怎么也算世家,如今连根拔起,只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看来季江影狠辣的手段名不虚传。早听说这个男人如同九重地狱中的魔,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顾浅凝很平静,只问他:“那顾浅浅呢?”
季江影闲散的扯动嘴角;“何必真出手难为一个小丫头,不用别人赶,她自动就会往绝路上走。”靠到椅背上,跟她算一笔帐:“我调查过,顾浅浅一个月的生活费有四五万,而她不过一个高中生。这对于一个千金大小姐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这不是败金女,是败家子。就算她收敛,缩减到两万块都会很痛苦,等到她手头连五百块都没有的时候,你觉得她会怎样做?”
顾浅凝笑起来,阳光一照,简直笑颜如花。
“你是不是已经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了?”
季江影恍了一下神,好整以暇:“这世上一路坦途少有,坑却遍地皆是,就算我不挖,别人也挖得到处都有。以顾浅浅那个脑子,不愁不会掉下去。”
顾浅凝慢慢敛了笑,点点头:“我懂了,顾浅浅跟顾浅凝一个脑子。想来对顾浅凝,季少也是一早挖好了坑,只等着她沦陷的那一天呢。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季江然的私情了对不对?”
季江影闲闲说:“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不关我的事,只是,当我要和顾家联姻的时候,就没有道理不去查。”
顾浅凝抚着额角感叹,被这样一个人盯上了,难怪要一败涂地。
到最后连他自己的亲弟弟都一并坑了,估计季家两兄弟根本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一直形同水火,不共戴天也说不定。
季江影去上班了,顾浅凝换好衣服之后,开车去顾家。
很久没在这个城市里穿行了,建筑物肯定不会变,只是冬风席卷,入目景致还是有了很大的差异,总觉得萧索。
行人的脚步也变得匆匆,裹在冬衣下,快速而麻木的穿过街。
街头店面的玻璃窗上凝了一层雾气,窗明几净的感觉都没有了,仿佛哪里都看不清楚。
最萧条的还要属顾家。
本来顾家有一个很大的庭院,平时收拾得干净利索。由其顾浅凝离开的时候,花圃中的花都开着。再加上那几株老树,绿意葱茏,说不出的生机盎然。
如今花都已经败了,天空中有零星飞雪,冷得人骨头打颤。
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一庭院,看来是在为搬家做准备。一直进到客厅也没看到一个下人,客厅里那些价值不斐的东西不复存在。早上就听季江影说,这样一来顾家欠下了不少债务,加上罚款,变卖家当都不一定支付得起。
说到底顾老爷子还得感谢安桐,是他联合季江影一起将顾老爷子搬倒的。有一个熟知内幕的人里应外和,这一仗季江影肯定打得漂亮。
顾老爷子先前就不是个多清明的人,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安桐都帮他记着呢,再加上季江影伪造的那一些,顾老爷子百口莫辩。很多事情说不清,责任追究下来,他难逃其咎。
而且华宇被季江影的公司吸收合并,再不算一个独立的法人存在。顾老爷子内外交困,难有立足之地。
手中的股份想留都留不住,像极了掌中砂,越想抓紧流逝得越快。
顾夫人本来在整理行李,听到有人走进来,回过头。先是一愣,接着哭起来;“浅凝,真的是你吗?”
顾浅凝站在厅门处看着她,第一次见顾夫人没有化妆的样子。已经不年轻了,脸上的皱纹那么明显。
顾浅凝在日记里是这样形容她的母亲,这个女人有一副软弱的心肠,豪门将她毁掉了,委曲求全,变得自私又软弱。不是不爱她,但如果有一天为了保全自己,非杀了她这个女儿不可的话,她一样办得到。
所以,当她跟着顾家一起落破如斯的时候,顾浅凝并不可怜她。
“要搬家吗?”她走过来问。
顾夫人站起身,伸手触摸她的脸:“浅凝,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怎么连通电话都不打,担心死我们了。”
其实从顾浅凝搬到酒店,再到离开这个城市中间很有几天,可是没人给她打过电话。
拔开她的手:“随便出去走走。”
顾夫人抹眼泪:“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顾家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全完了。”
顾浅凝淡淡说;“我提醒过你了。”
此时顾浅浅从楼上下来,看到顾浅凝站在那里,即刻张牙舞爪:“你怎么还有脸回来?顾浅凝,你这个贱货,你把顾家毁掉了,现在开心了吧?”
顺手抓起什么,朝顾浅凝扔了过来。
顾浅凝一侧身,轻轻闪过去。是一个杯子,“啪!”一声碎裂在地板上。
顾浅浅还想再丢,不等抓起来,顾浅凝已经走近。攥紧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就是凌厉的两巴掌。
“顾浅浅,我说过你再不懂得尊重人,有你好看。”
顾夫人要来阻拦,顾浅凝打烦了,扬手甩出去,顾浅浅狼狈的跌坐到地板上。
因为这次顾家毁在季江影的手里,他们便把怨念加到顾浅凝的身上。
那顾浅凝的幸福呢?他们当初毁坏的时候可曾心慈手软过?直到风口浪尖,她大少奶奶的身份被成功替换,她还被蒙在鼓里。甚至连顾浅凝这个亲生母亲都没吱会一声。现在却来怪她,是不是很不公平?
“活该顾家倒下去,当时你们要是没有私心,一心想破坏别人的幸福。顾季成功联姻或许不会有现在。被安家怎么卖了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里骂别人。顾家有这么一天是早晚的事!善恶终有报,这个道理你们不懂么?哪个再敢诋毁我一句试试看,我今天不是来受骂的,是来看笑话的。”她蹲下身,盯紧顾浅浅,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你这个性格真是糟糕透顶,你会被你自己害得很惨,我们拭目以待。”
没看到顾老爷子,听说急火攻心,卧病在床,楼都下不来。
顾浅凝没上去看他,是该借机嘲弄他一番的,不过一想到顾家人那个是理不通的难缠模样,就烦了。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浅凝,你要去哪儿?”
顾浅凝抽出手:“我早说过,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就当以前的顾浅凝死了。”
顾夫人对顾家的这份不离不弃,如果有半分用到顾浅凝的身上,这些年她也不用活得那样凄惨。
季江影刚从会议室回来,将电话扔到办公桌上。
安子析推门进来,如今不是季江影的秘书,在公司想见他一次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趁秘书不在,自动搭电梯上来了。
“江影……”
季江影神色十分冷淡,提醒她:“这里是公司。”
安子析马上改口:“季总。”顺了一口气,才说:“下班之后一起回家吧。”
这段时间总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连家都很少回了。安子析不是那种只会哭闹的女人,知道季江影忌讳那样,几乎没正儿八经的问过他。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了,男人成了家,在外面养一个,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见得多了。
季江影抬眸看她,须臾,嘴角微微上翘。
“好吧,华宇的事忙过去了,正好今晚不用加班。”
安子析说;“好,下班我等你。”
回到办公室想起家里没有可用的食材了,想亲自给季江影做东西吃。借着出去办公差的机会,顺便去了一趟超市,挑了季江影喜欢的,拿到车上去。
不等打开车门,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影子。正从商场里走出来,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纤瘦高挑,优雅得像是一只翩翩欲飞的蝶。
安子析摘掉太阳镜,认出那人是顾浅凝。心口顿时被什么东西堵得满满的,只觉得胸闷气短。
没想到顾浅凝还会回来,满城风言风语才平息一段时间,她就现身了。这个女人在她看来,就像肉中刺一般,又尖又硬。在安子析看来颜如玉就是被她间接杀死的,这个女人看似碌碌无为,实则手段非凡。
直到顾浅凝开车离开,她才坐进车里。
摸出电话打出去。
“从今天开始盯着大少,看他去了哪里,都见了什么人,随时向我报告。”
顾浅凝开着一辆红色迷你,跟她以前开的明显不是一个牌子,缓缓驶进奔腾不息的车流里。那车怎么也七八十万,如今顾家都已经没落了,安子析想不出她怎么还能活得这样逍遥自在。
安子析一直盯着,直到那辆车消失不见。手机一直响,催着她回去交报表,这才发动引擎离开。
顾浅凝整个下午坐在茶水餐厅里,外面阳光很好,即便是北国的寒冬,照进来仍旧暖洋洋的。
入冬很久了,每次都是零星飞雪,无尽的温吞。早上还飞了一会儿,那个时候阴森森的最寒冷。
临近中午的时候反倒渐渐放晴,到了现在已经阳光普照,就算有冷风,隔着一层玻璃就只感觉到温暖。
顾浅凝一直希望下雪,北方大雪纷飞的时候最漂亮。即便不能滑雪,还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也是孩子们玩得最开心快乐的时候。不禁有一丝怅然,指腹磨着杯口,有一下没一下的。
一直坐到晚上,四五点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不想吃东西,之前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点儿东西,到现在胃里还是满的。只是很久没有过夜生活了,拿上包去喝一杯。
也是进来了,才听会所内的侍者说:“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我们不营业。”
外面挂着标识呢,可是顾浅凝没注意。只进来以后看到里面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热热闹闹,标准不夜城中的纸醉金迷。
指着问:“不营业要这个氛围?你们老板钱多得发疯了是不是?”
侍者这才说:“是东帝集团今天在这里开庆功宴,将场子包下来了。”
既然是这样,顾浅凝也无话可说,转身打算换一家。
门口有人走进来,一人赔着笑说:“季总,你亲自来给大家敬酒,是我们的荣幸,那模特很漂亮,今晚让她陪季总喝几杯。”
男子嗓音淡淡:“那个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啊。”
顾浅凝一转身,险些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去。退开一步,抬头的刹那有一丝惊诧。本来光色绮丽,迷离不清,可是打到季江影脸上的那一束却不可思议的明亮,或许太刺目了。他微微的眯起眼睛,眸内星光闪烁,又像是看到了令他惊滟的东西。
本来季江然长得是有几分妖艳的,可是人前翩翩如玉,优雅又年轻。穿着白衬衣黑西装,显得温文儒雅。
一眼看到顾浅凝。
会所影射的灯光里勾勒出她细微如画的剪影,很是有点儿好看。由其她清冷的一抬眸,视他如路人甲,点了点头以示歉意就离开了。
就算他们初相见的时候,她也不是这个视而不见的模样。
季江然转身跟了出去,一直出了酒吧,伸手拉上她的手腕。吐字微重;“顾浅凝,你过了啊。”
顾浅凝抽回手,转过身好笑:“二少,我怎么过了?这话我听不明白。”
季江然俊眉微蹙;“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只知道你一直在努力的跟我撇清关系。”
季江然怔了下:“那些是权宜之计,当时那种情况只能那样才能将舆论压下去。”
顾浅凝其实没有气到饱,她不是真的想跟他纠缠不清,早就觉得那种关系是危情,东窗事发是早晚的事。而她从来不把自己当成顾浅凝,怎么也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她只是为那个傻女人不值,觉得悻悻:“二少,你当时在记者面前大放其词的时候,是没想过要留顾浅凝一条活路的,你们纷纷踩着她的脊梁往上爬,那时候可想过她是死是活,是否会坠入地狱九重?颜如玉都死了,顾浅凝有什么不能?只是在你们的世界里比起一些东西一个女人简直太微不足道了。当时那种情况你们不是管不了那么多,是压根没想管。只是顾浅凝侥幸活下来了,你才会说这样的话。当时你一定没想到还有今天吧?”
她觉得好笑,竟真的笑出声。扬扬洒洒的一脸笑,不像是装出来的。
“二少,离我远点儿,将以往那些不光彩的事抹去,否则就是自取其辱。”抬手帮他正了正领带:“进去吧,那个模特还在等着你。”
季江然想握住她的手,被顾浅凝灵巧的避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经理带着模特来给季江然敬酒。
季江然一整晚坐在那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派头,不像平时那样乐呵。
模特看着真不大,长着一张极其清纯的面孔,像邻家小妹妹。只是五官很精致,要比一般女孩子漂亮得多。
当时之所以选中她代言东帝这一季度的广告就是因为她出脱的气质,本来有选中的人,拿照片给季江然看过,当即让人撤了网上那些照片之后不了了之,他们只得再斟酌人选,看到网络上各大高校校花锦集,就无意间选中了她。叫林嫣然,名字也很好听,大四的学生。
就有人跟季江然开玩笑:“季总,这个小姑娘名字里也带个然字,看来你们是有缘分呢。”
季江然钩起嘴角打量她:“你叫林嫣然?广告拍的不错,辛苦你了。”
林嫣然没想到东帝的总裁这么年轻,桃花眸子清浅如波,看人的时候闲闲的眯起来。
修指端着酒杯来敬她,忽然心跳加速。
“季总,要谢谢东帝给我这次机会才是。”
不太懂什么交际应酬,满满一杯子的酒小姑娘一仰首喝净了。
周围一圈人拍着巴掌叫好。
季江然淡笑,也一口喝尽。
接着有人替两人斟满,起哄说;“嫣然,多陪季总喝几杯。把季总哄乐呵了,东帝以后的代言都归你都不是事。”
林嫣然红着脸,已经有几分醉意。看着季江然,话不多,别人一倒满,就端起来敬他,然后全部喝下去。
等人再度倒满,季江然伸手拦住她。
“还是学生?别喝了。”
林嫣然睁大眼睛看他,像受惊的小鹿,那眸内的一抹慌然,在男人看来只怕楚楚可怜。
一圈人彻底哄起来。
“季少心疼了。”
“季少本来就怜香惜玉,行了,大家散了吧,别为难一个小姑娘。”
……
推推搡搡的离开,眨眼只剩两人。
季江然抬腕看时间,他要走了,问林嫣然:“哪个学校的?送你一程。”
林嫣然还是怔怔的看着他,喝多了,脑子不太够用一样。
“t大的。”然后说:“不麻烦季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她在外面租的公寓,并不在学校住。
站起身,身体一晃就要往下栽去。被季江然一手捞住,带到怀里来。
他身上香水味混和着淡薄的酒气,宛如迷迭的香。林嫣然心跳得更加厉害,手脚软棉无力,被他掺着出去。
一直送到她的公寓楼下,路上没有人说话,车厢内很安静。直到下车的时候,季江然问她:“你的电话号码方不方便告诉我?”
林嫣然听说他是风流的公子哥,下意识觉得不该告诉他,可是一张口还是背给他。
季江然并没拿出手机记录,只听了一遍,她的语速又不慢,就离开了。
林嫣然站在晚风中有一丝失落,心情灰灰的,觉得他一定不会打来,不过随口问问。
安子析派人跟了季江影几天,知道他不回来的时候是去了山上的别墅。那是他的房产之一,他虽然时常不在国内,可是几年来还是购置了几栋别墅。连她都没有去过,其实他也很少过去住。但听人回来报,说他这段时间最常去的就是山上那栋。
她不动声色,对着季江影的时候也能和颜悦色。再加上工作很忙,其实碰面的时间并不多,见到了也舍不得拌嘴。
只是再没见过顾浅凝,自打上次在商场门口不经意打了个照面之后,她又在这个城市里消失了。问起来,圈内的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还很不可思议:“不会吧?是不是看错了?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置疑的声音多了,连安子析都要渐渐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由其顾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祖居的房子已经卖掉了。倾家荡产,不得已出去租房子住。顾老爷子病重,更是雪上加霜,就是这种情况,也没见顾浅凝露面。还是说她铁了心的不再和顾家往来?
毕竟当时顾老爷子算背后捅了她一刀,根本没顾及到顾浅凝的死活。
可安子析不是个没有头脑的人,真的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就怀疑季江影山上的那栋别墅有古怪。
却一次没问过季江影,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派出的人将那里盯得很紧,什么时候季江影会过去,又什么时候离开,以至于从那栋别墅里走出什么人,都会如实跟她报告。就算她不闻不问,也是了如指掌。
季江然忽然打来电话,而且还打到安子析的手机上。
“嫂子,晚上叫上我大哥,一起吃饭怎么样?”
安子析靠在椅背上:“怎么又突然想起请我和你大哥吃饭了?”
季江然贫起来,那一张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难怪那么多的女人都喜欢。
“我想大哥大嫂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安子析乐了:“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行,我跟你大哥说一下,再给你打电话。”
季江然一口一个“好嫂子”的叫她,他说话字正腔圆,不像季江影,长年呆在国外,偶然会有洋鬼子作派,他则是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似笑非笑的时候最好听,磁性又邪气。
连安子析都被他叫得没了脾气,明知道季江然跟季江影貌合神离,这实则是只大尾巴狼,该替江影防着他。有的时候却像这样,拿他很没办法。
接着给季江影打电话:“江然晚上要请我们吃饭,我答应了。”
季江影只说;“餐厅你们选,我没意见。”
安子析又跟季江然反馈,就她一个女眷,什么还不都由着她。去的那家餐馆很有特色,是她平日最喜欢的。
季江然也来过,这个游戏人间的公子哥,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大嫂,你行啊,这家你都找得到,东西可是真地道。”
安子析喜出望外:“你也知道这家?”
季江然坐下说;“以前跟朋友常来。”
“女朋友吧?”安子析阴阳怪气调侃他:“而且肯定每次带来的都不一样,江然,你这样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季江然转首对季江影叫苦:“哥,她都这样了,你不管管她?”
季江影拿着菜单点菜,抬眸说:“你的确得收敛一下了,否则连媳妇都有可能讨不到。”
季江然玩世不恭的笑起来:“找不到,就买一个,是女人能生孩子就行。”
老板听说是季江然在这里宴请,刻意进来打招呼。
“二少,可有几天没来了。”
季江然笑笑,跟他介绍:“这是我大哥大嫂。”
老板搭一眼就认出来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不认识。于是客套的问候过,接着说:“既然都是二少的自己家人,几道招牌菜算我送的。”又叫服务生去开了一瓶好酒,直说季江然平时没少照顾他的生意,这才退了出去。
“你跟这些人混得挺熟啊。”安子析吃了一颗水煮花生米说。
季江然周到的把剥完壳的几颗放到盘子里推给她,边说:“宴请客户的时候也来过,哪一席不是高消费。”
只有季江影是第一次来,他最常出入的就那几家众所周知的高级场所,又不像季江然,喜欢剜门盗洞找吃的。许多有特色的馆子他都不知道。而且他西餐吃多了,中餐反倒吃不惯。
吃得几分饱的时候,安子析做了一个恍然的表情,似不经意间想起来。
“那天我去商场,看到顾浅凝了,她好像是回来了。”
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实在不怎么样,只怕没有哪个不尴尬。
可季家两兄弟听过之后目色从容,连手中吃饭的动作都没有停。
季江然微微笑:“嫂子,你这话是说给我听吧?我哪里惹你了?连小叔子都不待见了是不是?”
季江影没抬眸,倒觉得这话更像是说给他听的。
安子析愕然:“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偶然想起来了。不想听算了,不说就是。”
除了季江影那栋别墅,她最怀疑的就是季江然。总之季家这两兄弟嫌疑最大,顾浅凝如果真的回来了,说不定与哪个有关系。
只是看季江然这个闲散的模样,没人陪吃饭,要叫上他们。不像金屋藏娇的样子。
若有所思的看了季江影一眼,低下头吃东西。
当晚回家,季江影一进门就直接上书房了。
安子析忙问他:“又要工作?”
季江影没回头:“手头上还有点儿事没做完,你先睡吧。”阖上门,拿出手机给别墅那边打电话。管家接起来的,问他:“她睡了吗?”
管家看了一眼楼上说:“刚才看还亮着灯,估计没有睡。少爷,我去叫她?”
季江影只说:“不用了,我这几天出差,你们好好照顾顾小姐。”
季江影去国外最少要一星期才能回来,安子析看准了时间,才敢派人到他别墅里面确定,自然不会直说是她的人。车子开到这里停下来,司机下来装做问路,敲响别墅的大门。
管家出来开门,问他:“你是什么人?有事吗?”
司机说:“上来找朋友,好像走错路了,除了这栋,前面还有人家吧?”
管家告诉他:“前面再走不远,就是别墅区,还有几户人家。”
司机趁机向里面张望,不见什么人出来走动,几天都是这样。却看到敞开的车库中有一辆红色迷你车。
谢过之后,回到车上来。
安子析就坐在后座上,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司机只说:“跟前几天一样,一直不见有女的出来。不过我看到里面有一辆红色迷你,不像男人开的车。”
安子析拳头攥紧,一下了然。直恨得牙龈痒痒,没想到顾浅凝这样不要脸,真的跟季江影扯上关系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回市区。”
路上给季江然打电话,问他;“有时间吗?一起喝点儿东西。”
既然顾浅凝不在季江然手里,那么他现在也一定很想找到。顾浅凝还真有一些勾魂摄魄的本事,把几个男人都迷得团团转。
季江然沉吟:“大嫂有事?我一会儿还有会。”
安子析笑起来:“有大礼给你,你也不要么?”
季江然让她到公司里来,已经跟秘书招呼过了,可以直接到办公室里等他。
安子析让司机把车开到东帝去。
没等多长时间,季江然散了会推门进来。
“嫂子,你自打不做秘书了,时间都变宽松了。”
安子析笑了笑:“请假出来的。”
季江然亲自给她倒水,坐下来问:“什么礼物?”
安子析盯着他,吐字干脆:“顾浅凝。”
季江然好看的眉毛皱了下,果然心动。
安子析细细的看着他,又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其实顾浅凝在哪里,季江然不难查到。笃定是在季江影的手里,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远不到跟季江影撕破脸的时候,由其为了一个女人。
凉凉的笑了嗓:“在我大哥的某栋别墅里。”
安子析怔了下:“你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季江然点着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接着说:“大嫂你人那么好,就帮我把人弄出来。”
这也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安子析知道他怎么想。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季江然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睛浅笑:“你要是不帮我,就不会找上我。而且这也是在帮你自己,你的男人在外面养一个女人,对你有什么好?你看着不心堵么?说起来,我们才是一伙的,你说呢子析?”
他要笑不笑的,嗓音轻佻。其实季江然只比安子析小一岁,在她嫁给季江影之前,一直都是喊她的名字。
安子析两腿交叠:“你跟顾浅凝玩真的?”
季江然飘飘的笑起来:“我对哪个女人不是真的?也就你不相信我的真心,太伤我的心了。”
安子析“切”了声:“我帮你可以,不过怎么将人弄出来,我还没有想好。”她不会傻到明目张胆,惹恼了季江影没有什么好。
季江然若有所思的想了下:“我们出手肯定不合适,老大怪下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第一夫人的形象不想毁,我还要敬着我大哥。不如借别人的手……”他掸了下笔直的裤线,漫不经心:“顾家不是还有一个脑子进水的丫头么……”
安子析坐在车里远远看到顾浅浅在耍脾气。
顾夫人叫了她几次都不动弹,顾夫人没办法,只好自己去买菜了。
顾浅浅长这么大也没去过菜市场那么肮脏的地方,如今连菜都要自己买,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简直糟糕透顶,连在学校都很难抬得起头。她那些风光的日了一去再不复返了,恢心又丧气。
安子析透过车窗看了一会儿,打开门下来。步履优雅的朝她走了过去,笑着唤她;“浅浅,大冷的天怎么站在这里?”
顾浅浅一看到是她,当即冷了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恨死了安家,如果不是安家,顾家也不会落破,更不会过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安子析贴了她的冷脸,仍旧好脾气:“子析姐姐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所以刻意过来看看你。这里太冷了,我们找个地方聊。”
顾浅浅不领她的情:“不用你假惺惺,如果不是你们安家,我们顾家也不会这样。你就是个骗子,当初你分明答应我,我跟你说了那件事,只会将顾浅凝搞惨,不会连累到我们家的。”
安子析就过来拉她:“浅浅听话,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如果你想骂我,又不是换了地方就不能骂。”
最后两人去了一家咖啡厅,安子析给她叫了一些甜点和饮料。如今顾家破败了,她连这些东西都已经吃不起。
每天兜里少得可怜的零花钱,还不如以前她指缝间露出去的。顾浅浅一想到现在的窘状,难过得直想掉眼泪。
“安子析,你们安家太不是东西了。早知道你这么不讲信用,我就不该跟你说那些事。”
安子析隔着桌子过来握她的手。
和颜悦色:“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是你这么误会我,真的让我心里很难受。你觉得是我们安家把顾家害惨的么?外人那样说你就信?这次华宇被收购根本与安家无关,是季江影的公司吸收了华宇,难道你不知道?我爸分明在江影面前讲过情,可是没有办法。是顾浅凝一直在背后捣鬼,所以季江影才会一心针对顾家。”
顾浅浅知道是季江影的公司吸收合并了华宇,可是,不是跟安家一起联手么?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因为顾浅凝?”
“我怎么可能骗你。你仔细想一想,还想不明白么。你们顾家落破了,看看你们过的日子,再看看顾浅凝过的什么日子?她现在开好车住豪宅,别提多逍遥自在。我也不在你面前装面子,她现在分明跟季江影搞到一张床上去了,整垮你们顾家,也是她的主意。每天在季江影的枕边吹耳旁风,你觉得顾家会有好?”
顾浅浅瞪大眼睛:“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她真的做了季大少的情妇?”
安子析情真意切:“真的假不了,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求证。不过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否则我害怕以后没办法帮你。”说着掏出一沓钱塞到她的手里:“我知道你生活拮据,子析姐的一点儿心意,先花着。”
顾浅浅恨极,直嚷着顾浅凝实在太不要脸了。
安子析把别墅的地址告诉她。然后似不经意间说起:“其实你姐挺傻的,以为季江影是真的喜欢她,当初那些视频还有关于她和你父亲的传言都是季江影弄到网上去的。”
顾浅浅一从咖啡厅出来,直接打车去了别墅。
别墅的人不让她进,她就大吵大嚷的。
“顾浅凝,你这个贱货,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她吵嚷的声音实在太大了,管家怕影响不好,又听说她是顾浅凝的妹妹,才放她进来。
让她等在客厅,上去跟顾浅凝通报。
顾浅凝从房间里出来,穿着棉质睡衣。这栋别墅里的暖气供应很足,外面天寒地冻,而室内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衣都不会觉得冷。
顾浅浅看到她生活如此惬意奢华,一下便相信了安子析的话。认定是她暗中捣鬼,将顾家害惨了。
见人下来,骂起来:“顾浅凝,你还真是不要脸到极至了。先做弟弟的情妇,接着又做哥哥的,他们都不会嫌你脏么?”
顾浅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是疯狗么?还是你从来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