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愣:“什么意思?” “刚才他俩争执时,你身那端忽地有股种子气息,非常强烈。”花妖语气转为急促,这便是他急着让柳卿离开的理由。 季澜眼神颤:“种子…气息?” 花妖:“我曾说过巫傲身上也有些种子之气,可我来巫凤教后却未发现任何踪迹。眼下却突然大量迸出,还全围绕在你身上!” 总归他在巫傲体内忙着看戏,对方吵着半,他便乍然感受到阵强烈的潭境之气。 季澜心底刹,“围、围绕于我?” “对!如今你整个人全是潭境的气息。” 花妖话落后,急步走向季澜,匆匆地拽住他袖摆。 季澜没有闪避,在两人触碰的那瞬,抹妖异的紫雾,便从他雪白的衣面处散开。 花妖瞪大了眼,猛然往后退步。 “你…!你……” 季澜眸中全是惊诧,眼前花妖…应该说巫傲,脸上倏地显出明显的血管,交错发紫,看起来极为惊悚。 花妖用更加怪异的语调,面上血管与青筋也更加明显,语气不稳,似是欣喜,“我、我能回去了!可为何碰到你就能连结虫烟潭境,你到底… …” 岂料话未说完,脸面血管青紫忽地又全数隐下,取而代之的,是股苍白之色染上,接着巫傲即两眼翻,朝地面扑去。 季澜赶紧蹲下身子查看,发觉对方面色蜡白如纸。 莫非花妖退离了! ?回潭境了! ? 他见巫傲鼻息微弱,眼下柳卿又不在,倘若等对方气消,说不定是两三天后的事情,难保巫傲能撑到那时。 季澜左右环视圈,目光定格在柳卿炷香前重重拍下的墙面,他便仿效着敲,然后撑起巫傲的肩,掺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往前踏步不过二十,季澜便感到身体沉。 过眼儿,两人竟已回到那座单调色的庭院,正站在木头色的门扉边。 季澜扶着巫傲,缓步移动出庭。 半刻钟后。 巫凤教医堂中。 大夫见门口两人,人还呈现昏厥,顿时慌张的接过巫傲,道:“教主脸色怎么如此差劲?” 季澜:“方才巫教主邀我赏画,谈聊至半便不支倒地,兴许是在誉仙大会上太过劳累,回巫羽城后没有足够的休息。” 原本巫傲在比武大会便受了伤,去了荫兰峰医馆治疗。后来则因花妖附身,才得以下床走路。如今花妖脱离身躯,状态自是落千丈。 季澜想了下,又补充道:“巫教主昏厥时,柳公子正好离去,故才是我扶他来此。” 大夫连续说了几声感恩,面指示弟子将巫傲抬至床上,道:“多谢仙尊告知,待会儿我便替教主详细检查遍。” 话落便转头对其余人说:“你们先去教主书房寻柳公子,向他告知教主病况,再去灶房炖熬几把补身体的汤药。” 季澜见大家手忙脚乱成团,便道:“巫教主胸前的骨头也许有裂纹,背部或许也有瘀伤,再请大夫详细查看。” 他不清楚昨日巫傲来医堂过夜时,有无检查到这些,总之对方在誉仙大会着实伤的不轻,毕竟夜宇借力让他打出的那掌,巫傲可是正面迎下。 大夫眉眼皱:“怎会伤的如此之重!既然仙尊当时在场,能否详细说明教主受伤的过程,好让我有个判断。” 季澜:好的呢。我这就说。 也就是你家教主被我重重打了掌。 季澜与大夫眼对眼,半晌后即镇定说道:“巫教主在比武大会上重摔于地,当时在峰上医堂住了两天。” 大夫惊诧:“可教主昨日来我这儿时并未提及这些,只说精神上有些劳累,故我只简单把了脉,熬了锅补神氧气的汤。” 季澜:“定是你们教主怕你们太过担忧,才未将实情说出,此刻既然他再度昏迷,便赶紧医治吧。” 大夫这才连连点头,季澜也随之退出医堂,将地方空出让人忙碌。 他慢条斯理地走至长廊后,脚步便突然加快,却不是往自己下榻的房间,而是柴房方向。 拐过几个长廊后,季澜便看见想找的人。 花青冥正与其他弟子谈话,手里是捆刚捆好的新柴。 花青冥自然也看见那道与旁人明显差异的雪色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仙尊,您来找我吗?” 季澜颔首,直接表明来意:“这处可有方便谈话之地,有些事想问问你。” 花青冥带着他,走至柴房后头处无人的树下。 左顾右盼了下,确认此处无人,才道:“仙尊请说,青冥定知无不答。” 季澜:“你是否还留有印象,花柳门遭遇惨事,最后门派可有遗失任何重要之物?” 花青冥疑惑道:“仙尊为何有此问?” 季澜:“我想确认那人的动机,是否在于你教上的珍宝。” 对方道:“直以来,花柳门修的皆是仙术,最重要的便是教传符纸,并未使用长剑或其余仙器。灭门之后我虽慌张不安,可仍是谨计祖辈叮咛,处里完后事之后,便到大厅中取出整叠教传符纸,全数带来巫羽城,且在巫凤教上的第晚便数过,发觉张也没有少,倘若仙尊要问花柳门有无秘宝,我只想到到这点,灭门之人并未窃取。” 季澜表情未变,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果然与我所想相同,对方到你教上,意不在此。” 花青冥愣:“仙尊可是查到了什么?” 季澜表情未变,只道:“你说有将符纸带来巫羽城,可否拿几张让我看看,你说花柳门上下皆残存入魔之气,这些符纸既然带灵,应是有记忆,能重现这股气息。” 花青冥连点了几下头,快步奔回杂役弟子的住所。 季澜站在柴房角等待,忍不住又往自己手掌看了看。 方才那道浅光早已不在,可花妖不过碰了他下,竟然就回至深潭,且临走前那句未说完的话,也令他心生不安。 再者,巫傲与柳卿吵架中的几句对谈,也让季澜对花柳门事,有了脉络想法,只是仍需证实。 季澜在树下分神思考着,可不过会儿,急踏的脚步声便再度响起。花青冥效率极高,拿着符纸奔回,直接交给季澜小叠。 季澜将东西收好,说道:“待我研究个几天,这符纸便还你。” 花青冥却摇头:“仙尊肯帮忙我,青冥已是感谢,这叠符纸便当作微不足道的谢礼。花柳门的符与般符纸不同,是由特殊材料所制,制作过程中面输进灵气,故写上完整符咒后,作用也比其他符纸来的强大,仙尊无条件助我厘清灭门之案,青冥十分感谢,区区几张纸不足以代表心中恩言。” 季澜点头,道:“虽然不知需多久,只要我查出东西,定当立即告知。” 花青冥神情激动,还未来的及回话,偌大的柴房忽地陷入片混乱。 原本井然有序工作的众人,倏地脸色急促,四处乱奔,群弟子脚步纷乱,撞成团后又踢倒墙边整排木桶,痛呼声顿时交叉响起。 忙乱中,有人喊道:“大家快回房保命!外头管事说夜焰宫魔尊找上门了!据说大厅已被毁了半,魔尊正四处找人!” 另道惊惧的声音响起,“找人!?谁!?” “我们能躲哪!?魔尊亲临,躲哪不都是死!” 大伙儿接二连三地呼喊。 蓦然间,开始叫喊那人神色惊悚,手掌颤巍巍地伸起,抖着手指,指向花青冥身旁的人,“…夜焰宫上门找的…便、便是…霜雪门仙尊……” 对方身纯白,他们柴房弟子断不可能穿成这样,再加上头银发,身分极其容易办认。 季澜闻言,神情瞬间染上某些情绪。以及,需仔细看才能看出的细微表情。 花青冥望见了。 本以为魔尊到来,仙尊定是紧张不安,怎知对方的表情却没有半丝担忧惊惧,反倒…反倒是开心欣喜。 季澜则简短地向花青冥道了句再见,接着头也没回,用最快的步伐回至廊间,心地已是翻腾。 自他离开荫兰峰后,已过了近两天。 只是这两天,却久的宛如两个月。 待季澜快步走至大厅时,眼便望见那抹醒目的黑袍身影。 两人眼神刚接上,明明还有几尺的距离,可不过瞬内,他后腰便被股强健的力道环上。 接着是低沉的声音散在耳边。 “巫傲人呢,本座杀了他。” 季澜在对方胳臂中抬起脸,轻拽着夜宇的衣袍,道:“你骑踏湮驹来的?他好点了吗?” 夜宇颔首,道:“你呢?” 季澜望向对方英挺的眉眼,那双墨黑双眸正浮着自己的倒影,抹银白映在深邃瞳孔中,惹眼显目。 他轻声道:“我没事,巫傲没做什么。” 就是邀他吃了顿晚膳,看了场画,他还充当了次分手擂台的主审,总归切安好。 放心。 夜宇却收紧了胳膊,视线专注,似乎在瞧他过得如何,有无受到半丝伤。 此时的巫凤教大厅,除了他俩之外,竟是个人影都无。 方才接应的弟子见夜焰宫首座亲临,心惊胆颤之余,还未张口迎接,对方直接单掌挥,前厅柱子凭空断了两根,粉刷后的崭新墙面随即布满裂痕。巨大的轰倒声也传遍整个巫凤教。原本在廊上驻守的人,纷纷弃逃。 此刻保命要紧! 于是门口接应弟子自觉死期将至,手脚并用地从小门退出,奔回房整理逃命行囊,顺便写写遗书。 厅堂中央。 夜宇眼眸仍盯在怀中人脸上。眼下季澜神色完好,看的出在巫羽城并未受折腾。 可他仍想送巫傲上西天。 “巫傲人呢?”这语气之低,代表花孔雀小命不保,接着又道:“看来比武大会的掌,他苦头还未吃够。” 季澜抚了下夜宇袖摆:“巫傲昏迷了,誉仙大会后花妖便直附在他身上,直到刚刚才退散。” 夜宇听着他说话,忽见季澜肩侧的雪发被削短截,瞬间怒意迸生,“他弄的?” 季澜想答是,可又觉得这话讲,巫傲大概命就没了,而他还有些事情得弄清楚。 便道:“说来…话长。” 夜宇表情明显不爽,只道:“即便人昏迷了也是在这教上,本座现在便让他断气。” 季澜见他眉宇紧蹙,赶紧说道:“先别理他了,昨日我发现些事,与我们虫烟潭境有关,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好吗?” 夜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