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未来不及开口,那把酸酸甜甜的小果实,便被踏湮驹凑来的嘴给吃尽。 安爻啧啧称奇。 这马的脾性并不温驯,总让人得小心伺候,若是以手喂食,那就是只吃夜宇手里的东西。 今日居然破天荒,纡尊降贵。 约莫是病了。 季澜见踏湮驹迅速将他掌中的髯松子食尽,便又开袋倒出一小把凑近。 灵马吃的欢快,咀嚼声不断传入耳。 何凉凉:“师父,既然眼下苍刎珠和地图都寻到了,我们何时出发潭境?” 安爻:“谁说要让你跟的!还不滚回霜雪门养鸡。” 何凉凉直接撸起袖子,大声回道:“你有什么毛病!又鸡又鹅的!不如你现在就将脖子伸来让我剁!” 安爻朝他比了“来啊”的手势,道:“好啊,你先出招,咱俩赤手空拳打一场,看谁赢,反正小时候你没赢过我几回!” 季澜闻言,不禁好奇道:“你们小时候认识?” 安赐替身旁怒气冲冲的二人答道:“我们曾在同一座峰上待了三年,共同修习。” 何凉凉:“那里全是失爹失娘的孤儿,上头老道长人特别好,我记得安爻时不时打翻膳食,却从未被罚禁食。” “你还不是一天到晚大呼小叫让老道长生气,万一他气出病来,全是你害的。”安爻怒骂完后,转面朝季澜道:“仙尊您是不是忘了,当年你路过此峰,便是因为看见何凉凉闯了祸,正在受责骂,才播拨空注意他,后来您下峰时就带他一块儿走了。” 害他当时少了个吵架的伴。 只好隔三差五的对着墙壁痛骂一下何凉凉。倒是安赐,自从何凉凉走了后,话便更少了。 季澜心底一个惊诧。 怎么办! 他又将话题绕到自己从没接触过的领域了! 《仙尊嗷嗷叫》中压根未提及何凉凉的背景,只提及原主让他拜入霜雪门,就连霜雪门的日常都没讲过多少。 夜宇望着他明显愣住的神情,嘴唇一扬,“又是摔床忘了?” 季澜连忙点头。 每回提到这事,他就得战术性耳聋声哑。 何凉凉不禁蹙眉:“师父,您这一撞,感觉挺严重的,上回听安赐说您还忘了许多事情。” 季澜:嗯呢嗯呢。总归全忘了。 所以!别再提了! 魔头还在旁边呢! 何凉凉:“这能治吗?” 夜宇唇角仍是勾着:“本座也想知道,能治吗?” 季澜心底一声喀哒。 “不、不清楚。” 废话。当然不能。 安爻:“其实仙尊这样挺好,多了不少生人气场。” 从前那股冷冰冰,谁见了都不敢上前,上前了也不敢开口。 季澜镇定地轻咳几声,瞄了眼身侧某人。见对方仍在望着自己,又赶紧将眼神飘回,道:“顺其自然便可,且丧失的记忆也能由旁人告知,不碍事。” 何凉凉赞同道:“师父说的对,那您可有任何遗忘之事想知道?徒儿皆能告知。” 季澜眼神一亮。 有有有! 很多! 他快速的转动脑袋,既然眼下可以尽情发问,他想先弄清楚他穿书前的作息,也能提醒自己有哪些需注意的小地方。 季澜道:“如今为师记忆有了断层,不知前阵子有无任何重要的事,需要我即刻执行,或待办的。” 何凉凉想也没想,便回答:“自然是有,师父您天天都在想着如何打败夜焰宫以及手刃魔尊,有几次到了茶饭不思的程度,还是徒儿劝您早些休息,您才肯入寝。” 季澜瞬间睁大眼眸。 …少年,你是不会看场合说话? 本人就在旁边,你没看见! ? 吭。找死。 他都忘了何凉凉这语出惊人的个性,对方生的一副乖巧少年样,导致他就这般被哄骗过去了。 方才那送命题仿佛自己亲手挖了个坑,再背着全身家当跳入。 季澜眼睫微颤,偷偷瞧了某人一眼,见对方仍是扬着唇,神情慵懒,似乎没把这话听入耳。 于是他机灵地赶紧将话题掀过,道:“那为师失忆前,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如谈谈旅游吧。 人生总有一些想欣赏的美景、想看的画、想尝的佳肴。 别谈造成be的任何点滴! 何凉凉这回终于做出思考状,好一会儿后才道:“师父貌似一直惦念着叱骨谷,似乎那儿有什么重要之事,所以您就去了一趟……” “好了好了,为师差不多都忘了,凉凉不必再说。” 季澜连忙打断,就怕某人忆起海吟吟于叱骨谷密会原主一事。 呜qaq。是他不配发问! 上天要他死话题,就派了何凉凉这称职的话题终结者来替天.行道! 夜宇则神情未变,单掌拿过季澜手中的小袋,将剩下的髯松子全倒出来喂食踏湮驹。 最后两粒捏于指间,朝季澜递去。 季澜也顺着他手势,张口咽下。 因这模式,与对方在寝殿中喂他吃药时差不多,故季澜也是自然而然衔过夜宇手中的髯松子。 何凉凉霎时讶异地瞪大眼。 莫非他眼花? 安爻瞪得比他大。 大白天的,老子起幻觉? 只有安赐面不改色,朝夜宇道:“宫主,这儿的髯松子吃完了,待会我便去灶房多拿几袋。”第34章 季澜见安赐效率极快, 眼看就要去灶房替他拿髯松子,赶紧说道:“不用了,我今日吃这些已经够了, 明天再说吧。” 昨日吃三小袋,今日四小袋,依照这数量加下去,他应该会变成灶房黑名单第一。 还是克制点! 安爻也为了掩饰方才的震惊, 便连忙说道:“听说灶房师父这几日做了髯松子糖糕, 待会儿我便送一些过去宫主寝殿,仙尊应该会喜欢。” 何凉凉听见有糕点,兴趣也来了,“我也想吃, 有多做些吗?” 安爻白了他一眼:“有, 安赐特别交代了, 还得喂猪, 故让灶房做了两大笼。” 何凉凉这回倒是不怒, 总归髯松子口味甚好,做成甜食定也不惶多让! 众人谈话间,天色也已暗了一层, 夜宇便让安爻先将踏湮驹牵回马房。 回到寝殿后, 季澜有些紧张的坐于床角。眼下又回到他与夜宇独处, 不知对方是否惦记着何凉凉方才, 关于霜雪门与夜焰宫往日互看不爽的那番话。 季澜左思右想, 回殿后便半句未发。原想翻阅话本闪避谈话,却又觉得过于掩饰,导致不知如何是好。 心慌间,才发觉, 原来自己手中仍握着一片枫叶。 这叶子从树枝掉落后,底下的梗比其他落叶都长,是刚刚乘马时,夜宇以掌力挥下的。 当时墨色的鬃毛上散了好几片,他却一眼就注意到这片。 下了马后还握在手中,后来又因紧张而忘了松手。他握着的是叶梗部位,故此刻叶形仍是完好。 床榻边,高大的身影靠着床柱,蓦然说道:“倘若你再摔一次床,失了的记忆还能回来?” 季澜心绪凝重之余,顿时心诧,“为何这么问?” 说到底,摔了也回不来。不摔也回不来。 不管怎样,都回不来。 他就是夺舍。 约莫就是因为面貌身体都跟原主一个模样,才穿进这本破书! 只有发色因时空而不同。大概是为了配合霜雪门那群雪貂。 呜。反正理也理不清,不如问问《仙尊嗷嗷叫》的作者? 季澜越想,背后越是发汗,担心对方发现不对劲。 “本座总觉得你被夺舍了。”夜宇漫不经心,宛若随口一句。 季澜:!! 辣么灵敏! 他这就原地承认,还请手下留情qaq。 夜宇正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变化的表情,季澜内心正波涛汹涌,一小会儿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倘、倘若…真的是夺舍呢?” 他决定,伸出试探性的爪子,不知魔头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