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

春兰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看着前厅灯光熄灭,黑暗完全笼罩俞府,整个府邸陷入一片沉寂。

春兰贝齿咬着粉嫩的指尖,想起小姐泣不成声的画面,自己心里也极其难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到底要不要都汇报给那个人?要不,就告诉他想刺杀小姐的人是尚晴?

可他知道了,定会想知道事情最后的结果,知道小姐的处境,这样他就有理由欺负小姐了。春兰郁闷地用手揉搓着头发,翻身下床摸索并点亮自己房内的一株白烛,看着摇曳的烛光渐渐照亮自己的小桌,透过光亮想起了娘还在那人手里。

春兰无奈地拿出纸墨笔砚,在烛光下写到,今日小姐去了缘意客栈,吃了金口酥,黄牛肉等,然后离开去永盛寺,途径竹林时遇刺便没有去了,虽没有受伤,但也没能抓住行刺之人。

春兰举起纸张,吹气将墨迹吹干,撕下有字的一截纸卷好,绑在梁上笼子里的白毛信鸽的红腿上,打开笼子抱着温顺的白鸽,披着轻薄外衫,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躲进暗角,瞧着四下静寂无人放开白鸽看着它扑腾展翅离去。

“你在干什么?”一个清朗干练的声音从春兰身后响起,一粒飞石准确无误的击中空中的信鸽,信鸽狠狠摔落在地。

春兰吓得全身一颤,心跳骤然加速,顿感舌干口燥,她僵硬地转过身,惊恐的看着一脸阴翳的苏拾背手站在拐角处。

“你写信给谁?说!”苏拾凶狠的眼神盯着她,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找准机会就会猛扑过来,将他的猎物撕咬嚼烂。

春兰面色惨白,她之前一直担心樱桃会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对她不停提防,没想到竟是被苏拾抓个正着。

“我,给我娘传信。”春兰害怕的说,说话的声音都不停地颤抖。

“春兰,你最好不要撒谎!”苏拾警告的瞪着春兰,掀袍翻栏去捡那只被打下来的信鸽。

从鸽子脚上取下被绑好的纸条,冷冷的瞟了站在原地不住发抖的春兰一眼,“你可想好,对我撒谎的后果!”

春兰尖叫出声,“我是给别人传信!可他们只要我汇报小姐的每日行踪,不会伤害小姐的!”春兰害怕的眼泪流满了苍白的小脸,瘫软的身体伏在地上哑声抽泣。

苏拾一手展开纸条,细细看着纸上内容,只有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他将纸条攥在手心,翻栏再次立定在她面前。

“可你照样背叛了小姐!”

“我不会伤害小姐的?我是有苦衷的!我娘,我娘在他们手里,如果我不照办,他们就会杀了我娘!”春兰抬头用绝望的眸子看着他。

“春兰,你最不该的就是利用她的感情还背叛她!你一个小丫鬟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平平安安从凉城逃到京城?可你说的,她都信了!她无条件地相信你!”苏拾憎恶的俯视着她,失望透顶。

春兰豆大的眼泪纷纷砸在地上,溅出一滴滴小水花。

“跟我去见小姐!”苏拾脚尖微转,春兰小手猛地抓住他的脚,整个身子趴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望着苏拾凄苦的求饶,“明天,我跟你去见好不好?”

苏拾狠狠抽出自己的脚,抓住她细小的手腕,往苏泯住的院子拖。

……

“哐哐哐~”雅致的木门的被人粗鲁凶狠的敲打着,惊得安睡的樱桃尖叫出声,她披上外裳,低声怒斥道:“这是做什么?吵着姑娘睡觉怎么办?”

樱桃气冲冲地一把拉开门,朦胧清辉下,外头站着宛若杀神,凶神恶煞的苏拾,还有地上躺着衣衫凌乱,面色苍白的春兰。她低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莫不是那档子事?

“去把苏泯叫醒!”苏拾站在幽亮的月光下,阴沉的脸色让樱桃眉心一跳。

“拾哥哥,怎的了?”苏泯听到敲门声早就醒了。

苏拾听见她的声音,弯下腰一把拖起春兰往里走,春兰嫩白的双手双膝在地上挂出几条鲜红的血迹,黯淡无光的眸子望着樱桃。

樱桃看不下去,怒斥苏拾,“你这是做什么?”上前欲阻止苏拾,想要扶起春兰。

苏拾无视她直接往前走。

“拾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放开她!”苏泯看到这场景,也被吓了跳。

苏拾握着春兰的脚踝对着地上无情的一甩,冷声回复道:“我今晚抓到她给人传信,她背叛你!”

春兰被甩在地上,只发出一声闷哼,柔软的身体瘫在地上像是没了生气,樱桃心疼的扶起她。,看着她嘴畔流出殷红鲜血,双膝在地上被磨得青紫带血丝。

苏拾把纸条交给苏泯,“她每天都向别人汇报你每日的行踪,我当初就说了,她不值得你信任!”

苏泯仔细看着纸条字迹和内容,眼神平淡的望着春兰。

春兰看着她,扯唇笑笑不说话。

“她不信任你,她母亲被抓了也瞒着我们,继续帮那些人做事,还不告诉我,哪些人是谁!”苏拾咬牙切齿地瞪着春兰。

“春兰,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樱桃感觉到怀里的人剧烈的颤抖。

“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谁?”

春兰抿唇不语。

“春兰,听话,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苏泯既心疼又生气的望着春兰。

“你还不说,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叛徒才害得将军他们惨死的,你们这群叛徒都该死!都该死!”苏拾眦目怒视着春兰,往后面的墙上狠狠地就是一拳,墙上留下了带血的坑印。

樱桃望着他疯狂的样子,整个人害怕的直哆嗦。

“苏拾,你先去外头冷静冷静!”苏拾转头充斥血丝的双眸看着她冷静的脸,咬牙转身出去。

“樱桃,去拿药来!”

樱桃应诺,去里间的药箱里找药。

“你还不说吗?”苏泯蹲在春兰旁边,将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他们抓了我母亲,把我送到京城要我待在小姐身边,每天汇报你的行踪,但他们从来不干涉小姐的生活,也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的!”春兰哽咽的说。

“好姑娘,那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我才有可能帮你救出杜嬷嬷,才能在他们要对我动手时,防范于未然啊!”苏泯看信中并未将事情一股脑的全盘托出,也了解春兰的秉性,知她不会伤害她,轻抚她的脑袋,温柔的说。

“是肖文!”春兰眼泪汪汪的仰视着苏泯,“他当初轻而易举就把我送回了苏家老宅,我觉得小姐不是他的对手,我才没说的!”

“肖文,那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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