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单手可数。在时光飞逝,日月轮转,四季变换间,两个孩子长大了,伯阳子先生的胡子有些花白了,而白老爹的背更显的佝偻了,平日里行步都需要拄着根拐杖了。
白送已长成壮小伙,菀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村里多少艳羡的小伙踏破了门槛到老爷子的家中提亲,老爷子都没答应。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么漂亮的闺女自然是要留着给白送配媳妇的!
这日晚间,白送将一串五彩的贝壳玉石手链送入菀儿房中。没成想,这菀儿正在沐浴。惊慌之余,菀儿用手护在胸前,羞红了脸儿嗔道:“干嘛呀,阿郎哥。”
那白送见菀儿雪白的身躯出现在面前,一瞬心脏突跳,却故作镇定道:“有什么呀,你,你……我又不是没看过。”
羞得菀儿又想起了那时幼年初遇,白送将菀儿身上的血衣褪去,为她净身之事。不由得脸颊上泛起红潮,只顾落泪。
那时白送尚还年幼,那里懂得什么男女之事,外衣褪去之后,只对看到的菀儿随身所带的一柄龙骨刀感到新奇。那刀通体明洁如初雪,形制如同匕首,柄端嵌着红宝石,刀鞘两面阳刻着怪异的金色图腾,整体看上去精致又华贵。
看到菀儿美目含泪,白送一阵心疼,只当气恼了菀儿,正想退出房中。
菀儿失声道:“阿郎哥,抱抱我好吗?”此言一出,菀儿也是一羞,立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白送讷讷地道:“等,等,等你洗好,穿,穿好衣服,我……再抱。”悄悄退出房中。
沐浴完的菀儿,身穿粗布的小衫静静地站立在门边。
白送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牵住菀儿的玉手来到门廊边坐下。
繁星点点,轻轻地将菀儿抱在怀中,嗅着从玉人身上传来的体香。菀儿默不出声,任由他在怀里抱着。
白送轻咳一声,“对了,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说着从手心托起用彩玉镂刻的贝壳手串。
“好漂亮啊!”菀儿抚着上面五彩的小贝壳。
从窗子外透进来的山林里的绿树木叶的香味总是十分好闻的。
山风轻轻的吹过,梦般的初恋感觉似乎一点就会破,多让人疼痛的感觉,但开始有点明白幸福的味道,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抱在一起,相恋的人们祈祷是梦也不要醒。是的,是梦也不要醒。
菀儿安静地在白送的怀中睡去。白送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薄毯。
白送轻轻呼出一口气,闻着菀儿身上淡淡的体香,舒服地睡去。
如果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风度气质,那么烂柯山中的莽莽林海则练就了白送一身强健的体魄。
自打记事起白送就跟着白老爹在这林子边转悠,偶尔打些山鸡、野兔啥的开个荤,犒捞一下自己的五脏庙。若是能碰上上好的皮子,还能从皮货牛那里换些银两。
对于这林子,白送是再熟悉不过了,春鲜笋、夏山花、秋野果、尤其大雪后的冬捕就像伸手去捡的一样。比如潭溪水边的鱼,温度陡降的时候能把它冻在冰凌里。
但这烂柯山的中心地带,对于熟知这里的山民是不会随便进入的。除了有能令人迷失方向、致幻的毒瘴外,还有些村民口中不可描述的吃人凶兽。
白送身后背着弓,脚踩着地表厚厚的多年来积攒下的腐烂松软的落叶,在林中穿行。
日头从阔叶木的空隙照下来,无数的光斑随风摇曳,几只正在食叶的斑羚听到响声惊蹿而走。
白送大踏步走来,腰间挂着的两只长耳兔随着步伐前后摇晃。骄阳下,山鸦呱呱地聒噪起来,白送搭箭弯弓咻地一声穿喉射将下来,落在林子里。白送将弓握在手中去寻山鸦,不远地灌木丛后有两只狼从白送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白送弯下腰,去捡地上中箭的山鸦。
这时一匹狼突然从白送身后扑来。
白送低头正好瞧着,反身用手里的长弓抽打过去,打在狼的软腹间,将狼弹开撞在一棵枯树上。
这匹狼四条腿比较细长,尾巴又粗又长,除了腹部有少量白毛外,全身是灰毛。体型高大,蹄爪如刀,移动迅捷,行走如飞,步幅达一米有余!
“怎么办?这家伙站起来比我的个头还大!”
白送平日里狼是不少见,打了狼卖过的狼皮也有不少了,可像今日这般高大,獠牙凶相,十分丑陋的狼还真是头回见。看这般形态特征倒有分像是书中提过的居住在林间的奇异跖行者,猛兽——沙犷。可哪还有空细想,不禁冷汗直冒。
看着眼前的这头狼双目漆黑森历,白森森的利牙龇露,颈后鬃毛根根竖起,弓身沉首,充满爆发力,似随时准备扑上前咬断他的脖子。
“怎么办?怎么办?”白送脑中快速思索。
僵持一会,白送故作怯态,退身反走。那狼见状腾跳而起扑了上来,白送瞅准时机,一记旋风腿扫在狼的颈项上,把它踢翻在地,那狼吃痛,嗷叫着逃开。
一声虚惊之余,白送捡起地上山鸦,沉吟:这片林子,自已走过无数回,寻常连大虫都不曾遇着,今儿个点背,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白送走后,另一匹潜藏在这里的狼蹿出身来,嗅了嗅地上山鸦留下的血腥气,继继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尾随。
日间,白送寻着山猪的蹄印走的远了,这会正穿山越岭地往回赶,天色渐渐昏黄,树影婆娑,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一两声稀落的叶响,山凹的一侧突然多出五六只健壮的狼,前后各一侧的岭上也出现十数只狼截断去路,群狼投来饿狠狠地目光。
林子里静极了,白送感觉身后出了一层冷汗湿了衣衫贴在后背上。
白送持弓防守,退步到林中一处突兀的石壁下,用眼扫了一下林子,身处困地,无计可施。而一直尾随在身后的那一匹伏藏在落叶堆中的狼,悄悄向白送逼近。
白送挥了挥手驱赶面前的飞蚊,四下顾盼,提防着每一匹站立在身前俟机而动的恶狼。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用耳听着四周的动静,那只藏在叶底的狼也伏在落叶堆里一动不动,等待时机。
林子里依旧很静,只有叶在风中摇摆的声响。
白送背倚石壁,小心翼翼地慢慢挪步,朝向林外走去。
临近落叶堆,那狼突然腾起,咬在白送的大腿上。白送本能的将弓用力地朝狼头打去,狼被震开,跌在地上,死了。白送疼痛地捂着腿上的伤口,血的气味弥漫开来。狼群流蹿开,呈半圆形将白送围住了去路。
白送快速地撕下一片布衣将伤口简单包扎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稳地站在风中。
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这适时吹起的冷风实在是让人倍感清醒。
狼,这种不善、敌意的犬,习性狡诈且不惧丧命,犹善孤身出入险境,如今却又是群狼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