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赛后的空档,徐长征将陈祎拉到了场边:“刚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跟我装傻?”徐长征瞪了陈祎一眼,“你的体力明显还有富余!”
陈祎微微叹了口气:“国际级健将水平线,十三分三十秒!”
“对呀,”徐长征有些不解,“国际级健将就是十三分三十秒呀!”
“过了线,入选国家队就已经稳了!”陈祎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我的父母亲人都还没有心里准备呢,我练中长跑,家里面都还不知道呢!”
“也是……”
徐长征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也是老运动员了,自然清楚国家田径队里,显然不是成绩好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更要命的是自己手底下这块宝贝疙瘩,还不到十八岁……
“树大于林,风必摧之”之类的话,徐长征也不想说,可“伤仲永”的例子,他还是见过不少的。
至于自己徒弟可能会拿到的奥运金牌?
国家不稀罕,也不缺那块金牌,田径都烂成那个熊样了,奥运金牌晚来几年,也没什么问题。
想通了之后,徐长征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陈祎的肩膀:“陈祎,奥运会的事情不用着急,你老师我离退休还早,退休之前,能见到自己的徒弟拿金牌,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吹半辈子的事情了!”
说着,徐长征笑了笑,看了看正在擦汗的陈祎:“抓紧时间换衣服,呆会儿还有颁奖仪式呢!”
千篇一律的颁奖仪式之后,陈祎终于能做一名吃瓜群众了。
五千之后,就是一万了。
本来,陈祎也想跑一万,可惜高中生没有资格报一万米。至于马拉松,就更不用想了:全马运动员报名时必须年满二十周岁,半马也需要十八周岁。
中长跑运动员的数量,基本上随着比赛距离的增加,而呈直线下降的趋势。练一万米的本来就少,能拿到二级以上成绩的就更少了。
起跑之后,跑道上只有不到十个人,看得陈祎的队友直咋舌:“要是我能报名,最起码也能混个前六名!”
回应这位的是徐长征的白眼:“你想丢人丢到省城来吗?”
一万米的国家一级运动员水平线是三十分五十秒。
台上的主持人似乎也不好意思让一群观众看一群全身清凉装的爷们儿跑半个多小时,只得将吃瓜群众们的视线引导到体育场中间的跳高、跳远和投掷等项目。
只是,对于陈祎等人来说,投掷还没有长跑有意思呢:全校唯一一个练投掷的,上午就被淘汰了;硕果仅存的跳高运动员,眼下也即将面临被淘汰的风险……
“陈祎,我怎么感觉场上这群人的配速,比你平时的一万米训练还要慢一点?”
还有这回事?
陈祎抬头撇了一眼终点线附近的计时牌:“现在已经几圈了?”
“已经跑了十圈半了!”
陈祎在心里悄悄地算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一万米的健将水平线,圈速是七十一秒半,以他们现在的配速,如果后半程没有加速,基本上是没有机会过健将线了!”
陈祎一语成畿。
场上最好的成绩刚刚到了进了国家一级线,离二十九分四十五秒的健将,还有二十多秒的成绩。
马某仁的遗毒,恐怖如斯!
一万米比赛颁奖仪式结束之后,第一天的赛程也随即结束了。
本来,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之后,一中的大部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可一群教练神神叨叨地说还有项目。
小马仔没有拍板的权利。
一群人懒懒散散地回到住宿的宾馆,还没进门,就被教练们给叫住了:“抓紧时间洗漱一下,晚上请你们吃饭!”
等一群牲口洗漱完毕了,太阳已经落山了。
出门之后,陈祎和几个对友跟在打打闹闹的队伍后面,下楼之后,门口已经有一辆大巴车停在了那里。
上车之后,教练们也说目的地是哪里,只是聚在车厢的最前面,也不知道在哪里聊什么。
一开始陈祎也不知道此行目的地,可却知道,大巴车正沿着省城最繁华的主干道轻纺路,一路向西。
随着车子走走停停,陈祎对目的地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西城海鲜大酒店。
车子在酒店的停车场刚刚挺稳,大厅里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位,如果陈祎那过目不忘的技能没有失效的话,应该是市中学生运动会时,跟自己接触过的省体工大队的李教练。
见到这位,陈祎算是知道晚上大餐的主题了:拉人。
酒店没有可以容下四十个人的大桌子,酒店方面只能将一群人安排在二楼某个大号包间里。
安排座位的时候,以李教练为首的这群“地主”还耍了点小心机:将各个项目的队员和教练凑在一起。
刚刚在锦标赛上收获破丰的中长跑项目的所有队员,成为了很多“地主”眼里的香饽饽。
只可惜,体工大队的李教练,以“跟老同学叙旧”为由,将中长跑这一桌给包圆了。
一群“地主”轮流致辞完毕之后,就拉开了“分蛋糕”的序幕。
作为本次锦标赛最靓的那个崽儿,陈祎受到了大多数教练的追逐。
只不过,可惜的是,在陈祎和徐长征的授意下,带队的秦胜,一句话就将所有教练眼中的热火给熄灭了。
“各位同仁,陈祎同学,你们就都不用惦记了,我们老大还指望着他们给学校增加一个清北的名额呢!”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坐在徐长征身边的陈祎,就跟徐长征一样,成为了小透明。
当然,陈祎也不是一直都充当小透明,每当身边傻不愣登的吴蓝被对面的教练忽悠时,陈祎还得站出来拆台。
省体工大队的李教练,忽悠吴蓝的方式跟当初忽悠陈祎的方式如出一辙:我们体工大队每年向国家队输送多少多少人才,每年有多少人在全国大赛上拿多少大奖……
“徐教练,你们体工大队的队员,每年有多少病退的,这些人退队之后的情况,能麻烦您跟我说一下嘛?”
吴蓝是不折不扣的学渣,从初中只上了两年,就被一中拔苗助长给特招了。
面对堪称天书的高中内容:这位考试的时候,最佳的得分方式就是掷骰子;上课时候,最舒服的听课方式是闭着眼,在周家姐姐的陪伴下听。
虽说让吴蓝参加高考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比起在体工大队带病伤退,从体育学院混个本科文凭,似乎还是更长远一些。
比起陈·怼怼·祎,徐长征的拒绝方式无疑委婉了越多。
“老李,吴蓝才刚满十五周岁,有些事情,我们学校方面,也需要跟她的家长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