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青亭侯说,有一份重礼给您

“关云长,重义气,同样也重恩情,其实去与留,他现在已经难以抉择了,”张韩沉思之中,目光逐渐郑重,“我想着,若是继续如此,最终云长会如何抉择?”

“或许,他会弃现在所有兵士,交托于主公,辞去一切官职,追随刘备而走,如此可成全其心中义字所在,但是延津重任交托在他手里,便不会这般坑害主公了。”

“嗯,”曹操点头,“你的意思是,趁着此次立下功绩,让云长领大军独守延津,而战事至少一两年内不会结束,就能暂且留下他。”

“是,”张韩展颜笑道:“世上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引用这一句论语之言,要说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许多,曹操自然秒懂。

“不均,”曹操笑了起来。

此话的意思,便是让三兄弟觉得有所不均便是。

“云长以功绩封侯拜将,得许都文武敬仰,扬名于北疆,又被委以重任独守延津,乃是我信任所至。”

“同样,也是天子信任所至。”

曹操说完这番话,张韩就点头附和了起来,和曹老板打交道就是省心,毕竟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坏,一肚子的坏水,如此安排,刘备又不在袁绍那边,而且现在朝堂上也是君臣和谐,这些都是他亲眼看见的。

最重要的是,玄德公的份量还不够啊。

他没有得到天子亲口认亲的皇叔身份,天子当初也就说了句“可能是吧”,那这句可能是的含金量就太低了,他总不能顶着“疑似皇叔”的身份,到荆州刘表处被奉为上宾,而后招揽当地名士吧?

故此,情势会如何转变,还未可知。

想到这,张韩乐道:“我南阳缺人驻守,刘备若是有南下之意,或许可以让我去说一说……”

曹操眼睛一亮,和张韩相视一愣,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当天夜里,对张韩的惩处发遍了全军,因黑袍骑不听军令,擅自出击,目无军纪,但立功无数,连破袁军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在延津立下汗马功劳,故此严惩军中统率二人。

屯骑校尉典韦贬为偏将,罚俸一年,抄没其战利所得。

黑袍骑参军张韩贬为马弓手,罚俸三年,抄没战利所得,杖责二十,罚洗马、扫屋三月,再有犯,无论功绩,立斩不赦,不再有将功折罪之特权。

以此,正军威。

全军得知,议论纷纷,各有说法。

只有典韦在营中气得嗷嗷叫,骂娘骂了一整夜,闹了半天,他还成罪魁祸首了。

十二月。

曹军回到了许都。

曹操和张韩一同去面见了天子,朝议之后,天子听闻胜绩,嘉奖诸人,均有擢升,包括赵云、黄忠、高顺、纪伯骁等,都得到了赏赐。

关羽还得到天子特意下令,寻最好的工匠为他打造一把真正趁手的绝世兵刃。

只有张韩和典韦,毛都没有,曹操还特意嘱托陛下千万不要夸赞两人,此二人无组织无纪律,孤军冒进,差点酿成大祸,虽有斩获,但不值一提!

刘协大笑掩饰尴尬,居然真的没夸。

朝议之后,刘协邀请曹操和张韩到后花园议事,在朗庭之中行走观冬花,不过即便是皇宫内院,现在也有雕零的景象,冬雪还未下,也没有银装素裹的美景。

走时,曹操在复述北方此次战事,说起了张韩的英勇事迹、折损之将士。

“丞相,如此说来,张爱卿乃是独自牵制了袁军主力骑兵,令袁绍的图谋落空,反而重创其根本,令他们方寸大乱,才得了如此大胜,他虽任性妄为,不听军令,可是也的的确确在歪打正着中,立下了天大的功绩才是。”

“嗯,”曹操敷衍的点了点头,瞪了张韩一眼。

但是没有反驳刘协的话,心里却不以为意。

你就宠他吧,你还劝上我了?真以为我对伯常怀恨在心不成?!

笨。

“丞相,朕看,来年袁绍大军一定还会卷土重来,他袁氏对我汉室觊觎之心已不再隐藏,恐怕战事会比此次更为惨烈,”刘协唉声叹气,诉说心中担忧,他不在军中,未曾领兵,虽然这一次曹操回来,告诉了他数次大捷,但依旧没底。

“朝中文武,也无不是担忧战局之人,丞相此次三战得胜,斩了袁绍麾下颜良、文丑两员猛将,是该在朝中乃至在许都好好传扬才行。”

“嗯。”

曹操又轻轻回应了一声。

然后一脸嫌弃,满是不解的回头看了张韩一眼。

后者则是耸了耸肩。

没办法,我没想要,他非要给,我能怎么办?

颜良文丑的名气很大,袁绍在战胜公孙瓒之后,曾经上表一份请功表,其中二人战功篇幅非常长,

“啧,”看到这死样,曹操没来由的咋舌了一声。

“丞相觉得,不妥吗?”刘协回头来充满希冀的问道。

“当然可以,”曹操正色,“但是,斩杀颜良、诛杀文丑,不光是张韩一人之力,关云长在其中功不可没,若非有他先行耗损二人精力,令其损兵折将,伯常未必能有这么好得手。”

“关爱卿,不是得了封侯、封号拜将,又得了朕亲自着重赏赐打造的大刀,还需要如何赏赐?”

刘协对关羽一点不感冒,在他看来,那就是能力不足,所以那两位猛将都是伯常所斩,若是关云长真有这种能耐,正面交战时就直接斩了。

他看似可惜,差了些许,其实差得很远,天差地别。

“呃,”张韩忽然凑了过来,诚恳的道:“我认为,光赏赐关将军一人,有些不妥,应当是赏赐其全军,若非是延津驻防的关将军、徐将军守军在道路两旁埋伏,我黑袍骑被数千骑军追上,未必能全身而退……”

哦?你也劝?

刘协考虑了一会儿,道:“如是救过伯常爱卿的命,则的确是有大功,更遑论还两次击退来敌,伏击断后,冷静指挥斩敌半数了。”

“这么说,这关羽乃是一将才?”

说着,刘协双眸都明亮了起来,仿佛是发现了宝贝一样。

曹操:“……”

啊?

陛下你不要太离谱了,他夸就能附和,我夸就问我还需要什么赏赐。

“嗯,”张韩乖巧的点了点头,笑道:“陛下,你有所不知,关将军深谙用兵之道,我并未与他提前约好,但是回军路上,却有他伏兵于山间,因此敌军半路追随惨遭痛击,才有此大胜。”

“微臣认为,用兵之道不在于兵书之上,战机可谓瞬息万变,稍纵即逝,而一位将领可以在临阵时,根据军情做出冷静判断,便是难能可贵,此为名将之风。”

“微臣,并非是因为受人救命之恩,所以刻意夸赞,而是实事求是,肺腑之言。”

“哈哈,”刘协拉住了张韩的手,“爱卿这话,朕自然是信的,这么多年来,在朕面前,你从来没有夸过其余将军,将他们视作平庸之辈,任谁在爱卿眼中,都有破解之策、性情缺漏,这还是第一次夸赞。”

“嗯?”曹操在一旁愣了愣,狐疑道:“谁都没夸过?视为平庸之辈?”

“呃陛下!这就不必再说了,”张韩连忙制止,他害怕再晚一点,回去就要疯狂挨喷了,然后还会被曹老板形影不离的问上几天几夜,到底谁平庸。

“爱卿如此夸赞,朕猜猜,你是想要举荐他?”

刘协似笑非笑,但却并没有觉得被冒犯,毕竟张韩这么多年来为他立下汗马功劳,除却正常的军功赏赐之外,他倒是未曾有过所求,在诸多功臣里面,算是很谦逊的青年将军。

即便是张韩想要举荐,刘协也会欣然接受,毕竟这也算是为了回馈张韩这些年来的功劳和苦劳,同样也是这一次给他的嘉奖。

“对,”张韩开心的笑了起来,满脸乐呵,陛下也是个聪明人,一说就明白。

“微臣愿意举荐关云长,为陛下驱策,他除却带兵作战十分了得之外,其武艺更是不在我之下,百来回合,估计我与他,典韦与他,都分不出什么胜负来。”

“陛下可重用之,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向汉忠直之心。”

张韩放缓了语速,显得更为郑重、意味深长,“关云长的大兄,也就是刘玄德,那位曾在殿上和陛下见过一面的刘氏宗亲。”

“虽未能在族谱上找到其名,不知他身份真假,但是他们兄弟间的情谊,为汉室抛洒热血的热忱,定然不会是假的。”

“原来如此……”刘协登时肃然起敬,他们还在为我汉室尽心尽力呢?

还以为,早离开许都,去了边远之地治政为官了。

哦,当初好像给了他一个……杂号将军。

他这兄弟又立此大功,的确是为我汉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重用。

“既然伯常举荐,朕就将关云长召入宫中,重用于内卫之中,在外则为前将军,封亭侯,领兵作战,为我讨取冀幽之地。”

“陛下圣明!!”

张韩满面动容,拱手鞠躬,感激涕零之意,已快呼之欲出了。

三人又在花园内聊了许久,曹操将一件华贵非常的貂绒大氅献给刘协,而后和张韩同行离去。

曹操因功绩、地位,得赐车撵,不必步行于宫中。

张韩则因脸皮,蹭在车上一同而行,曹操拗不过他,给了他一脚把人踢上了车,摇摇晃晃的出宫去。

“如此一来,则云长兄不可拒绝,需听从于天子旨意。”

“玄德公虽不舍,也不会贸然忤逆,我们再将此事传为一段佳话,使得云长名气大振,远播海内。”

“他日后只要卸任,或者远走,其兄弟之名望,便可以天子之诏来约束。如今重恩之下,又是汉廷之意,他应当不能拒绝。”

“善。”

“哼哼哼……”曹操闭目养神,靠在了内壁软榻,然后不悦的动了动腿,“你过去点,挤到我了。”

“哦。”

三日后,关羽得天子召见,从延津撤回,入宫封赏。

曹操欲在外带些许谋臣、武将、天子使者迎接功将,刘备、张飞也提早一夜得到了消息。

“旁观?”

张飞和刘备在屋舍之内,点火取暖,听完天子命令后,觉得不是滋味。

“兄长在北疆立功,得天子召见,估计是要封侯了,俺好生羡慕,”张飞冷嘲热讽了起来,脸色胀起,好在肤色较黑看不见脸红。

“这,说好的,立功就回,他去救了张韩性命,舍生忘死随他冲进延津,渡河去了北岸!”

“子龙也在黑袍骑里,兄长这般快意,倒像他们是三兄弟一般!”

好羡慕啊,本来俺也想去东郡打仗的,可惜了大兄不让俺去。

“大兄,”张飞急切的指着外面,不服气的盯着刘备:“俺早就说过,天大地大,有我们兄和弟三人的容身之处,若是待得不快意,只管走就是了,何苦记挂人家的恩情?”

“俺非无情无义之人,就算是记挂,日后自有机会偿还。”

“现在,兄长以命换来了功绩,救下了张伯常性命,得陛下青睐,要封侯拜将了。”

“三弟,”刘备还是很爽朗的笑着,示意他安静,“云长是何人,你我兄弟难道不明?”

“无论,他如何得到陛下赏识,我们兄弟三人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再者说,云长为汉室立功,又有恩于伯常,难道不是好事吗?至少伯常欠了我们一个人情,方才会这般举荐云长。”

“你不必担心,我们兄弟情义岂会有变?”

刘备坦然而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团小火在灼,喝下酒去都辣喉咙。

怎么会这样,云长啊,你日后可就是能在宫中担任要职,侍奉天子身边的人了,过得应该会很好。

好似,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强行将你从天子身边拉走,这些功绩,是你搏杀得来的。

但是,我只是让你立下些许功绩,还了恩情即可,为何能到首功,让曹操与陛下赞不绝口,离不开你,如此拼搏,这就……

我好想严肃问上一句“你立功前,为什么不先来问我?”。

“我已记不清上次和你把酒言欢是何时了”。

“如此看来,他日我可能还会需要你帮忙,也可能不会有这么一日”……

刘备心情复杂的想着,倒是张飞忽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张伯常那小子,俺觉得是没脸没皮的人,他还了二哥情义,不是举荐上去了嘛,还能想到你我才是怪了,之前就不怎么来往——”

门外,小厮来报:“二位主人,院外有青亭侯张韩前来拜访,说是有一份重礼,要送给两位。”

“噢!?”张飞嘴角一扬,尴尬的左右看了看,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嘿然道:“这么说,这人还不错?!快去请,快去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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