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住操纵杆的时候，叶明顺便用控制台观察了一下丁隆，确定他身上没有攻击性的义体或者植入物。他并没有费劲把丁隆捆起来，毕竟对于一个正在大出血的人来说，反抗并不容易。
叶明驾驶着直升机降低高度，此时陈奏与铁人仍在激战。铁人身上的各类植入物已经多到看不清，主人格稳定度也在80%上下。而陈奏的主人格稳定度已经下降到50%，脸上的笑容越发疯癫，同时机甲也有了多处损伤。
丁隆这张额外的底牌，还真是出其不意……叶明不由得替陈奏担心起来。
虽然她面对上一个铁人时看上去相当轻松，但那个铁人的义体化程度远不如这个。并且，陈奏的主人格稳定度已经下降了不少。
尽管陈奏此时并未落入下风，她却被迫以多次受击为代价才避免失去先机或被动挨打。与此同时，叶明从高空看见，炼钢佬那边已经处理掉了大部分的敌人。
看来，这边的这位铁人就是最后的强敌了。
直升机上加装了一门机炮，现在同样在叶明的控制之下。叶明并没有操作武装直升机的经验，但操作面板上已经显示出机炮的准星。对于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来说，迅速学会控制一挺机炮，并不太难。
调转机头，机炮转向。叶明很快将那个铁人纳入准星。陈奏似乎看懂了叶明的意图，迅速斩出数刀，迫退铁人拉开距离。紧接着，机炮喷射出十余枚25mm炮弹。这绝非等离子护盾所能抵挡，铁人刚刚闪过陈奏的乱刀，此时也不及机动。
砰！砰砰！
炮弹在铁人身前炸开，冲击波与破片无法跨越过远的距离，未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电磁对抗植入物】！铁人干扰了炮弹的近炸引信，使其提前爆炸。
陈奏此时再度冲上，不给敌手任何喘息之机。叶明调整直升机姿态，试图在激烈的空中格斗中锁定铁人。除却机炮，直升机上还有一门火箭巢。虽然其中并未满载，只有四枚火箭，在这种战斗中却已经足够有威胁性。
短暂的对拼过后，有伤在身的陈奏被铁人一拳轰中，连忙拉开距离。叶明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准备发射机炮。此时，他通过“梦幻”控制台，发现铁人身上【电磁对抗植入物】的光点暴涨，旁边还出现了【运转中】的字样。
叶明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发射机炮。过了两秒，电磁对抗植入物停止运转。似乎这一植入物无法持续运作，只能隔一段时间开动几秒。叶明抓住机会，炮弹从转管机炮中射出，呼啸袭向铁人。
饶是铁人全身义体，只有一个脑壳勉强算作人肉，也不敢硬接25mm机炮的连射。
【等离子护盾发生器植入物】启动，下一刻立刻在控制台的视角中变成红色，却是因为过载而损坏。半数炮弹突破护盾，在铁人面前炸开。
爆炸中，铁人的右臂被炸断，金属碎片和弹片一起飞出数十米。
陈奏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她的主人格完整度已经暴跌到43%，但她依旧发动超脑能力，加速冲向铁人。双刀劈斩之下，右臂被毁且失去平衡的铁人堪堪抵挡。
然而，叶明的视野中，铁人腹中赫然又有一个光点暴涨。
【等离子炮义体】！
叶明没有和陈奏通讯的手段。情急之下，他扣下扳机，两枚火箭立刻飞出火箭巢。眼见叶明开火，陈奏赶忙拉开距离，同时铁人的腹部装甲自行张开，露出蓝光汇聚的炮口。
轰！
蓝色烈焰从炮口中喷出，却因为陈奏提前撤离而未能命中。烈火吞没了两枚火箭弹，而后象征着【等离子炮义体】的光点变成黄色。
一行字出现在黄色光点旁：【能源耗尽，瘫痪中】。
不得不说，这个控制台的功能真的很多。叶明暗自赞了一番控制台。
看见铁人发射等离子炮后，陈奏似乎明白了叶明先前的用意。她找准时机，再度扑上，一刀斩向尚未合拢的腹部装甲，当即在铁人腹部斩出一个大口子。若非对方已经高度义体化，除却大脑之外全数替换为钢铁义体，这一刀绝对能把铁人的肠子都给斩飞。
然而，铁人终究是铁人。腹部挨了这么一刀，却丝毫没能影响他的作战能力。陈奏此时并没有连续拼招的体力，一击得手就迅速拉开。这一次，铁人没有启动电磁对抗植入物，反倒是左臂的义体开始运转。
【激光发射器义体】！
提前洞悉铁人的攻击意图，叶明立刻操作直升机向一侧机动。铁人本就姿态不稳，加上叶明的闪避动作，激光射偏了近两米。紧接着，叶明毫不吝啬弹药，发射了剩下两枚火箭弹。铁人加速闪过，却正好撞上埋伏在飞行路径上的陈奏。
工匠道途二级超脑，【义体超限】！
陈奏只剩40%的主人格稳定度继续下降，凶狠一刀劈中铁人已有损伤的腹部。咔嚓一声，铁人的身体被劈作两截。接下来，她拉开距离，而叶明再度发射机炮。
砰砰砰！
硝烟中，铁人的飞行背包被炸成碎片。他彻底失去平衡，旋转着朝大地坠去。此时，周有夏的烈焰将他吞噬。火焰温度远超预期，当铁人的上半身落地时，已是一块通红的钢锭。
叶明不慌不忙地将飞机降落在一片空地上。陈奏在他之前落地，主人格稳定度已经只剩下35%。周有夏把失去双手的丁隆拖出机舱，后者此时已经因为疼痛、失血和恐惧而昏迷。啤酒厂的几人简单包扎了他的伤口，以免丁隆死于失血过多。
陈奏的躯干处添了许多伤口，血液几乎涂满了机甲表面。尚还完好的机甲部件自行分解，收纳回陈奏的脊椎，那些在战斗中损伤的则无力地落到地上，看上去已成废铁。
她的笑脸此时透露出某种危险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谁砍成两截。
陈奏看向叶明，声音像是一柄匕首：“干得不错，叶明。”
而后，她转向周有夏等人：“清洁工那边已经打进工厂核心区了，没有其它威胁。我们过去最后搜查一次，然后就走人。”
周有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陈奏负伤，啤酒厂安保部队就用摩托车载着她和叶明前往工厂核心区。曾经庞大的厂房现在早已空无一人，说是被丁隆当成老巢，实际上也只用了寥寥几个车间。丁隆逃窜后，总计五人守在这里，三名清洁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这些人。
“叶明。”下了摩托后，陈奏看向叶明，“我需要休息，你替我检查一下这个设施，看看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清洁工应该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你最后确认一下有没有遗漏。”
叶明不声不响地接受了指令。
一名清洁工领着叶明走进炼钢炉车间，叶明忽然闻见一股臭味。他停下脚步，望向巨大的炼钢炉，那似乎是臭味的来源。
“什么味道？”叶明忍不住向清洁工问道。
“死人。”清洁工头也不回，扳动杠杆，炼钢炉就自行打开。昏暗的光线下，叶明赫然看见百余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堆在炼钢炉里，其中许多已然腐烂，养活了许多蛆虫。
“这些是……？”叶明眉头紧蹙。尽管今天的战斗中已经杀了数人，却比不上看到堆满一个炉子的尸体。
“被丁隆割掉器官的人。”清洁工答道，“等堆满了就点燃炉子烧掉。”
“也就是说，整个炉子里都是丁隆的受害者？”
清洁工点了点头：“被我们打死的俘虏死前招供说，已经烧过三次了。受害者加起来估计得有五百多个。”
叶明应了一声。他随着清洁工看完了窝点里的武器库、手术台和其余设施，确认没有其它值得带走的东西后回到出口。此时，陈奏的主人格稳定度已经恢复了15%，达到50%。
“完成了？”陈奏看着叶明。
“完成了。”叶明点头。忽地。他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这种翻腾感沿着食道一直冲到喉咙里，甚至涌上舌根。叶明不自觉地转过身，弯下腰，那种翻腾感很快膨胀开来，变成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呕！”
胃酸混合着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从口中吐出，在地上摊成黏糊糊的一片。
在陈奏的注视下，叶明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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