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运河城郊六里外的茫茫雪野中,一个两栖战机小队从空中掠过,像十二只银色的雄鹰扑向运河城,在城市上空散开成六个小队往东南西三个方向继续前行。在他们下方,两百多辆坦克和装甲车排成三列纵队,像犁铧一样犁开厚厚的积雪,往运河城的方向匀速疾驰。平原上北风呼啸,像狂暴的武士疯狂地扑打着坦克外的装甲。前方运河城的高楼和冻结的码头仿佛一个渐渐浮出地平线的怪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庞大。德安坐在队列后方的指挥坦克里,不停地联络各方。为了以防万一,他再次申请将麋鹿号战列舰调到运河城上空,随时准备发起配合攻击。
过了十分钟左右,师部队前行到运河城外一公里处。两栖战机小队在运河城上空转了一圈回到运河城西面的天空中集合,恢复成进城前的队列原路返回到行进中的队伍上空。
两栖小队的队长联通古德安,说道:报告师长,除了叛军设在运河城二十条城际通道上的哨卡之外没发现敌方武装!
古德安疑惑地问道:什么都没发现?
报告师长,没有!
你们搜索过那栋昨夜交火的大楼了吗?
那队长肯定地答道:报告师长,我亲自带着僚机在那栋楼周边转了三圈,什么都没发现!
古德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飞行小队立即返回运河城进行第二轮搜索!
那队长应了一声,挂断了通话。几秒钟后,悬停在队伍上空的两栖小队再次出发。
古德安联通那曲,简要地同步了两栖小队的侦察报告。
缩在雪窝中的那曲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道:古师长,我带追击队过去给范长虹发一条消息!
古德安心有灵犀,立即答道:我没意见!敲山震虎说不定能毕其功于一役,祝你们好运!
挂断通话,古德安命令装甲一团和侦察营继续前进,渐渐接近运河城外西北方一条主干道的叛军哨卡外。
驻守这个哨卡的是叛军的一个班。叛军班长远远见到这些从北方开来的政府军,连忙联通指挥部报告情况。他刚跟指挥部通完话,忽然后颈脖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抓着拎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忙扭头往身后看去,猛然见到一个高出大半个自己、眼睛血红、浑身白毛的怪物正瞪着自己,差点没休克过去,支支吾吾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在他跟指挥部通话的工夫,哨卡里的十几个士兵全部无声无息地被追击队控制了。
那怪物身后转过来一个军装笔挺的中年政府军军官,客气地问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
这时,范长虹正在会议室里和叛军的头头脑脑们商量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政府军袭击的事。昨夜他和自己的嫡系军官们商量了将近五个小时,基本确定了下一步的方案。开完会天就亮了,他和军官们在渐起的晨光中吃了早餐就回到码头边一栋政府办公楼临时改建的指挥部隔壁的小房间里休息去了。等他离开后,军官们就围到狄小龙和李战彪身边,和他们说起了不能在范长虹面前说的话。
狄小龙和李战彪都跟随范长虹多年,很了解这位又是师长又是上司的中年人的做事风格。等范长虹离开之后,他们让大家在会议桌上重新坐下,一边听取大家的意见,一边记录起来。闹哄哄地吵了半天,天也亮了。
早上九点钟,叛军连以上军官会议准时召开。范长虹坐在会议桌的头上简短地说明了这两天运河城内外的情况,然后让大家挨个发言接下来怎么办。自从剪灭运河城叛军几大势力的首脑们之后,他们门下的叛军军官们都见识到了范长虹的手段,除了部分逃遁的骨干,大部分都留下来向范长虹投诚。所以,听他说完之后,军官们都陷入了沉默。
坐在他身边的狄小龙见不是个事,就点名让挨着自己坐着的一名军官发表意见。这名军官原来是运河边的一个渔民,大字不认识几个。听狄小龙叫自己的名字就哗啦一声笨拙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叫道:司令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没意见!
李战彪看不下去了,就说道:司令这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你有啥想法尽管提!
那军官悄悄地瞥了范长虹一眼,马上瞪着前方,说道:我没想法!
会议室里顿时哄堂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范长虹让他坐下,说道:战彪说的对,今天这个会就是想征求大家意见的,所以你们不要紧张。根据昨晚那个圣殿骑士的话,政府军这些年暗地里确实干了不少事。披云顶之战,张司令和其他十几个基地的首领被抓。断魂谷之战,就连里恩手里的三十九个王牌圣殿骑士都被击败了。昨天半夜,我刚收到消息,平原城基地赵家的部队被政府军的红豹装甲师击溃,钱、孙两家先后投降。我听说政府军动用了近地空天战舰的钻地导弹把谢胡子十几年耗费巨资修建的地下堡垒炸了个稀巴烂。照这个形势,政府军接下来一定派部队收复境内的失地。运河城距离平原城只有一百多公里,我担心红豹装甲师随时可能会来运河城进攻我们。所以,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我们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决定。
听他这么一说,站在那边傻乎乎地坐回去的军官旁边一位军官赶紧站起来,叫道:报告司令,铁血营誓死保卫司令的安全!
铁血营原是一个叛军首脑的卫队。那个首脑很喜欢铁血两个字,就把卫队命名为铁血营。首脑死后,那个营长就拉着队伍加入了范长虹的叛军。不过大家都知道铁血营并不铁血,欺男霸女的事干过不少,正经任务大部分都搞不定。加入范长虹的非嫡系部队大部分都是这种状态。所以,听这个营长这么铁血地表态,其他军官就像约好了一样抢着站起来大叫各种口号。
正此起彼落地闹着,传令兵忽然着急忙慌地推开会议室的门闯了进来,站在不断摇晃的门口喊了一声报告,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范长虹心叫不好,连忙说道:说!
传令兵叫道:西北一号哨卡紧急报告,政府军红豹装甲师正在城外集合!
会议室里的人包括范长虹没想到政府军这么快就到了,都吓了一跳。
正在发呆,另一名传令兵跟着闯了进来,大喊报告!
范长虹有点懵,说道:说!
政府军一个两栖战机大队侵入运河城,正在侦察我军部署情况!
紧接着,第三名传令兵闯了进来,越过那两名传令兵大喊一声:报告!
面对纷至沓来的消息,连向来稳重的狄小龙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指着那名传令兵:快说!
那名传令兵说道:政府军火眼特攻大队副队长那曲要求与我军谈判!
听说连火眼特攻大队也来了,会议室里顿时轰地一声响了起来。一些胆小怕事的军官纷纷交头接耳,低声地和身边的人嘀咕起来。
李战彪见不是个事,也站起来,提起嗓子对大家叫道:大家安静!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范长虹。
窝在椅子里的范长虹坐直身体,顺手紧了紧军装的风纪扣,然后向三名传令兵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会议室。等他们离开关上会议室的门之后,他才说道:各位,政府军来了,我们怎么办?
因为三位传令兵带来的消息,会议室里的军官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正如范长虹预料的那样,军官们大部分选择了谈判。
他站起来,让大家安静,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和政府军谈判,那就谈!但是——
他加重语气说道:谈判期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现在起,除了陪我去谈判的人之外谁都不许离开这里一步!
他话音刚落狄小龙就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啪地一声扔到地上,一群别动队的士兵端着武器涌进会议室,把在座的非嫡系军官的武器都缴了,然后在他们身边围成一圈。与此同时,范长虹安排在附近的嫡系部队同时出动,兵不血刃地把龟缩在码头几艘货轮上的叛军士兵全部缴械看了起来。
收到任务完成的消息后,范长虹让狄小龙把商量好的和谈内容拖到悬浮大屏上,说道:这是草拟的和谈条件,大家看看有没有要增补和修改的。半个小时后我回来听大家的意见!
说罢,他再次正了正衣冠,背着手离开会议室回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