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和孙小玲简单收拾好东西,就离开十六楼,沿着叛军收拾过的消防梯下楼。出了写字楼大堂,孙小玲站在被叛军踩踏得杂乱一片的雪地上左右看了一眼,指着城市的西面,说道:往那边走!
她们决定离开运河城之前先找到孙小玲父母的尸体,把他们埋葬之后再返回春申城。
她们沿着雪地西行了一段距离,然后避开大路上的叛军哨卡穿进一片曲里拐弯的胡同里。
走着走着,水母眼尖发现了一个停车场。她带着孙小玲偷偷摸了进去,一辆车都没找到。孙小玲很失望,就想放弃。水母耐心地说道:再找找看,说不定有室内停车场。
她眼观六路,发现了停车场办公用房前的一条雪缝,就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从雪缝里探出头来,对孙小玲说道:玲玲,过来!
孙小玲不情愿地走过去,毛里毛躁地钻进雪缝里,忽然发现前方居然有一条空阔的走廊,惊讶地咦了一声。
水母牵住她的手,说道:走,我们找找这些房间,说不定机修车间里有车!
孙小玲佩服地仰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乖乖地跟着她往前走去。
她们兴冲冲地推开每一扇门,终于找到机修车间的卷帘门。水母左右瞧了一眼这扇门,让孙小玲背过身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卷帘门与地面结合处的锁头射出几发空气弹。锁头啪地一声被击毁,卷帘门慢悠悠哗啦哗啦地响着卷了起来。
她叫了一声玲玲,弯腰托起卷帘门,将它往上一推。卷帘门自动缩回了门顶。
孙小玲转回身,借着积雪的反光透过洞开的大门往里看去,拍着手叫道:呀,好多车!
水母闻声往门里看去,发现车间里停着十几辆各种款式五颜六色的车。她俯身抱起孙小玲,把她举起来在空中转起了圈圈,开心地叫道:哇,我们有车了!
孙小玲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忽然严肃地说道:水阿姨,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水母一愣,好像她确实有点失态。她迅速板起脸,把孙小玲放回地上,迈步就往前走去:走,我们偷车去!
孙小玲从小到大从来没干过偷车这么刺激的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蠢蠢欲动起来,小心脏砰砰地跳着一溜小跑过去抓住水母的手,跟在她身后迈着鬼鬼祟祟的步伐往前走去。
她们在车间里来回转了一圈,居然找到了一红一蓝两辆雪地车。水母绕着两辆车转了一圈,判断车上的故障都已经修好了。她让孙小玲选一辆她喜欢的车。孙小玲也绕着两辆车转了一圈,最后选了那辆红色的。水母也看中了这辆红色的。
她让孙小玲再次转回身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贴到副驾驶座车门的指纹识别器上捣腾了几秒钟,车门咔哒一声开了。她迅速钻进车里,在车载智能中控发出警告之前拔掉电源线,然后爬到驾驶座上坐下。孙小玲赶紧钻进车里在副驾驶座上坐下,坐立不安地对她说道:水阿姨,你到底能不能行?我害怕!
水母虽然也有点犯愁,不过还是很自信地竖起一根手指对她摇了摇,然后把它放到方向盘下面的一个位置射出一股电流。方向盘下忽然冒出一股浓烟,车厢里顿时充满塑胶熔化的臭味,孙小玲不由皱起眉头,水母好看的柳眉也皱了起来。她对孙小玲说道:你别着急,我再试试!
第二股电流射出之后,方向盘下冒气更多的浓烟,车厢里的臭味更重了!
水母忙打开车门,把头伸到车外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到车里,自信满满地对孙小玲说道:玲玲,你要对阿姨有信心,我们再试一次!
孙小玲都想放弃了,见她这么执着,就说道:加油,我相信你!
第三股电流射出之后,车载发动机居然破天荒地响了几声,方向盘下忽然劈劈啪啪地闪出大片的火星。水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双脚缩回座椅上上身往后一翻掉到后座上。一股黑烟像鬼魂一样从方向盘下面喷涌而出,绵绵不绝,瞬间将车内弥漫得伸手不见五指。躲避不及的孙小玲啊呀叫了一声赶紧爬到副驾驶座上,趴在椅背上怒气冲冲地叫道:水阿姨!我受伤了,你为什么只管你自己!
水母躺在后座上,心力交瘁地说道:玲玲,阿姨都怕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凶!
过了一会,她们从车里爬了出来,冷不防看到对方的脸,忽然指着对方的脸捧腹大笑起来。刚才在车里一阵折腾,她们——尤其水母的脸上——都挂满了黑烟沉积的污垢,黑不溜秋就像两根滑稽的黑炭,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脸上的!
笑了好一会儿,孙小玲才有气无力地抱着肚子说道:阿姨,我觉得我们太浪费时间了!
猛然听到这话,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水母不知为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玲玲~拜托你不要说话,你一说话~阿姨就想笑!
孙小玲脸皮薄,生气地说道:水阿姨,你闭嘴!你再笑我就生气了!
水母忙止住笑,陪着小心看着她滑稽的脸然不住又想笑,连忙使劲咬住嘴唇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阿姨不笑了!
孙小玲斜睨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脸色有点古怪,不过倒也符合她原谅她的标准,就语重心长地告诫她:阿姨,你也不小了,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不要这么幼稚!
水母今年几十年来从没这么舒心地笑过,听她这么说,忽然觉得自己很冒失。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玲玲,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吧!
听到这话,孙小玲立即在心里原谅了她。不过她不打算让她继续这样嘲笑自己,就指着另一辆车说道:你把那辆车启动起来我就让你笑!
又过了一会,她们依样画葫芦坐到蓝色的雪地车上。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水母仔细地检查了方向盘下的构造之后,正襟危坐地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孙小玲说道:玲玲,阿姨要开始了哦!
以前她跟别人说话从来不用尾音。
孙小玲爬过去凑到方向盘下仔细瞧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椅子上把安全带扣好,说道:我们开始吧!
水母将左右手伸到方向盘下,两股交错的电流从她的手指间射出。过了一会儿,车载发动机像抽筋一样迟疑地连续响了几声,接着猛然稳定地运转了起来。水母小心翼翼地缩回手,发动机就想一颗健康的心脏一样继续稳定地转动着。车厢里忽然爆发出两串胜利的尖叫,接着雪地车就灵巧地动了起来。
这之后就简单了。在深海基地的时候水母学过车辆驾驶,开车她还是得心应手的!
她驾驶雪地车在车间里调了个头,停到正对着车间门的位置,然后踩下油门。雪地车的发动机迅速提速,随后像炮弹一样笔直地从门上穿了出去,射进门外的积雪中。厚厚的积雪不断鼓起又陷落,紧接着,雪地车咆哮着跃出停车场的大门,重重地落到门外的积雪上。水母迅速转向,雪地车咆哮着在积雪上转了一个大圈,车屁股后面喷出两股火焰,像离弦之箭一样往西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