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喝药!”
“不要喝药!!”
“不要喝药!!!”
钟良看着手臂刻着的十二个字陷入了巨大的迷惘之中。
除了饥饿与疲惫,大脑像被无数根针芒穿刺,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是那么逼真。
他最后记得,昨夜在通宵肝一款名叫《诡域逃脱》的游戏,游戏新颖的设定与玩法让他废寝忘食,连着两天两夜都没合眼,最后实在撑不住就趴在电脑桌前打了个盹。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躺在这个破旧简陋的屋子里!
不仅脚腕上绑着铁链,手臂上还诡异的刻着重复的三句话。
这些伤口不深、新旧不一,从结痂程度推测第一句应该是三天前刻上去的,最后一句应该是昨天刻上去的。
难道我被人绑架了,可为什么脑海里多了一些奇怪的记忆?
钟良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又非常合理的可能。
“穿越?”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正在被人从外面推开,钟良赶紧放下衣袖遮住手臂上的字。
“幺娃,你醒了,饿了不,娘给你烧了小米粥、蒸了馍馍还有煮熟的鸡子。”
进来的是一位头上包着碎布头巾、身上衣服满是补丁却浆洗得很干净的妇人,从服饰上不好判断是哪个朝代哪个地区。
钟良似乎记得,她叫韩翠花。
妇人看着眼神呆滞又陌生的钟良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缠绕在床头的铁锁。
钟良就这么被妇人拉着走到了堂屋。
堂屋昏暗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摆着三副碗筷和一些吃食,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一副庄稼汉的打扮。
钟良似乎记得,他叫李三九。
一顿农家早饭在两个男人的沉默与妇人碎碎叨叨中很快结束,钟良从韩翠花嘴中了解到了一些脑海中没有的记忆:
他叫李幺娃,是李三九与韩翠花的独子,三天前意外落入溪中,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村子里的五叔用土法将他救醒后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
有时候发疯的用头去撞墙,有时候突然冲到院子里大喊大叫,有时候说他不是李幺娃...
五叔说这是在水里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得了癔症,李三九和韩翠花只好用铁链将他锁住。
吃完早饭,天还只是刚刚蒙蒙亮,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进院子,李三九和韩翠花扛着锄头铁锹准备出门。
韩翠花将铁链锁在屋檐下的石墩上:“幺娃好好看家,别乱跑,爹娘忙完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夫妇俩将院门从外面锁上,只剩下钟良一人。
自始至终,钟良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三连间的土坯茅屋,土墙沿着三面围成一个圈,一边搭了一个低矮的厨房连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圃;一边是用山石垒起来的鸡窝,一只公鸡带着六只母鸡有些恹恹的趴在地上。
院门处有一颗歪脖子槐树,葱葱树荫下一只老黑狗被铁链栓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钟良摇了摇脚上的铁链,磨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这条铁链有十余米,长度决定了他能活动的范围。
现在百分百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只是不知这位‘李幺娃’是什么模样,找遍了屋子也没发现铜镜之类的,水缸里也没水。
用手摩挲也只能确定脸型比较消瘦,额头有一道伤疤,大概是撞墙留下的。
天空阴沉,四周的一切都是恹恹的。
他不是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实,而是不适应一切都是陌生的模样,有种与世疏离、旁观光阴的感觉。
既然这具身体已经有了‘癔症’的标签,那他就刚好保持沉默,等了解更多的信息、熟悉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没过多久,钟良就感到了饥饿,等了三四个小时不见李三九和韩翠花回来做午饭,他才想起古代庄稼人一天只吃两顿习惯。
忍着饥饿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很快就模模糊糊睡着了。
......
“...今天感觉有些不一样...”
“...快了...就几天...”
“...药要继续...要不再求五叔...回炉...”
堂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钟良忍着饥饿与虚弱撑起身子。
“...起来了...”
“...嘘...”
钟良透过破旧的窗户看了一眼黢黑的院子,然后起身推开老旧房门,木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和碗筷。
堂屋有些昏暗,油灯照映下,李三九和韩翠花脸呈现蜡黄色,烛火摇曳晃动,虚影投射在他们嘴角上像是抹上了怪异的弧线。
钟良的心脏没来由紧了一下。
“幺娃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烧鸡和红烧大鲤鱼。”
妇人的脸从灯影中露了出来,满脸慈爱。
桌上除了一碟青菜、一碟豆干外,还有一条鱼和一只烧鸡,这样的家境也算是一年难见的丰盛。
钟良和李三九沉默着吃着饭,韩翠花一边给钟良夹菜,一边碎碎叨叨说着村子里的事情,钟良留着心又拼凑了一些信息。
这个村子叫桃花村,听说外面世道不好,目前处于一种世隔绝的状态,大概有二十来户,主家都是姓李。
“七婶家的富贵癔症越来越越严重了,昨天不知哪里摸了一片碎瓦片,把自己的脸都刮花了...”韩翠花神色忧虑。
李三九瞪了她一眼,韩翠花一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偷偷瞄了一眼钟良,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无声的吃完饭,韩翠花将碗筷收拾拿进厨房,没过一会端来一个陶碗,里面满满的是灰绿色药汁,一股刺鼻的怪味让钟良差点把刚吃下的饭菜吐了出来。
“幺娃,快喝了,喝了你的病才会好得快...”韩翠花脸上毫不掩饰喜悦。
想到手臂上的十二字警告,钟良有些犹豫。
“喝呀!”李三九死死盯着他,那种异样的眼神如芒在背。
“乖,快喝!”韩翠花语气急迫。
“喝!”
“幺娃...”
钟良深呼吸一口气,一股脑的将灰绿的药汁灌进了嘴里。
男人严肃的表情慢慢舒展开,妇人松了一口气:“真是乖,病好了才能更好的当我们的乖儿子。”
回到屋子,韩翠花将铁链的锁从屋檐石墩移到床头,躺在床上的钟良有些疲惫,模模糊糊很快就睡着了。
......
这一晚睡得很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依旧蒙蒙亮。
浑身疲惫与饥饿在他睁眼的一刻铺天盖地般袭来。
钟良用手撑起身体,突然感觉手臂一阵撕扯的剧痛,衣袖似乎与手臂粘在了一起。
他小心翼翼的撸起袖子,刹时,身体僵硬,大脑如雷击顶!
手臂上除了那十二个字,赫然又多了两排新鲜的刻字:
“不要喝药!”
“不要喝药!!”
“不要喝药!!!”
......
“不要喝药!!!!”
“注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