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疾射,傅飘红侧转螓首,望着楚云秋,说道:“大哥,你以为,那个梅恨天他……”
楚云秋道:“我跟梅恨天相交日浅,但我了解他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淫邪之徒的。”-
飘红道:“可是柳不凡说的又不像无中生有……”
楚云秋道:“这里头恐怕别有蹊跷,我跟柳不凡初见面,我不便批评他,可是我总觉得他的话不大可靠。”
傅飘红美目微睁道:“你好眼光,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楚云秋摇摇头,说道:“说不上,只不过要是我就不会交上这种朋友,我也不希望怡红交这种朋友。”
傅瓢红微微一点头道:“怡红应该早碰见你,怡红就是让他带坏的,以前荒唐的不得了,可是柳家和传家是世交,爹娘只能怪怡红不争气,却不便到柳家扯破脸。以前他还借口找怡红接近我,嘻皮笑脸的献假殷勤,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打那时侯我就讨厌他,好在怡红已经不比从前,也不会再交这种朋友了!”
楚云秋道:“照这么看来,“林六公子”都不怎么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朋友不能不慎。”
傅飘红道:“刚才我已经点过他了,至少对我他该死心了。”
楚云秋微微地摇摇头,说道:“那可也难说,像怡红这样能悬崖勒马、猛回头的人可不多。”
傅瓢红眉梢儿突然扬了一扬,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相信他还敢再来向我纠缠。”
楚云秋皱了皱眉锋,说道:“希望我是能够吓住他,不过小人难防,你我都需要提高警觉。”
傅飘红迟疑了一下,忽转了话锋:“万一柳不凡说的是真的,你”楚云秋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要看情形了,柳不凡不可能这么好心,也不会是感恩图报,他所以把这件事告诉我,有一部分用意是想说给姑娘听,孰不知我早在他之前,已经把我认识黄姑娘的经过告诉姑娘了。”
傅瓢红道:“我知道,他白费心机了,就是你没告诉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因为该计较的本不是我。”
楚云秋没有说话,傅瓢红又道:“我倒希望柳不凡无中生有。”
楚云秋道:“希望如此,不过我以为柳不凡在他说的那个地方碰见悔恨天跟黄姑娘是可信的,因为他没有理由骗咱们跑这一趟。”
傅飘-神色一紧迫:“你说悔恨天真……”
楚云秋道:“他碰见悔恨天和黄君想是真的,但这并不表示他说悔恨天掳去了黄君也是真的。”
傅瓢红道:“悔恨天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楚云秋当即把他在“百花城”邂逅悔恨天的经过、他所知悔恨天的身世,以及他揣度悔恨天可能是扬州梅家后人的事说了一遍。
傅瓢红道:“这么说,悔恨天这个人是怪可怜的。”
楚云秋道:“他是个值得同情的人,他冷峻怪异的性子是受了刺激所致,他所以嗜杀,是因为他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残缺门”让每个人学他们“左手刀法”的用心都够狠毒,对悔恨天自也不例外。”两个人驰行极速,这句话儿才刚刚说完,前面路上不远之处出现了一团黑鸦鸦的影子儿。
但楚云秋的目力超人,一眼便看出那是一辆马车。他的心头一阵地猛跳!
这当儿,傅飘红也看见了那团黑影儿,她急急地道:“你快看,那是……”
楚云秋道:“马车。”就这么两句话儿的功夫,两个人已来近了。傅瓢红也看出那是一辆马车,套车牲口躺在地上不动了,她道:“这是……”
楚云秋早就看出马车上没有人,牲口已死了。
这当儿,他一个腾身掠到了车旁,伸手掀开了车帘,旋即他又放下了车帘。
傅飘红道:“人呢?”
楚云秋道:“不知道!”他跨步过去仔细看那四套车牲口。
傅飘红也跟了过来,她说道:“牲口是怎么死的。”
楚云秋站直了身子,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中了一种浸过毒的暗器。”傅飘红忙凑过去凝目望夫,她并没有看见暗器,但是,她看见了牲口身上有无数的细小灼痕,伤处腥臭,中人欲呕。
她脸色一变,轻叫道:“这牲口怎么中了柳不几的“尸毒镇魂砂”?”
楚云秋脸色也一变,道:“柳不凡的“尸毒锁魂砂”?”
“可不?”傅飘红道:“伤在柳不凡“尸毒砂”下就是这个样子。”
楚云秋目现神光道:“看来这里就有了蹊跷。”
傅瓢红道:“你是说……”
楚云秋道:“这辆车十之是悔恨天跟黄君乘坐的那辆马车,套车牲口既死在柳不凡的“尸毒砂”下,足见柳不凡跟他们两个人动过手,但是柳不凡并没有提过这一点,为什么……”忽然住口不言,凝神倾听。
傅瓢红道:“怎么了?”
楚云秋道:“有人来了,为数不少。”
傅飘红道:“哪儿……”楚云秋转眼往马车后方望去,傅瓢红跟着望去。
只见远处出现了两点灯光,灯光后是一条条的人影,为数不下几十。
她讶然道:“这是……”
楚云秋道:“太远,看不清楚,或许是哪一个帮派在赶夜路,打从这儿过。”
傅飘红道:“咱们要不要避一避。”
楚云秋道:“用不着,他们走他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路,河水又不犯井水,为什么要避他们?”
两点灯光跟那一队人影来势极快,只这么两句话儿的功夫,他们已进入了五十女内,还看不清楚人。
但是,楚云秋已看出那两点灯光是两只大-,每一只灯上画着一只翔凤。
他心头震动了一下,脱口道:““双凤门”,他们这是干什么?”
楚云秋想起了那位“双凤门”的公主,有心要避一避。
但是,这当儿已经来不及了:忽见两条人影越过两只大灯疾掠而至,正是“双凤门”四名护法中,楚云秋见过的那两名,潘朋、彭刚。
潘朋、彭刚四道锐利的目光直逼着楚云秋,潘朋冰冷道:“江山!”
楚云秋沉声道:“难得大护法还认得我。”
潘朋仰天怒笑,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姓江的,老夫两个,差点没让你害死。”
他闪身就扑,只听一声清朗冷喝,传了过来:“回来!”
潘朋硬生生煞住扑势,偕同彭刚闪身疾退:两只大灯已来到近前。
只见提灯的是两名紫衣人,两名提灯紫衣人之后是四名瘦高紫衣人,再后头是包括潘朋及彭刚在内的四名紫衣老者,那是“双凤门”四护法。
四护法身后是四名紫衣人抬着一顶华丽软轿,也是紫色,轿旁一边各四名背插双剑的紫衣少女,轿后则是二六一十二名腰佩长剑的紫衣人,一个个眼神十足,气定神闲,显然都是一流好手。只见潘朋返到轿旁恭谨躬身,低低说了两句,随见潘朋直腰抬手,两名提灯紫衣人跟八名瘦高紫衣人立即闪退两旁。
潘朋目注楚云秋冰冷道:“江山,本门门主要见你。”
门主,不是那位公主。
那位公主是个讲理的人,因之楚云秋对“双凤门”印象不坏,当即走了过去,一抱拳说道:“门主要见江山,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只听软轿中传出一个冷冰冰而悸人的女子话声:“你就是有“天下第一刀”之称的江山?”
楚云秋道:“不敢,所谓“天下第一刀”纯属误传。”
轿中女子道:“你是天下第一刀也好,第二刀也好,那不关我的事,我只问你有关我的义女的事,听说你掳去了我的义女,可有这回事?”
楚云秋为之一怔:他淡然地道:“我掳去门主的义女,这话从何说起,门主那位义女跟我交过手是不错,这件事想必门主已经知道了……”
轿中女子道:“我知道了,你很爱管闲事。”
楚云秋淡淡地说道:“那么门主就该知道,门主那位义女跟我交过手后,即行率众离去了”轿中女子道:“不错,可是后来她又轿装改扮追上你,以后就一直跟你在一起,这你能不承认么?”
楚云秋陡然一怔:他-然也道:“门主说的。是那位黄君黄姑娘?”
轿中女于冷冷地道:“不错,她就是我的义女,也就是跟你交过手的“双凤门”公主。”
楚云秋听得当堂怔住了,大惊叫道:“黄君姑娘会是“双凤门”那位公主?
这,这,这……”
轿中女子道:“怎么?你不知道她是“双凤门”的公主。”
楚云秋道:“我知道她是个易钗而弁的红粉女儿,却不知道她就是那位“双凤门”的公主。”
轿中女子道:“现在你知道了,告诉我你怎么对她的,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免你一死。”
楚云秋忙道:“门主误会了,黄姑娘是一直跟我在一起没错,可是在扬州“梅花岭”
“史祠”之中她有事外出,一去就没再回来,便是我一直也在找她。”
轿中女子道:“这个我知道,她跟你结伴在扬州侦查武林人而神秘失踪一事,她在“史祠”有事外出是因为她触犯门规,我命本门两位护法持令符召她回来,可是在回返“双凤门”途中,本门之人遭人在饮水之中下了迷药,等到他们醒过来之后却发现我那个义女不见了,他们推测是你追上去把人掳了去”楚云秋道:“门主”轿中女子说道:“我这种推测并不是毫无道理,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她一直跟你在一起……”
楚云秋道:“门主,刚才我说过,黄姑娘一直跟我在一起是没有错,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双凤门”的公主,更不知道门主下令召她回去,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来劫掳她……”
轿中女子道:“你没有任何理由劫掳她,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违背我的意思放过郭桐和紫云,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乔装改扮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懂?”
楚云秋毅然道:“我懂,黄姑娘也跟我表示过,承她厚爱,我荣幸,我感激,而且我跟她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轿中女子道:“那么你能说你没有任何理由劫掳她?”
楚云秋浅然一笑,道:“门主看错了人了,休说我不知道她是“双凤门”的公主、不知道门主下令召她回去,就是我知道,我也断无用这种手法劫掳她的道理,我用不着这么做,也不屑这么做。”
轿中女子冰冷她笑道:“我看错人了,是么?我的义女对你表示过她的心意,你跟她也有口头的婚约,可是,江山,我的义女失踪了,你身边却换了另一个女子,你叫我把你看成什么样的人?”
楚云秋双眉倏地一扬,但旋又浅然说道:“门主误会了,这位是金陵传家的传姑娘,傅姑娘只是跟我一起来找黄姑娘的。”
轿中女子冷笑一声道:“江山,你用不着巧辩,我不会看错什縻的,这位金陵传家姑娘不会平白无故跟着你到处跑的……”
傅飘红突然冷冷地道:“门主不要诬蔑江大侠,我可以奉告门主,我-慕汪大侠,愿托终身,家父也认为江大侠是当今武林不可多得的年轻俊彦,因之我要跟着江大侠……”
轿中女子冷冷地道:“传家好家教,你可知羞耻为何物?”
傅瓢红勃然色变,楚云秋却已抢了先,说道:“门主这话似太过分了些,也有失门主的身分,情非罪,爱更不是罪,傅姑娘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轿中女子冰冷地道:“好一个情非罪,变更不是罪,江山,这是你跟传家的事,我不愿过问,可是我要告诉你,我的义女不会嫁给你这种人,“双凤门”禁绝这个。我的义女纵容郭桐、撰云在先,复又乔装改扮跟你在一起,已为我“双凤门”门规所难容,我不但不承认你们之间的婚约,而且找到她之后我还要处罚她,我言尽于此,快把我的义女交出来,要不然……”
楚云秋道:“要不然怎么样?”
轿中女子怨声道:“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云秋双眉高高扬起,他冷冷她笑了一笑,说道:“由郭桐跟紫云姑娘的事,我就知道“双凤门”是个怪异组织,“双凤门”门主是个不近情理的人,果然不错,你还不如你的义女通情达理。我可以告诉你,黄姑娘跟我已有婚约,这件事情谁也阻拦不了,我并没有劫掳黄姑娘,信不信由你,言尽于此,告辞。”话落,他转身要走。
“站住!”只听轿中女子一声震撼人心弦的厉喝传了过来!
楚云秋霍地转身过来,他冰冷地说道:“门主,我是看在黄姑娘的份上,敬你为“双凤门”的门主,可不是怕谁,你“双凤门”眼下这些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只听轿中女子颤声说道:“江山!你够狂,你够傲,够胆大,我倒要看看你仗的是什么,给我擒下。”潘朋、彭刚应声掠出,双扑楚云秋。
楚云秋冷冷笑道:“手下败将,吴下阿蒙,还敢逞能,回去!”
疾快两掌拍了出去,潘朋、彭刚冷笑一声,扬掌硬接。
只听“铮然”两声,楚云秋身躯末动分毫,他两个却已闷哼退向后去,两张老脸都变了色,一移身形刚要再扑。
只听轿十女子厉喝道:“回来:众剑给我摆阵擒人!”
潘朋、彭刚低头退了回去。轿后一十二名佩剑紫衣人-下移动,从软轿两侧走了过来,说是走,可是比走要快得多了。只听衣袂飘飘,一转眼工夫便已来到近前,突然身躯疾闪,四散分开,立即围住了楚云秋和傅瓢红。
傅飘红眉宇间掠过了一股森冷肃煞感,她没带兵刃,只有扬起了一双玉手。
楚云秋抬手一栏,浅笑道:“等我应付不了的时候,姑娘再出手不迟。”
转望软轿,目现威棱:“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手,“双凤门”的声望与基业得来两不”只听轿十女子厉喝道:“擒人,生死不拘。”
铮然龙吟,十二道寒光冲天而起,十二名紫衣人的剑都出了鞘,一个个孢剑凝立,二十四道目光集中在楚云秋身上,一眨不眨。
楚云秋目中威棱暴射,道:“既是如此,我也只有出手一搏了。”
他翻腕掣出了他那把小玉刀。
轿中女子道:“江山,你……”
楚云秋冷然道:“门主休要小看我这把刀,这是天下第一刀。”
轿中女于厉笑一声道:“妙!”
她只说了这么一声“妙”,十二名紫衣人,一齐高举掌中长剑,跨步要动。
忽听轿中女子喝道:“慢着,你答我一句,你和扬州梅家有什么渊源?”
楚云秋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这么一问,一怔道:“门主问这……”
轿中女子冷喝道:“答我问话:”
楚云秋道:“没有渊源,只不过好管闲事而已。”
轿十女子道:“行了!”
她嘴里一声“行了”,十二名紫衣人那里横里跨步,绕着楚云秋转了起来。
楚云秋心知剑阵已然发动,他也知道这种剑阵发动之初能让人眼花目眩,他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小玉刀孢于胸前,凝神卓立,一动不动。
一十二名紫衣人绕行之势渐渐由慢而快,衣袂飘飘之声不绝于耳,而且越来越快,不过转眼工夫已分辨不出谁是谁非,只见一个紫圈绕着二人疾转。
楚云秋知道,攻势马上就会发动,他说道:“姑娘小心……”
他没有料错,一语末了,一道寒光脱离紫色的圈子直射过来,快如闪电。
楚云秋掌中小玉刀一展,就迎过去。
突然眼前猛地一亮,数不尽的寒光一起疾射而至,让人根本分不清那是虚那是实。这剑阵的确厉害,只这头一招已可窥威力之一般。
楚云秋神情微微一震,小玉刀暴展,身躯疾旋,飞快地投入了那无数道寒光之中,只听一阵叮当连响,十几道寒光电射冲天。
楚云秋首先影敛人现,抱小玉刀凝立不动!
那紫色圈子突然往外一涨,十二名紫衣人也影敛人现,一个个面如土色,踉跄暴退,手中的长剑都只剩了一截。
“双凤门”的人脸上都变了色,包括潘朋、彭刚在内的四大护法闪身欲动。
不料轿中女子冷喝道:“慢着!”四大护法硬生生止住扑势。
轿中女子又道:“怪不得你这么狂,这么傲,这么胆大,江山,能破我“双凤门”剑阵的,当今武林之中我看你是第一人。”
楚云秋道:“多谢,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轿中女子说道:“能破我“双凤门”剑阵,并不意味我“双凤门”要向你低头,要知道,“双凤门”还有我这个门主。”
楚云秋两眼寒芒一闪道:“门主的意思是要亲自出手?”
轿中女子道:“你先挫我“双凤门”两位护法,又破我“双凤门”剑阵,我要是任你这么走了,不但有损我“双凤门”声誉,我这个门主也难以对下交待。”
楚云秋淡然她笑了一笑,道:“门主找的借口真好,可是要知道门主你也末必能胜得了我。”
轿中女子道:“很好,那么我和你赌个东西,我要是胜了你,你把我的义女还给我,而且你要任凭我处置……”
楚云秋道:“门主要是不幸败在我手中呢?”
轿中女子道:“从此我不再找你要我的义女,任由她跟着你一辈子。”
楚云秋双眉一扬道:“门主,你我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门主附加一事。”
轿中女子道:“还要我附加什么?”
楚云秋道:“请门主从此废除“双凤门”那不近情理的门规:”十二名紫衣人与那紫衣少女都对楚云秋投过难以言喻的异样一瞥。这一瞥令人难解,但有一点却至为明显,那就是他们的这一瞥一点也不带敌意。
只听轿中女子轻哼一声,道:“你倒是挺会为别人想的!”
楚云秋道:“我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只因为情非罪,爱不是罪。”
轿中女子道:“恐怕你不知道,有的时候情爱会成为莫大的罪孽……”
楚云秋微微一愕,刚想发问。
只听轿中女于按着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你出手吧:”那十二名紫衣人和那些紫衣少女,目中异采大盛,几十道的目光全部凝注在楚云秋的身上。楚云秋胸中雪亮,道:“门主不预备下轿吗?”
轿中女子道:“你们把轿放下来,都闪开。”
四名紫衣人立即放下软轿,跟随着四大护法,一众紫衣少女立即退出了五尺以外。轿帘忽然掀开了,轿中坐着一位身着紫色宫装的蒙面女子,一块紫纱遮住了她的睑,让人看不见它的容貌。
不过,任何人只要看这紫女女子一眼,都会直觉地感到她应是人间绝色,不但美,而且美得华贵,美得雍容。这,使楚云秋都不禁为之一呆。
只听轿中女子道:“江山,我就坐在轿里,收起你的兵刃,你可以空手向我扑来,我找个人在一旁数数,你我以百数为限,只要你能在百数之内迫近我轿前五尺,就算你胜,否则便算你败,如何?”
楚云秋听得双眉陡地一扬!他暗暗地忖道:“这位“双凤门主”必然身怀高不可测的功力,要不然她不可能做这样的拚斗,而如此的自负。因为她看过我出手,应知我一身艺业之深浅,也就是说她一定有把握。”
但楚云秋去觉得这位“双凤门主”有点轻视他的意味,他一身傲骨,哪愿意受这个激,当即微一点头道:“好是好,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轿中女子道:“什么?”
楚云秋道:“把百数减为五十。”
轿中女子一怔,走了定神才道:“江山,我居然有点喜欢你了,要知道这一战可不止关系你的生死啊!”
楚云秋道:“多谢门主提醒,我很清楚!”
轿中女子一点头道:“既是这样,那你就出手吧!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可恕不得我,潘护法,你来数数儿!”
潘朋恭应一声,立即扬声数数道:“一……”
楚云秋听若无闻,说道:“傅姑娘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万一我落败,还请门主别跟她为难。”
轿中女子道:“好,我答应!”
只听得傅飘红道:“找更正一下,我身为人女,不能不听父命,不听父命就是不考,家父让我跟着你,你无论到哪儿我也跟着你。”
轿中女于道:“你够痴!”
楚云秋转过头去道:“姑娘…”
博飘红道:“人家已经数到五了,你准知道你非落败不可么?要是没把握,你又为什么把百数减为五十?”的确,这时候潘朋的一声“五”只剩了尾音。
楚云秋没再说下去,他霍地转望轿中女子道:“门主小心,我要出手了!”
他迈步向着软轿欺了过去。他站立之处离软轿不过七、八尺,举步之间他已前进了二一尺,眼看就要进入轿前五尺之内了。
轿中女子扬手轻瓢瓢地拍出一掌。估计她的年纪,她应该是四十许人,但她的手欺雪实霜、晶莹如玉,竟比一般年轻姑娘家的手还娇嫩。
这一掌,不见动气,末赌罡风,再加上是这么一只手,要说罢阻止住楚云秋,不让他进入轿前五尺内,只怕谁也不信。
然而,楚云秋却陡然觉得身前竖起一睹无形的气墙,不但使他无法前进,而且这堵无形气墙似乎力道绵绵不绝,像一座大山似的直追过来,越来越强,几乎迫使他站立不牢,非往后退不可。
他心头不禁为之重重地震撼了一下,猛吸一口气,把一身功力提聚到七成,他不打算出手,他要试试这位“双凤门主”究竟有多高的修为,多深的火候。
他站稳了,只觉得那堵无形气墙的暗劲不断增加,但这时侯似乎也到了极限,双方成了僵持之势。
双凤门主无法迫退楚云秋,楚云秋也无法往前逼近分毫。
而让人揪心的是楚云秋站立处,他再往前迈一步,便进入了轿前五尺内,所以“双凤门”的人,甚至连傅瓢红,全都屏息凝神望着楚云秋,眼睛一眨也不眨,每一个人都够紧张的了。一时间这一带极静,静得都能听见灯焰轻爆。
潘朋没有忘记数数儿,他已经数了四十。
忽然,楚云秋猛吸一口气,-下也随之往前移动半尺!
大伙儿一颗心忽地往上一升。只听轿中女子轻哼一下,软轿为之一动,楚云秋衣袂猛地一荡,又退回了原来站立之处。
傅飘红的一双美目睁大了,手抓得紧紧地放在胸前。
十二紫衣人跟一众紫衣少女脸上当堂浮现起失望神色!
“四十七,四十八……”眼看潘朋就要数到五十。
只听楚云秋震声一句:“门主,我要出手了。”
忽见他双掌扬起飞快外翻,随即身躯疾旋,大伙儿只觉一片排山倒海的动气往外一涌,“双凤门”的人站立不稳,忙都往外退去,连傅飘红在内都只是眼前一花,随后即见楚云秋站立原处没动。
博瓢红抬玉手掩住樱口,差点儿没叫出声。
十二紫衣人跟一众紫衣少女脸上神色难以言喻,都微微地低了头。
忽听双凤门主说了话,话声显得有气无力的,道:“江山,你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
楚云秋也显得有点儿疲累,但是他的话声却比双凤门主来得有力气:“有劳门主动问,我不属于任何门派。”
“那么你的师承……”
“徒忌师讳,门主原谅。”
双凤门主忽然哼地一笑道:“没想到我几十年修为竟还不如你,看来当今武林已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了,好吧!你可以走了。”
“双凤门”的人还有傅瓢红都一怔,十二紫衣人跟一众紫衣少女猛然抬起了头,一脸惊讶神色。
楚云秋道:“多谢门主,现在我要奉知门主,我没有劫掳黄姑娘,可是我知道她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
只听双凤门主道:“江山,那就是你的事了,是不是?不管你有没有劫掳我的义女,我的义女终必会跟你在一起,是不是?”
楚云秋道:“门主说得是,告辞。”一抱拳,偕同傅瓢红转身付去。
四大护法一起到了轿前,潘朋道:“门主,属下等没见他……”
双凤门主冷然道:“提灯过来。”两名提灯紫衣人应声来到轿前。
双凤门主冷冷地道:“你们往轿杆上看看。”
四大护法以及其他的人忙往轿杆上看去。一看之下,大家脸上马上都变了色。光滑的轿杆上,每一根上都多了五道指痕,深深地凹进去,跟天生似的!
十二紫衣人跟一众紫衣少女脸上也飞闪喜色。
半晌,潘朋躬下了身,说道:“门主,如今……”
双凤门主道:“起轿,跟他们去,我要看看他跟扬州梅家,究竟有什么渊源。”她抬手掀下轿帘,四名紫衣人过来抬起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