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云层,光芒万道。整整十辆高篷马车在晨曦中缓缓向前驰行。
头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的是薛空群跟莫言。
薛空群握缰持鞭,而莫言则闲坐一旁。
后九辆马车车辕上,生的却都是唇红齿白的黑衣少年,每辆马车车辕上坐两个,无论哪一个长得都很俊俏,而且比一般大姑娘还白还嫩。
头一辆马车里,坐的是“逍遥宫主”、仙儿、萧凄悟和翠吟。
十辆马车每一辆都比常见的马车为大,逍遥宫主四个人坐一辆,显得很宽绰。逍遥宫主是长辈,而且也上了几岁年纪,她舒舒服服地躺在马车里养神,萧栖悟跟仙儿则不住地低声谈笑着。
忽然,翠吟拉开车帘往外看了一下,道:“天都亮了。”
萧凄悟立即改口道:“怕快到扬州了,这一趟真够累人的。”
逍遥宫主忽然生了起来,道:“仙儿,问问你师兄,离扬州还有多远?”
仙儿还没问,只听莫言的话声传了进来:“宫主,再有顿饭工夫就能看见扬州城了。”
逍遥宫主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道:“萧姑娘,咱们不要进扬州城好不好?”
萧凄悟一怔,道:“不进扬州城,您的意思是……”
逍遥宫主道:“年轻的时候我到过扬州,记得扬州是个水单码头,过往的人相当的杂,咱们这一行太惹眼,我看还是不进城得好,好在咱们找的是“残缺门”的人,并不一定非进城不可!”
萧栖悟香唇启动了一下,道:“这倒也是……”
只听莫言道:“宫主倒不必有这顾虑,自从扬州梅家遭到变故之后,武林中一直风风雨雨的,所以非属必要,武林中人谁都避免往扬州来,这么多年来,除了扬州本地的武林人物之外,很难看得见几个外地来的。”
逍遥宫主身躯震动了一下,道:“扬州悔家,哪一个扬州梅家?”
莫言道:“扬州姓悔的人家不少,可是值得一提的自然是那武林世家、江南首富悔凌烟。”
逍遥宫主道:“悔凌烟家中遭到了什么变故?”
莫言道:““逍遥宫”不跟外界往来,宫主麾下也绝少在武林走动,难怪连这震动整个武林大事都不知道……”
按着他把梅家遭到变故的情形,概略地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逍遥宫主的身躯不住地颤动,容得莫言把话说完,她竟然身躯猛晃起来,摇摇欲倒。萧凄悟和仙儿大-,双双伸手扶住了她。
仙儿急急地道:“师父,你……”
逍遥宫主抬了抬手,道:“不要紧,我没什么……”
说完了这句话,她人似乎好了不少。只听她按着说话,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还没有创“逍遥宫”基业之前,我曾经到扬州来过,跟悔凌烟不但有数面之缘,而且也受过他的恩惠。”
“自从我创立“逍遥宫”以后,一晃近二十年,我就没再到扬州来过,谁知道悔家竟然……这么一来,说什么我也要进城到梅家去看看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有破绽,也有点儿牵强,当年已受人恩惠,如今来到扬州怎么能不去看看人家?可是这当儿,谁也没有留意这些。
只听莫言道:“没想到宫主早在当年就认识梅凌烟,宫主!现在悔家只剩下一座荒凉的废宅。”
逍遥宫主道:“不要紧,就是仅剩块砖片我也要去看看。”
莫言道:“好吧,那么咱们就直奔城里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进了扬州城,来到“梅家废宅”之前,马车停下,逍遥宫主忙问道:“到了么?”
莫言在车外道:“到了,宫主讲下车吧!”
逍遥宫主忙把手伸向仙儿道:“快扶我下去。”
她伸手向仙儿,萧凄悟也帮了忙,逍遥宫主似乎突然间老了不少,颤巍巍地在萧栖悟跟仙儿扶持之下步下了马车。
她脚刚着地就问:“仙儿,告诉我,悔宅现在是什么样子?”
仙儿当即把悔宅的现状外观描述了一番。
逍遥宫主对梅宅似乎有很深的感情,她听完了仙儿的描述之后人显得有点儿激动,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两眼已失明,难以视物,要不然……唉:想当初悔宅何等气势,没想到如今只落得……看不见也好,仙儿,扶我进去。”
她由萧栖梧、仙儿搀扶着,莫言在前带路进了梅宅,薛空群没跟进去,他指挥那些个俊俏的黑衣少年看守马车,并散布附近安桩设卡。
逍遥宫主的记忆力很强,她说她当年来过梅家,事隔这么多年,她对悔宅的一房一屋,一草一木,记得还很清楚。
刚进入后院,逍遥宫主忽然抬手一指,道:“那可是水榭?”
莫言道:“没有错,宫主!那正是水榭。”
逍遥宫主忽道:“仙儿,扶我过去。”
尽管逍遥宫主有点儿颤巍巍的,可是这当儿她走起路来相当快,几乎二蚪阱两步,似乎恨不得赶快跑进水榭里。
进了水榭,逍遥宫主马上就问水榭里的情形,这张椅子摆在哪儿,那张桌子放在哪儿,几乎都问遍了。
当然,悔宅已今非昔比,完全不是逍遥宫主记忆里的当年那个样子了。
她恨伤感,若叹了一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口一夕祸福,梅凌烟在武林中算得一位英雄侠义,也可以称之为天地间的一个奇人,江南首富,武林世家,何等气势,何等名声,如今竟……前人说“物是人非”,如今竟连物也不是当年模样了,这叫什么,这叫什么啊,苍天对悔家为什么这么刻薄?”
莫言和萧栖悟都想劝她两句,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逍遥宫主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她抬手指着那原上书“钗头凤”的粉壁,说道:“梅凌烟文武双绝,不但武功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地无所不精,我记得那面墙上当年挂着一幅昼,就是出自梅凌烟自己的手笔。”
莫言随即膺道:“这个我知道,梅凌烟一手字儿当今可称一绝。”
逍遥宫主讶然道:“莫老看过他的字儿吗?”
莫言道:“宫主刚才所说的那粉墙上画儿没了,却被悔凌烟写上了陆放翁的“钗头凤”,可是后来又破人刮掉了,只剩下几个字儿,虽然我只看见了那几个字儿,可是已经够的了。”
逍遥宫主轻“哦”一声,道:““钗头凤”是悔凌烟写的么?”
莫言道:“我是这么猜的,不离十,你想嘛,这儿是他的家,别人谁会跑到这儿来住墙上写这个,他自己又好这玩艺儿、精这玩艺儿……”
逍遥宫主道:“除了那阕陆放翁的“钗头凤”,莫言还看见了什么没有?”
莫言道:“我是看见了,可是都没留意,还是你那位义子告诉我的,他看见墙上剩个“错”字踉“瞒”字,猜是阕“钗头凤”。另外旁边还有一行字,也被刮得剩了两个字,上头一个字是“含”,下头一个字是“凌”,因为有这个“凌”字,所以你那位义子猜是梅凌烟写的,而且他猜那个“含”字也是人名里的一个字……”
他话说到这儿,逍遥宫主的身躯忽然一阵摇晃,要不是有萧凄悟和仙儿扶着,恐怕她会倒下。仙儿大惊,急急说道:“师父,你怎么了?”
只听逍遥宫主虚弱地道:“仙儿,把那张椅子拿来我坐坐。”
莫言转身拿过那张满是灰尘的凳子,抖袖拂了一拂,递给了仙儿,说道:“宫主,你……”
逍遥宫主这当儿落了座,微微地摇摇头,说道:“谢谢莫老,我不碍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莫言跟萧栖悟交换诧异地一瞥,但都没说话。
只听逍遥宫主道:“没错,莫老,那阕“钗头凤”是梅凌烟写的,那个“含”字是人名里的一个字,那是个女子,她就是梅凌烟的夫人,梅凌烟那阕“钗头凤”就是写给她看的,她名字叫台烟。”
莫言猛地睁大了一双老眼,惊叫道:“怎么说,宫主,那叫台烟的女子是梅凌烟的夫人?”
逍遥宫主点头道:“正是。”
莫言瞪目张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萧凄悟讶然道:“怎么了,莫老?”
莫言忙一定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只听逍遥宫主道:“莫老可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
莫言道:“这个……我先没想到那阕“钗头凤”是梅凌烟写给他夫人的,梅凌烟他可是真好这个,没事儿还跟他的夫人在墙上写词玩儿。”
逍遥宫主微微一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梅凌烟是自比陆放翁,有关放翁跟唐蕙仙的恋情,还有这阕“钗头凤”的由来,想必莫老跟萧姑娘都知道!”
莫言抓头道:“我听说过,可不大清楚!”
萧凄悟道:“我知道,陆放翁跟唐蕙仙的这段恋情哀艳动人,令人一洒同情之泪,宫主的意思,悔凌烟既自比陆放翁,想来-这位叫台烟的夫人,必不是他心目中的唐蕙仙。”
逍遥宫主点头道:“不错,他心目中的唐蕙仙另有其人。”
莫言猛击一掌叫道:“好啊:悔凌烟果然是个风流种于……”
逍遥宫主立即截口说道:“不,莫老错了,悔凌烟是个极为专情的人,要知陆放翁是个情圣,他既自比陆放翁,岂会是个风流种子。”
莫言呆了一呆,道:“可是……”
萧凄悟以眼色止住了他,道:“听宫主的口气,似乎知道梅凌烟心目中的唐蕙仙是谁了”逍遥宫主缓声道:“恐怕姑娘也知道了。”
萧凄悟身躯一震,道:“晚辈不敢瞎猜。”
逍遥宫主道:“说说何妨。”
萧凄悟道:“宫主原谅,晚辈以为是宫主。”
逍遥宫主身躯也一震,道:“姑娘,怎么想到会是我?”
萧凄悟缓缓地道:“晚辈现在才觉出宫主对悔宅有一种微妙、而且相当深厚的感情,加以……”
逍遥宫主抬了抬手,道:“对了,姑娘,你冰雪聪明,没错,我就是梅凌烟心目中的唐蕙仙,但……”
仙儿和莫言同声叫了一句“师父”、“宫主”!
逍遥宫主舒了一口气道:“这桩秘密在我心里藏了二十多年了,要不是梅家已成了这个样子,使我悲痛欲绝,我还不会透露,好在眼下也没有外人,人家说触景伤情,我双目失明,无法触景,但我伤情的程度犹甚于那能触景的人。”
“早在二十多年,我跟梅凌烟是一对情侣,我们彼此用情都很深,但是他的父母却阻了这桩婚事,逼他男娶那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有当世第一美人的秦含烟,但他却仍未能忘情于我,想想这都是我一念之差铸恨,叫我……”
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莫言听直了眼儿,他讶然地道:“我们作梦也没有想到宫主跟梅凌烟当年会是一对情侣……”
萧凄悟道:“那么你怎么后来又创了“逍遥宫”……”
逍遥宫主道:“这就是我的另一段伤心事了,既然已经说了,干脆都说出来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儿,如今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谁说话,大家都不是世俗中人,相信二位也不会笑我。”
“当初我另嫁别人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那是梅凌烟的骨肉,等到孩于出生,我的丈夫始发现那不是他的骨肉,他逼问我,我只好都告诉了他,他一气之下毁了我的睑,伤了我的眼,把我击落屋后断崖,没想到我却没死,我带着伤逃离崖下,到了现在“逍遥宫”的所在地。因为那个地方很隐秘,几乎隔绝了人世,所以找就在那个地方住了下来,过着淡泊生活……”
萧栖梧脸上变了色,道:“这个人心好狠,手好辣……”
逍遥宫主微一摇头道:“不,姑娘!这不能怪他,是我欺骗了他,谁能忍受这个?我不但不怪他,反而感激他,因为他抚养了我的孩子,他认为孩子无辜,就冲着这一点,他就是把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也不会怪他:”萧栖悟道:“宫主认为他会抚养你的孩子?”
逍遥宫主点头道:“他是个跟梅凌烟难分轩轾的人物,真要说起来他有些地方还要比梅凌烟强上一-芈筹,我信得过他,而且过了两三年,我的伤好了之后,我曾偷偷跑去看看,我亲眼看见他抚育我的孩子,对我的孩子视同己出,简直就跟亲又一样,使我对他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一份歉疚。”
萧凄悟道:“听宫主的口气,他也是武林中人。”
逍遥宫主道:“不错,他确是武林中人。”
萧栖悟道:“宫可否让我们知道一下,他是武林中的哪一个?”
逍遥宫主摇头道:“这个姑娘原谅,我不愿说。”
萧栖梧抬眼望向莫言,莫言道:“宫主说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他了?”
逍遥宫主道:“是的。”
莫言道:“他是武林中人,甚至于比梅凌烟还胜过一筹半筹,宫主有没有想到梅家当年遭到的变故,有古能是他……”
逍遥宫主微一点头道:“我想到了,我不敢说没这个可能……”
莫言道:“那么宫主就该……”
逍遥宫主道:“莫老认为我该为梅家遭到的变故土点心力?”
莫言道:“不错:难道宫主认为不该?”
逍遥宫主微一摇头道:“莫老,人没有不自私的,况且我对我的丈夫有一份感激,对他踉我的孩子也有一份歉疚,事先我膺该尽我的力量加以阻拦,可是如今已在事后,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我的孩子,找吏不能亲手摧毁他的幸福,他是梅凌烟亲骨肉,悔凌烟要是地下有如,相信他也不会怪我的。”
莫言听得为之动容,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用心良苦,为你的孩子,你牺牲的也多了,宫主,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悔凌烟可能还在人世。”莫言把他当夜在水榭所见,以及楚云秋所做的猜测说了一遍,他隐瞒了该隐瞒的。
逍遥宫主听得身躯震动了一下,她霍地站了起来,道:“有这种事?没错,山儿说得没错,。鸟兽恋窝巢,人恋家,这是人情,他真还在人世……”
莫言道:“宫主:这只是我们老少俩的猜测……”
逍遥宫主道:“我知道,莫老的意思我懂,真要说起来我倒不希望那个残废老人真是他,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梅家这件惨事要真是他下的手,他做得是过分了些,他还不如杀了梅凌烟……”身躯一晃生了下去。
萧栖悟和仙儿忙伸手扶住逍遥宫主。
只听逍遥宫主颤声道:“希望不是他下的毒手,要不然……都是我,这都是因我一个人起的,我这一身罪孽…”
莫言忙道:“那残废老人之所以残废,是“百花城主”,也就是“残缺门主”下的毒手,不是……”
逍遥宫主一怔,道:“怎么说是“残缺门主”?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言道:“听说是因为这残废老人以前夺了“残缺门主”的爱妻,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残缺门主”在他身上施报复。”
逍遥宫主道:“有这种事?莫老是赔谁说这残废老人夺了“残缺门主”的爱妻,害得他家破人亡的?”
莫言道:“我是听你那位干儿子说的啊!”
“山儿?”逍遥宫主微愕道:“他怎么知道?是“残缺门主”告诉他的?”
莫言道:“不错,你那位干儿子是这么说的!”
逍遥宫主道:“山儿相信了他的话了么?”
莫言道:“自然没有,要不然那残废老人早就死了。”
逍遥宫主一怔,道:“莫老这话……”
莫言迟疑了一下,道:“你那位干儿子参加过“百花城”举办的“宝刀大会”,这事你知道么?”
逍遥宫主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只告诉我跟他“百花城主”别有纠葛,在“逍遥宫”
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莫老么,我对他一无所知,他来去匆匆,我也没来得及问。”
莫言道:“是这样的,“百花城主”举办“赛刀会”,阴谋一网打尽武林精英,江老弟知道了,他也赶去参加“赛刀会”,及时粉碎了“百花城主”这个阴谋。”
“江老弟到“百花城”参加“赛刀会”另一个目的,江老弟的尊人早年被人所害,江老弟要找那害他尊人的原凶为父报仇。江老弟不知道害他尊人的是谁,而早年在他尊人遇害之后,有个人见着江老弟,表示他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是那时候江老弟年纪还小,他怕江老弟忍不住跑去觅仇,白送一条性命,所以他要江老弟长大艺成之后,到“百花城”去找他,并且给江老弟一方“百花城”的信符。”
“哪知江老弟趁参加“赛刀会”之便进了“百花城”,见着“百花城主”的时候,“百花城主”却跟江老弟谈条件,硬说江老弟要找的那个人已告老还乡,离开了“百花城”,要江老弟代他找到夺他爱妻、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这个残废老人,杀了这个残废老人之后,他才把江老弟要找的那个人的住址告诉江老弟,江老弟没奈何,只有帮着他找……”
逍遥宫主道:“找着了没有?”
莫言道:“找是找着了,可是……”
他把邂逅江山,江山如何救他,如何向他打听残废老人的经过,以及他跟江山来到扬州找残废老人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一直说到江山踉他发现那二式刀法不是“轩辕刀法”,也怀疑残废老人是梅凌烟,再度一个人找上“百花城”为止。但他却没有提及那幅画像口静静听毕,逍遥宫主微微点头道:
“原来山儿所说他跟“百花城主”另有纠葛是这么回事,幸亏小儿没相信“百花城主”的话,要不然……总之,我敢这么说,要是那残废老人真是梅凌烟,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萧栖悟道:“或许,那残废老人不是梅…:”逍遥宫主忽然颤声说道:“不,从他找人刮去墙上这阕“钗头凤”这件事看,千之他就是梅凌烟。”
莫言几乎已经确定那残废老人就是梅凌烟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么梅凌烟又跟“残缺门主”结了什么仇,使得“残缺门主”非要他的命不可?”
逍遥宫主摇头道:“逼我就……”
萧凄悟突然说道:“宫主,请恕晚辈唐突,您确知您说的那个人是个英雄-义?”
逍遥宫主道:“姑娘是说……噢!我明白了,不错,他是,他不但是英雄侠义,而且是顶天立地奇男子,我敢拿我这条命担保。”
萧凄悟道:“宫主要这么说,晚辈就不便怀疑他就是那“残缺门主”了,只是”迟疑了一下,住口不言。
逍遥宫主道:“姑娘,只是什么?”
萧凄悟双肩微扬,道:“晚辈斗胆,晚辈总觉得他既是个英雄侠义,似乎不该用这种手法对宫主。”
莫言点头道:“对,我也这么想,宫主可千万别见怪!”
逍遥宫主道:“那怎么会,二位是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过他,要不然我敢说二位绝不会这么想,至于他那样对我,那是一时的冲动,任谁在那种情形下都会激怒冲动的。冲动的时候,又有谁能控制自己?二位以为然否?”
他是她的丈夫,应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而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莫言跟萧栖悟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只听逍遥宫主又道:“这个“残缺门主”实在够阴毒的,他恨山儿坏了他的阴谋,表面上不动声色逼山儿代他觅仇,暗地里却以“残缺门”的“左手刀法”害山儿,幸亏莫老法眼高明,结果却又未能得逞,看来吉人天相这句话是没有错的,而且我也该谢谢莫老。”
莫言道:“那是江老弟福命两大,宫主怎么谢我呢!”
逍遥宫主道:“莫老不要客气……”
她忽然站了起来道:“咱们进来已有不少的工夫了,别让郑大侠几位在外头久等,出去吧!”
莫言看了她一眼,说道:“宫主既然认为那个残废老人就是梅凌烟,难道不打算找一找他?”
逍遥宫主微一摇头道:“那是我的私事,找“残缺门主”除魔卫道则是公事,我不能,也不敢因私废公,咱们还是先找“残缺门主”吧!”
莫言道:“宫主,“残缺门主”现已率众离开了“百花城”,他一定会藉侵袭各处之便找寻那残废老人!”
逍遥宫主道:“谢谢你,莫老,这一点我想到了,我若舍“残缺门主”先找残废老人,或可减少他的杀身之险,但却会有更多的人伤在“残缺门主”手里,权衡轻重,我还是该先找“残缺门主”,能早一点找到残缺门主”,就能多救一些生灵,那样也等于是救残废老人,如能早一天找到“缺门主”,他跟残废老人之间的仇怨,也就能早一天明白了,莫老说不?”
莫言为之动容,点点头道:“宫主让人敬佩,说的也有理,莫言前头带路了。”大步行了出去。
萧凄悟、仙儿扶着逍遥宫主也跟了出去。
悔恨天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儿。他脸色木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如今他的刀不是握在左手里,而是插在腰间。
这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芈山之上,风景很美,也很幽静,左边是一条蜿蜓上升的山路,右边是一片密密的松林。
悔恨天就站在小路踉忪林之间这片草地上!山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也吹起了他的衣袂,但他一动也不动,就跟尊泥塑木雕的人像一样!
他的目光黯淡而失神,呆呆地望着远处的云天。
他的脸色,乍看没有一点表情,其实若仔细看看,任何人都会发现他脸上太多的感情,人复杂,复杂得令人难以言喻。
也就因为他睑上的感情太多了,太复杂了,乍看却跟不带一点感情一样。
突然,他那黯淡失神约两眼之中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冷芒,身动了一动,似乎要转身,可是只动了一下他又停住了。
他仍然踉刹那之前一样,像尊泥塑木雕的人一样!
转眼工夫之后,蜿蜓的山路上走下一个人来,颀长的一副身材,黑衣,脸色苍白,长眉细目,神色冷漠,眉宇间一股子煞威逼人-腰间也挂着一把刀。
到了这儿,他一眼瞥见了悔恨天,似乎没有料到这儿站着这么一个人,为之微微地一怔。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悔恨天腰间悬挂的那把刀时,他两眼电闪寒芒,半转身向着悔恨天走了过去。
他背着手,步履不快不慢,但极稳,而且似乎带着无比的力量,每一步都能让-下的山石迸裂。悔恨天恍若末觉,仍然没动一动。
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远,黑衣人很快她便到悔恨天身后,隔近丈停下,旋即冰冷开了口:
“你也用刀?”
悔恨天跟没听见一样,没有说话,也没有回身。
黑衣人眉宇间煞威为之一盛,旋即又听他说道:“你的镇定功夫不错,膺该是使刀的高手。”
悔恨天依然故我。黑衣人又道:“我叫冷厉,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悔恨天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但是,由于这震动太过于轻微,再加上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袂,所以并不太容易让人发现。
但是,冷厉看见了。他的唇边掠过一丝奇异地笑意,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那么你就该知道冷厉有个怪癖,凡是他碰见带刀的人,他都要跟他比试比试较量较量,那是因为冷厉他也擅用刀,而且他认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配用刀。不过,要是那个让冷厉碰上带刀的人,他马上把刀扔在地上,给冷厉跪下磕三个头,这场较量自然可以免去。”
悔恨天没反应。冷厉道:“你听见了我的话么?”
“听见了。”悔恨天突然开了口,语气比冷厉还冷。
冷厉为之一怔,道:“你认为怎么样?”
“我认为不怎么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不太愿意说话。”
“我也不愿多说。”
“那最好!”
冷厉的脸上浮现起诧异的神色,这种诧异神色越来越浓,突然,他开口说道:“你怎么不拔刀?”
悔恨天道:“你误会了,我说话,并不代表我愿意出手。”
冷厉为之一怔,唇边旋即浮见一丝冷酷的笑意,道:“你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出手,是吗?”
悔恨天道:“不错!”
“行!”冷厉道:“照我刚才说的,把刀扔在地上,给我磕二个头。”。悔恨天没说话,身躯却颤抖。
冷厉道:“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悔恨天仍没有说话。
“铮”地一声,冷厉的刀山了鞘,他那把刀上透出一股逼人的冷言。
悔恨天眉宇间现出冷肃煞气,霍地转过身来面对冷厉,这时候他的目光是冷峻的,是怕人的。
而就在这时候,冷厉的刀已递到他的咽喉前,乃是够快的,可是他并没有再往前递一分,反倒垂了下去。只听他冷冷地道:“我以为你要出手呢!”
悔恨天那冷肃煞威倏敛,缓缓地说道:“你不要逼我,我不会跟你比刀的。”
冷厉冷声道:“那么,你就跪下给我磕头。”
悔恨天道:“办不到!你可以杀了我!”
冷厉唇边又现冷酷笑意,道:“我不会杀你,我向来不杀不拔刀的人,可是我有办法逼你拔刀,除非你天生就是个瞻小的懦夫。”
一把刀翻腕而起,乃背重重地在悔恨天右肩上砸了一下。
悔恨天是血肉之躯,他不是铁打的金刚,铜侥的罗汉,他哪受得了这个,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冷厉笑了!梅恨天两眼喷火,目眦欲裂,抬头逼视冷厉。
冷厉道:“站起来,拔刀吧!”
梅恨天那懔人的煞威又敛去,她刚要低头,“呸”地一声,冷厉一口唾抹吐在他脸上道:“我看看你是不是能做到唾面自干?”
梅恨天不去擦,可是他又抬起了头,脸色木然,目光木然,他直直地望着冷厉道:“我跟你比刀,你先把我左手肘的几处穴道解开。”
冷厉一怔,道:“谁制了你的穴道?”
梅恨天冷冷地说道:“这你就不用问了,要想让我跟你比刀,势必得先解开我被制的穴道。”
梅恨天冷然抬起右臂,衣袖往下一滑,露出了那没有手的右小臂。
冷厉一怔,旋即道:“原来如此!”
他上前垮了一步,乃交左手,出掌欲拍悔恨天的左肘,忽地他神情一震,停手凝目,说道:“你的右手是怎么断的?”
梅恨天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跟我比刀,皆这么多干什么?”
冷厉道:“据我所知,“残缺门”有一种“左手刀法”,练“左手刀法”的人,势必得残去右手不可……”
梅恨天脸上忽然浮现起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笑意,望着冷厉道:“你要是怕“左手刀法”,就别解开我的穴道。”
冷厉睑色一变,旋即厉笑道:“我怕,我是怕,我怕这辈子碰不到会“残缺门”“左手刀法”的人,让我永远没机会跟“左手刀法”较量较量。”
冷厉扬掌就要拍下,蓦地一声朗喝传了过来:“住手。”
随着这声朗喝,白、紫、蓝三条人影旋即从茂密忪林中电射而出,直指冷厉,人未到,一片威猛无伦的劲气已先卷到。
冷厉两眼寒芒暴射,右手抓刀,飞快劈了出去。
只听“嘶”地一声异响,二条人影落地,冷厉收刀踉跄暴退。
看那二个人,一穿白衣,一穿紫衣,一穿蓝衫,一般的年轻,脸上也都带着几分的酒意。穿白和穿蓝衫的都很白净,也很俊俏,穿紫衣的却肤色黝黑,浓眉大眼,英武之气逼人。
只听冷厉喝道:“你三个是?”
白衣人淡然道:“洛阳白璞!”
一指紫衣客和蓝衫客道:“衡阳桂天平,杭州郭绍青!”
冷厉脸色一变,道:“原来是“武林六公子”里的三个”白璞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二个,难得一聚,藉这远离市尘的幽静青山,欢谈半日,没想到你却跑来打扰我们三个的酒兴……”
冷厉冷冷地一笑,道:“你可知道你是对谁说话?”
白璞冷冷地一笑,道:“在“百花城”逞强,却败在一个名不经传叫江山的人手里的冷厉,对么?”
冷厉怪叫一声,抡刀劈了过去。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齐扬掌,二股劲气卷向冷厉。
冷厉有“霸刀”之称,他的刀法在武林中的确数得着,但是眼下他却无法以一敌三,跟“武林六公子”之二联手抗衡,登时就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藉着踉跄之势,转身往山下狂奔而去。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穴道目光落在悔恨天脸上。
悔恨天睑上掠过一丝抽搐,缓缓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凭他的一身武功,应该是个救人的人,而今却让人家以救他的姿态站在他眼前,以他的情绪,哪受得了这个。
只听白璞道:“真是啊!咱们可真是多管闲事,到头来连声谢也没落着,早知道坐在松林里喝酒有多好。”
桂天平一摆手道:“算了吧!计较这个干什么,走!回去喝咱们的酒去。”
他转身要走,忽听郭绍青道:“等一等!”
桂天平回过了身,他跟白璞都看见郭绍青一双目光凝望着悔恨天那垂着的右衣袖上,他俩忙循郭绍青所望望去,利时,他俩也明白郭绍青为什么凝望这个人的衫袖了,他俩这里刚一怔。
只听郭绍青那里开口道:“你的右手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悔恨天心里正在难受,闻言一股煞气往上一涌,当即冷然举起手臂,露出他没有手的右手臂,道:“满意了吗?”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脸色都为之一变。
随听郭绍青道:“这么说,你是用左手使刀了?”
悔恨天冰冷地道:“当然,我习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神情猛震,脸色大变,二个人互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扬掌劈向悔恨天。
悔恨天一怔,刚待有所行动。
一条人影行空天马般从山下掠下来,如飞落在悔恨天身边,只听一连“砰曰砰:砰:”
二一响,白璞、桂天平、郭绍青各自血气浮动,摇晃着身躯往后退去。
悔恨天看清身边的人,他一惊色变。白璞、桂天平、郭绍青也看清了悔恨天身边那个人,各自目现寒芒,闪易使要扑上。
“你们二个慢着:”一声女子的娇呼,一条美好的倩影落在悔恨天身边。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一怔,齐声叫道:“飘红姐!”
傅飘红忙道:“你们三个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这位是江山江大。”
白璞、桂天平、郭绍青又复一怔!
白璞道:“可是在“百花城”单手挫“霸刀”冷厉那位?”
楚云秋道:“正是江山,挫“霸刀”冷厉,那是侥幸!”
白璞道:“阁下客气,冷厉刚还在这儿。”
楚云秋道:“我碰见他了,要不然我还找不到这儿呢!”
白璞道:“听说阁下膺选为天下第一刀,还得了一页三武“轩辕刀法”?”
楚云秋目光一凝,刚要说话。
白璞一摇头道:“阁下别误会,我三个都不是强抢豪夺之辈,你在“百花城”先挫冷厉,后又膺选为天下第一刀,大名已不胫而走,如今武林中没有一个不知阁下的,我们很想见你,如今见着了你,于愿已足。”
楚云秋本想把那一页二式“轩辕刀法”的真相告诉白璞二人,听白璞这么一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改口说道:“二垃抬举,我愧不敢当。”
白璞道:“好说……”
目光一掠傅飘红,又道:“瓢红姐说这位江兄是自己人,那么,江兄他怎么出手阻拦……”
楚云秋没让傅瓢红说话,迳自接口道:“这位姓悔,是我的朋友,刚听冷厉说,二位曾经联手救他,怎么……”
白璞一指悔恨天道:“他是江兄的朋友?”
楚云秋道:“不错。”
白璞迟疑了一下,道:“江兄可知道,他习的是“残缺门”的“左手刀法”?”
楚云秋目光一凝,道:“三位就是为这如今又联手对付他?”
白璞道:“不错,江兄当知道,“残缺门”的“左手刀法”为害武林甚钜,我二一个身为武林中人,见了学“残缺门二左手刀法”的人,自不敢放过!”
楚云秋道:“这个我知道,三位以整个武林的安危为己任,令人敬佩,不过三位不知道,我这位朋友有一种怪癖,自己学的那两手刀法明明不行,却偏偏要充字号,一只右手让人砍了去还不知道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逢人就说他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不但听楞了悔恨天,也听楞了白璞三人。白璞张大了眼儿,-讶地说道:“这么说,他根本就没有学过“残缺门”的“左手刀法”?”
楚云秋微微一笑,道:“他若是学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怎么会被冷厉轻易打倒在地,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
悔恨天忍不住叫道:“江山……”
楚云秋脸色一沉,冷然道:“你给我闭上嘴,少说一句,待会儿咱们俩还有很多好说的呢!”悔恨天居然听了楚云秋的话,没再说话。
白璞那里窘笑孢拳道:“既是这样,那诚然是个误会,幸亏江兄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二个人非铸成大错不可,谨此致歉,还望二位多多原谅,我三个还有别的事,失陪了。”
又同傅飘红打了个招呼,二个人联袂掠进了那片密忪林内。
悔恨天这时候说话了,他语气冷冷地说道:“江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伸手抓住他的左臂,冷然道:“借一步说话。”拉着悔恨天就走。
悔恨天怔怔道:“你这是……你要我跟你上哪儿去。”
楚云秋脚下停都没停,道:“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楚云秋拉着悔恨天往下走了一段,拐了一个弯,才停了下来。
楚云秋松开了他,道:“听冷厉说,他们二个在那片松林里喝酒,我不愿让他们听见你我的谈话,你懂了吗?”
悔恨天道:“可是你……”
楚云秋冷然道:“我怎么了,我为的是末下武林,为的是你,我不愿让末下武林联手对付你,逼得你杀人,也逼得人杀你,你明白了吗?”
悔恨天脸上掠过了抽擂,哑声道:“江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云秋道:“也许是因为我与你一见投缘,也许……这个无关要紧,告诉我,你左手肘的几处穴道是谁制的?”
悔恨天神情一震,道:“江山,这是我的事……”
楚云秋两眼微睁,威棱外射,冷然道:“有人告诉我你以下五门的手法掳走了黄君,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悔恨天神情猛震,脸色大变,-下往后退了一步,惊声道:“谁告诉你的,这是谁告诉你的?”
楚云秋道:“别问是谁告诉我的,回答我一句,有没有这回事?”
悔恨天利时恢复平静,脸上又是一片冷漠,他点点头说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用不着瞒你了,我也无须怕你,黄君根本不是你的什么人。是的,不错,我用下五门的迷药迷倒了“双凤门”的人掳走了她……”
楚云秋脸上变了色,道:“我原不相信是你,我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谁知道你……悔恨天,你这是什么意思?”
悔恨天冷然道:“很简单,我看上了她,我要她嫁给我,跟我一辈子,你明白了吗?”
楚云秋点头道:“我明白了。”
悔恨天冷冷地道:“你问她要干什么,你用不着再找她了,我已经让她没有办法再作地想了……”
楚云秋听得混身热血往上一涌,一个嘴巴打了过去,“叭”地一声脆响,悔恨天踉跄而退,脸上鲜红五道指痕,一缕缕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悔恨天瞪大了眼,咆哮道:“江山,你……”
楚云秋神色怕人,道:“我怎么,我可怜你,我同情你,我想救你,没想到你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我解开你左手肘约穴道,拔出你的刀,用你那“残缺门”的“左手刀法”跟我决一生死!”他扬掌就要拍过去。
一条美妙人影飞掠而至,是黄君。她掠到便拦在悔恨天身前,望着楚云秋急道:“你不能打他,这不能怪他,是我自己愿意跟他走的。”
楚云秋呆了一呆,呐呐说道:“黄姑娘……这……”
黄君娇靥上的神色庄严肃穆,道:“真的,我说的是实话,起先我恨地,我恨不得食-的内,剥他的反,可是现在我不恨他了,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楚云秋没说话,半晌,他才缓缓地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黄君忽然低下头去道:“对你,我很愧疚……”
楚云秋微一摇头道:“不,姑娘对我没什么愧疚的,姑娘该知道,我原希望姑娘能帮助他,他需要姑娘这么一个人帮助……”
黄君娇靥上的神色难以言喻,点点头道:“我知道,当初你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不以为然,而且生你的气,可是没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也许当初我对你并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总之现在我告诉你的话很有道理。”
楚云秋唇边掠过一丝笑意,道:“那就好,我祝福二垃,希望姑娘好好帮助他,有需要我的地方……”
“慢着!”悔恨天突然越前,带着一脸的激动,看着楚云秋又看看黄君,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对我这样,你们两个都应该恨我才对,尤其是黄君……”
楚云秋冷冷道:“没有人恨你,只有你恨人,一个姑娘家,在她没有嫁人之前,她有权选择它的伴侣,只是你不该用这种手法,幸亏黄姑娘的情感已有所转变,要不然你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黄君道:“你说什么,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楚云秋一怔,转望悔恨天道:“那你刚才怎么告诉我……”
悔恨天唇边掠过一丝抽擂,道:“我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转变,我只知道她恨我,我猜想你也一定会恨我,我希望你更恨我,因而出手杀了我。”
楚云秋摇头说道:“你的性情太怪了,我不怪你,任何人都不能怪你,那是因为你的遭遇使然,可是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从今后你得改一改……”
悔恨天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说的不错,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我相信我能改,一定能改。其实,我对她……”
他把劫持黄君的经过,打从“史祠”说起,一直说到碰见柳不凡之前。
静静听毕,楚云秋道:“原来如此,你福气,没想到这种手法居然奏效!”
黄君娇靥一红,娇羞之后还带点淡淡的愁虑。
悔恨天则赧然而笑,笑得却很爽朗。
楚云秋呼了一口气,道:“行了,不管怎么说我的嫌疑总算洗刷了,“双凤门主”已经率“双凤门”的高手到江湖土来,这件事日后你自己去解释吧!”
黄君一怔,也一惊,忙道:“你怎么知道……”
楚云秋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把碰见“双凤门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听之余,黄君脸色连变,等到楚云秋把话说完,她脸色一转坚毅,说道:“不要紧,我不怕,门主怎么罚我我都愿意受。”
悔恨天高扬双肩,道:“你放心,这件事自有我对门主解释,她要是不谅解,我自有办法偿还,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楚云秋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他忽又说道:“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傅飘红姑娘,金陵傅怡红的姐姐。”
黄君忙道:“我刚才就想问,可是一直没机会,原来是金陵傅姑娘!”
彼此见了礼,黄君和博飘红居然一见如故,两个人拉着手亲热得不得了,两个人谁都没说什么别的,可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倒是悔恨天呼了一口气,道:“还好,这样我对你的歉疚也可以小一些。”
一句话听红了傅飘红的娇靥,楚云秋的睑上也为之一热。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趁势把话岔了开去:“对了,你左手肘的穴道……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这样不是办法,你总得计卫。”
悔恨天勉强她笑道:“你错估了我,我本不想让你知道,可是我不能让你把我看得那么好,我不是为了不让自己杀人而制住左手臂的穴道,我这是保住这条左臂,保住我的性命,不得已才让她帮我开了几处穴道。”
楚云秋为之一怔,忙问所以。
悔恨天道:“我中了毒,一种很霸道的毒。”
楚云秋神情一震,道:“你是怎么中毒的,是谁……”
悔恨天道:“柳不凡,听说过这个人吧,日武林六公子”之一”傅飘红美目一睁,叫道:“柳不凡,是他?究竟是……”
悔恨天当即把救柳不凡的经过,以及一时不察反被柳不凡所害的经过重说了一遍。
傅飘红脸上变了色,转望楚云秋道:“大哥,柳不凡怎么这么卑鄙:”楚云秋冷冷笑道:“这倒好,我还没告诉二位呢,告诉我掳黄姑娘的就是这位柳公子:”他把邂逅柳不几的经过也告诉了悔恨天和黄君悔恨天听得两眼暴射杀机,道:“这个柳不凡实在该死!占别让我自己有办法解了这个毒。”
楚云秋道:“怎么,解这种毒非柳不凡独门解药不可?”
黄君道:“他是这么说的。”
傅飘红道:“这我知道,柳不凡的“尸毒锁魂砂”不但歹毒非他自己的烛门解药不能解。”
楚云秋道:“我不信,让我看看。”
悔恨天伸出了左手,楚云秋拉起他的左手看了看,探怀取出他那把小玉刀放在悔恨天手里,旋即出掌拍活了悔恨天手肘几处穴道,道:“握紧我这小玉刀,越紧越好。”
悔恨天愕然道:“你这是…”
楚云秋道:“握紧。”
悔恨天没再说话,一拢手掌握紧了那把小玉刀。
黄君-然道:“难不成你这刀能”
楚云秋道:“待会儿看看再说。”
过了盏茶工夫,楚云秋道:“摊开手掌。”
悔恨天依言摊开了手掌,他、傅瓢红、黄君,都看得一怔直了眼。
楚云秋那把小玉刀原本洁白如雪,一点瑕疵都没有,如今从刀把到刀尖遍体乌黑乌黑的。楚云秋吁了一口气,道:“行了,我原不相信柳不凡的“尸毒锁魂砂”非他的独门解药不能解。”
悔恨天定过神来,叫道:“江山,这是……”
楚云秋伸手举起小玉刀,道:“我这把小玉刀是块千年温玉雕刻成的,“千年温玉”能解百毒……”
悔恨天伸缩了一下左臂,眉宇间忽现-人杀机,道:“柳不凡,不要让我找到你。”
楚云秋目光一凝,肃然道:“悔恨天!你这只左臂等是我给你的,我有权不让你随便杀人,也希望你不要让我成为武林罪人。”
悔恨天神情一震,杀机倏敛,道:“我知道,我愿意拿我这条性命担保。”
黄君望着楚云秋道:“我感激……”
楚云秋道:“姑娘别客气,姑娘救过我,就算偿还姑娘的债吧:”悔恨天道:“我不说什么了,我打算先去找“双凤门主”负荆请罪,解释这件事。”
楚云秋伸手拍了拍他,道:“好,这才不愧七尺昂藏躯,“双凤门主”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女婿有半子之谊,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也许“双凤门主”一见着二位这封璧人,心里一高兴什么事也就算了。”
黄君羞红了娇靥。悔恨天窘迫一笑,道:“希望如此。”
楚云秋道:“二位有二位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咱们就此别过,异口再谋后会吧……”
黄君忽然叫道:“慢着!恨天,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
悔恨天呆了一呆,道:“对了!不是你提差一点忘了,当日我找上“史祠”就是为告诉你这个,我是扬州梅家的后人,梅凌烟就是我的父亲。”
楚云秋伸手抓住了他,道:“这么说,你真是扬州悔家的后人……悔恨天点了点头道:
“当日我所以不承认……”
楚云秋道:“我明白,我也能体会,那么我告诉你,令尊可能还健在…”
他便把找寻残废老人的经过告诉了悔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