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婆子们本想叮嘱他，要如何抱好一个婴孩，但她们发现赵砚的手很稳，抱得很好，一点没有出错。
季桑躺在床上，赵砚将孩子抱过去给她看，小声说道：“看，是女儿。”
季桑生了个五斤多的小丫头。
“是女儿呀，”季桑也压低声音，像是担心惊扰了孩子，小声说道，“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头发黑黑的，脸红红的，其实一点看不出来好美丑。
但亲生母亲可不会觉得女儿长得不好看，季桑满心眼里都是她的宝贝女儿，只觉得天底下她是最可爱的。
赵砚也十分认同，认真道：“嗯，长得漂亮，我觉得她眼睛和眉毛好看，睫毛长长的，以后肯定是杏核大眼。”
“头发也好，”季桑说道，“燕儿生下来的时候都没都没头发呢。”
“善思也没有。”赵砚摸摸女儿的头发说。
方才接生的婆子都说了，她们也是头一次见胎发这样多这样黑的小姑娘呢。
赵砚又将女儿的鼻子小嘴也夸了一遍，十分得意。
夸完了，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
他们夫妻两个是一样的眼神。
季桑摸摸女儿的小手：“我歇一会，你抱过去给他们瞧瞧。”
赵砚点头，吩咐了几句，便抱着小姑娘出去了。
大人们都还好，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都瞪着眼睛，跑过来看刚刚生出来的小妹妹。
陆慎看着比赵砚还要高兴，凑过去看着小侄女，喜道：“好，好，真是不错。”
看赵砚有妻有女，成家立业，陆慎深觉他是可以向好友交代了。
赵砚难得在人前露出得意之色道：“是吧，我们都觉得女儿很漂亮，你看这眼睛，这头发。”
陆慎见他如此，好笑道：“是，是，我也看见了。”
其实他心里觉得，新生的婴孩都长得差不多样子，男女尚且分不清楚呢。
但他绝不会泼赵砚的冷水，何况自家的孩子自己看也亲近，遂也跟着夸了一场，叫赵砚越发得意了。
谢澄也很为他们夫妻高兴，连道了几声恭喜，又将小外甥女称赞了一个来回。
“表妹可还好？”没有女眷，谢澄也不便进去，只能先问一句。
赵砚道：“就是有些累着了。”
谢澄颔首，叮嘱道：“妇人生育，到底凶险，妹夫你要好好照看她。”
不等赵砚说话，陆慎就道：“这你放心，我这弟弟，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媳妇。”
谢澄也笑着应答，他身为表兄，是季桑的娘家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拿出些态度的。
几个孩子围在新生的小妹妹旁边，都高兴得不得了。
虽然这妹妹没有他们期待中长得好看，但是自家的妹妹，怎么看都是好的呀。
善思惊讶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妹妹，半晌说道：“她好小呀，我都不敢抱她。“
周见鹊也只敢轻轻摸摸妹妹的柔软的小手，生怕把她碰着了。
说话声音也不由放低了，道：“是啊，小姨肚子那么大，怎么妹妹生下来这样小。”
这善思就不知道了。
燕儿最高兴了，她都要高兴哭了，在小妹妹旁边念叨：“好妹妹，乖妹妹，就叫你珍珠怎么样？”
周见鹊很不同意：“不行，都说了这个名字俗气，不用的。”
“凭什么，珍珠多好听，小珍珠，”燕儿说道，“难道叫阿宝就很好听？”
周见鹊道：“阿宝怎么不好了？“
“好多小孩子都叫阿宝！”燕儿反驳。
“小名就是要起得寻常一些啊。“周见鹊不甘示弱。
兄妹二人足足吵了一个来回。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争吵了，两人看着善思。
善思也想了很多名字，参与过他们的争论，这一次他坚定又委婉地说道：“我觉得叫观音娘更好。”
他到底是出入佛寺太多了，思来想去，觉得给妹妹起这个小名就很不错，可以保佑她平安长大。
三个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显然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陆慎听了一会，在一旁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道：“正逢上元佳节，我以为叫元娘正好。”
“或者用谐音，取‘圆’字，更有也圆满之意，你们觉得如何？”
三个孩子听了，都不说话。
他们都很有自己的坚持，想争取为妹妹取名的权力。
赵砚也无奈看了陆慎一眼，三个孩子就取了几十个名字，后来才每人定了一个，但谁也不能说服谁，陆慎还要再添一个。
陆慎哈哈笑起来，倒是没有不满，他也只是提出建议。
这会儿实在不早了，赵砚笑道：“好了，都先去休息，明日再商议。”
三个孩子很是不舍，想再看看妹妹。
赵砚道：“妹妹也要休息了。”
他们这才不舍地离开，回去休息了。
赵砚挨个摸摸头，才叫侍女送他们回去，至于起名字的事情，稍后再说吧。
陆慎和谢澄也歇在了赵家。
赵砚这才抱着女儿，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季桑身边。
他看看季桑，又看看女儿，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十分熨帖。
家里请了乳母，不必季桑亲自喂养，也省去了她许多辛苦。
这是她和赵砚商量过的。
当初她姐姐哺乳过善思，几个月没睡过整觉，人都憔悴了许多，尽管她身为母亲，在其中得了许多欢愉，却也累得够呛。
季桑不打算受这个累，她当然很喜欢自己的孩子，但她还要经营赵家的事务，还有其他三个孩子要关心，她需要休养，需要有足够的精力。
赵砚也觉得很好，他在家的时间到底不多，若季桑连个整觉都不能睡，那也太辛苦了。
早上睡醒的时候，赵砚已经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姑娘进来了。
来的还有善思他们三个。
燕儿哒哒跑到季桑面前，忧心道：“娘，你的脸好白呀，比涂了粉还白。”
两个男孩也是头一次见季桑如此，在他们的记忆里，几乎是没有季桑生病的时候的。
季桑靠在床上喝汤药：“没事，我就是生妹妹的时候太累了，坐完月子就好。”
赵砚将小姑娘抱到季桑身边，季桑突然道：“没想到我竟然生了个女儿。”
赵砚立刻称赞：“对，很厉害。”
善思：“婶婶太厉害了。”
周见鹊和燕儿也称赞起季桑来，将她夸了好一顿。
季桑听得津津有味，心里也很畅快，道：“妹妹叫什么？”
之前他们一直为了起名字吵架，现在应该起好了吧。
周见鹊道：“我们商量过了，就是谁也不能够说服谁，现在就叫妹妹，能妹妹能抓东西的时候，我们写两个纸条，一个宝珠，一个观音娘，叫她自己挑一个。”
赵砚道：“宝珠？”
昨晚上还有三个，今天就剩下两个，还是一个新的。
燕儿道：“我和哥哥商量好了，我们起一个宝珠，阿宝和珍珠就都有了。”
善思接着说道：“嗯，这回没有被妹妹选中的，那下一次婶婶再生一个的时候，就可以起名字了。”
季桑没想到起个小名，还生出许多风波来。
她都没有小名，生下来就起了大名叫季桑，亲近些的管她叫桑桑或者二娘的都有，很随意。
季桑也不着急，由着孩子们去了。
善思这时问道：“婶婶，妹妹有五斤多，可你肚子看着不像只有五斤啊。”
周见鹊昨晚上问了善思，善思今日想起来，便直接来问季桑了，他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