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请了表兄一家在庄子上避暑,也避开兴国公府那些人的纠缠,图个清静。
季桓也带着季桃来了,天儿太热,书院都放假了。
季桃活泼了许多,带着几个孩子在园子里四处跑。
季桓和关容也找了阴凉处在说闲话,两个人年纪相仿,倒是说得来。
谢澄道:“这京城也忒乱了,我最近都不敢让柔娘出门了,就怕她走丢了。”
“上回是那些道士要拿孩子炼药,这回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季桑也觉得心惊。
好端端的,孩子总丢,这日子还怎么过。
谢澄听了直皱眉:“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人怎么能拿去炼药,我看都是些骗人的妖道。”
“是啊,”季桑压低声音,“这回丢的还是几个高门大户的孩子,家里都是当眼珠子一般疼爱的,都告到皇帝面前去了。”
谢澄念了句佛号,直说“陛下英明”。
季桑往那边凑了些,说道:“什么呀,锦衣卫原来的指挥使,就是吃了陛下赐的丹药死的,之前还要传言,说那些妖道是皇帝找的。”
这些事情季桑平时没人说,她这表兄是个可靠的,季桑才敢和他说。
“真的假的?”谢澄十分惊讶,“把人都吃死了?”
季桑道:“可不是吗,这丹药哪里能够随便吃。”
谢澄连连点头,又听季桑说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过了会,季桃端走了一盘点心,说要分给孩子们吃。
季桑笑道:“你叫他们自己过来就是了。”
季桃笑盈盈道:“没事,我拿过去就好了。”
季桑也不拦着,又叫侍女把茶水一并送过去。
谢澄回头看看,季桓和关容也说得正高兴。
“妹妹的本事和心胸,我真是自愧不如。”谢澄感叹。
季桑和她继母不合,仇人一般,还能把弟弟妹妹接过去一起玩儿,谢澄想起自己继母生的那几个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他前几年脾气大的时候,恨不得一个个掐死算了。
季桑道:“表哥真是高看我了,我有什么心胸,只是他们兄妹两个不像我那继母,也不像我爹,我跟我二妹妹见了面就要争吵。”
谢澄跟她不一样,舅母可是被那女人给逼出家门的,怨恨她和那些孩子才是正常的。
“表哥跟容弟也不很处得来。”季桑道。
关容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不是也合得来吗。
谢澄道:“也是,我们谢家,唉,真是没法说了。”
季桑劝道:“表哥和容弟留在京城,你再娶一门亲事,容弟好好考个功名,到时候跟那边就没关系了,回去只祭拜祖父祖母就好了。”
谢澄说起谢家来,本就是想听季桑的意见,既然她这样说,谢澄就放心了。
季桃带着几个小孩子,跑得气喘吁吁。
她在家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要不绣花,要不练字,连说话都不大声,这几个孩子是在把她累得够呛。
尤其两个女孩子,年纪更小些,更爱玩儿,季桃生怕她们摔着,时时刻刻盯着。
善思对周见鹊道:“这个姨姨还好。”
周见鹊也点头:“嗯,这个姨姨跟三姨不一样,舅舅也还好。”
善思道:“你们家好多亲戚,我们家都没有。”
周见鹊嘻嘻笑道:“什么你家我家,是咱们家。”
善思赶紧道:“对,对,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
周见鹊一点不在意,拉着他哥哥又去玩了。
善思回头看看家里许多人,从前过年的时候家里人都很少呢,现在不一样了,等婶婶生了弟弟,一定更热闹。
玩了一天,季桑怕他们晚上还闹,特意看他们睡着了,才去休息。
半夜,善思起来喝水,突然听见外头有动静,周见鹊也迷迷糊糊的:“哥哥,怎么了?”
善思摇头说“不知道”。
然后就有人开始推他们房里的门,善思赶紧把周见鹊拽下床,叫他把衣服穿上。
这时候人已经进来了,是个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男人。
善思赶紧把弟弟挡在后面,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门外又多了个人,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后来的人说道:“快,两位小郎君快跑!”
善思顾不上别的,赶紧拉着弟弟,往季桑屋里跑过去。
一路上,善思看见好些缠斗在一起的人。
周见鹊跑得气喘吁吁,道:“哥哥,是不是来打劫的?”
善思道:“不知道,快跑!”
后面已经有人追上来了,善思咬牙,拉着弟弟,两个孩子跑得更快了。
很快一家人都被惊动,整个庄子上都乱成一团。
季桑被外头的打斗声音惊醒,莲娘挡在门口,不让她出来。
季桑焦急道:“孩子呢?”
莲娘道:“我打发人去找了,二奶奶你别出来,来了好多人!”
莲娘都快哭了,他们家这是得罪了哪个山头的强人,怎么来的这么多人,莫不是来寻仇的!
季桑肚子都大了,现在出去,只能添乱。
她深吸了几口气:“找到孩子赶紧跟我说一声。”
莲娘道:“好,好,您别急,咱们庄子上二十多个守家的人呢,不会有事的。”
季桑浑身不舒服,拉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来。
两个孩子到底是腿短,跑不过大人,眼看那只手就要抓住周见鹊的衣领了。
追上来的蒙脸男人突然被推了一把,险些跌倒。
关容和季桓也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弄醒了,两人去找善思和周见鹊的时候,发现他们不在,便四处寻找,结果在这里遇上了。
只是两个闭门读书的柔弱少年郎并不是对面这强人的对手,两个人都压不住对方一个,只能叫孩子赶紧跑。
“我姐夫在锦衣卫北镇抚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到我们家来打劫!”季桓喝道。
但对方不为所动,显然是亡命之徒的做派。
两个少年郎没多久就被摔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至于善思和周见鹊,两个人打算找地方躲起来,可很快也被人拦住,无处可逃了。
两个蒙脸人在说话:“这有两个,主家要哪一个?”
“管她要哪一个,都带走!”
两人说完,就一人一个将孩子捂晕过去,塞进了麻袋里。
他们来就是为了孩子的,绑住了孩子,便准备离开。
赵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对方二十多个人,已经留下了十几个人,自己这边也伤了好些。
这两个带着孩子的,更是被人围堵起来,一路追赶上去。
这二人见势不妙,大喝道:“谁敢过来,你们小主子的性命不要了!”
郑二几个人也不敢冒然上去了。
郑二道:“阁下这样好的身手,想来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非要与我们结仇。”
对方呵呵笑道:“人为财死,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是为了钱财。”
郑二道:“你要多少,我们家都给!”
只要把两位小郎君夺回来,钱算什么问题。
可对方却道:“怕是你们出不起!”
郑二听见这话,赶紧上前去追,只是对方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又缠斗了一阵,到底是没有拦住。
季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站不稳了。
谢澄的头上破了个伤口,血还在往下流,他也顾不上:“妹妹,快找赵砚过来!”
郑二扶着自己断了的手臂:“已经去请了,也派人跟上那群人了。”
只是这大半夜的,一时怕是找不到赵砚。
季桑浑身发抖:“莲娘,回去拿银子。”
若是这些人为了钱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季桑就怕他们不是。
只怕是赵砚得罪了什么人,将孩子绑走,是要去威胁他的。
莲娘赶紧去了。
季桃哭着进来:“姐姐,哥哥和容表哥都醒了。”
季桑稍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她觉得腹部发紧,有些难受。
但这季桑都不顾上了,她的善思和鹊儿,可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