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的不只有兴国公,还有江二夫妻两个。
吕氏那日跟福灵郡主争吵之后,便病了几日,江二今日带她来大昭寺,看到这个孩子,吕氏果然精神好了许多。
江二见她如此,道:“大人的恩怨,怎么也牵连不到孩子们身上,你若是喜欢这个孩子,那过继了就是。”
吕氏听见这话十分惊喜:“二郎,你情愿了?”
丈夫一直不同意这件事情,如今竟然情愿了。
江二笑了笑,牵着妻子的手:“情愿,情愿。”
只要她能好些,他有什么不情愿的。
周见鹊刚才被妹妹拽了一下,头发乱了,他跑到季桑身边。
季桑帮他梳头,周见鹊道:“小姨,他们都是谁?”
季桑道:“善思没有同你说?”
周见鹊道:“哥哥叫我不要理他们。”
季桑笑笑:“好了,去跟你哥哥和妹妹说,咱们要回家去了。”
周见鹊点头,过去跟两人说了。
兴国公颇为不满:“这就要走了,这还早呢,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赵砚不说话,季桑却不客气:“名不正言不顺的,没什么好吃的,再说吧。”
兴国公一听季桑说话就来气。
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拿他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
季桑只当看见他的神情,叫上孩子们,扶着赵砚的手,一家人痛快走了。
吕氏离得远,见人走了急忙就要追上来。
江二赶紧拦着她,问父亲道:“怎么这就走了,不是说会在庙里用午饭?”
他们可是跟僧人们打听过的,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竟然先走了!
兴国公皱眉道:“哼,我怎么知道,倒是你们夫妻,那孩子的事情,还没有说好?”
吕氏道:“那季氏根本不松口,非要把她肚子里出来的给我!”
吕氏才不想要季桑生的孩子!
兴国公却并不在意这个,说道:“都是一样的,我看哪个都好,你也不要只盯着善思,那也是独子。”
吕氏闭嘴不说话了。
江二却道:“善思没有爹娘,合该是我们的,爹你也劝劝那季氏,叫她不要太过分。”
兴国公有什么办法,他如今还不是要求着季桑才能看见自个的儿子。
一家人到了庙外,孩子们先上了马车。
季桑对惠安法师行礼道别:“那就麻烦您查问查问,可不好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惠安也很不好意思:“放心,放心,肯定不会再有的。”
泄露出了善思的消息,他们大昭寺自然是难辞其咎的,就是不知道哪个僧人这么大胆!
惠安不会放过他的。
一家人难得一起出门,怎么会约见外人。
季桑和赵砚夫妻俩更不会想叫孩子们看见那些人,只是没想到对方跟寺里的僧人打听到了善思的事情,知道他们哪一日过来,今日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赵砚最后扶着季桑上了马车。
中午休息的时候,善思来找季桑夫妻二人。
赵砚以为孩子是误会了什么,忙要解释。
季桑却拦住了他,叫善思上来坐下,叫他先问。
“婶婶,二叔,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善思皱眉说道。
他一向知道二叔很厌恶兴国公府,他也清楚这厌恶的由来,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往,二叔是要做什么。
他当然不会相信吕氏说的话。
他又不是别家的傻小孩,不会好坏不分,他只是想知道婶婶和二叔瞒着他在做什么,用不用他帮忙。
如果可以,他很愿意帮忙的。那个吕氏在他面前蹦跶好几回了,叫他很不舒服。
赵砚听见这个问题,心里却更加沉重起来。
他要如何对孩子说呢。
说你爹娘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谋害了,我们如今正要筹谋为他们报仇。
赵砚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桑道:“我们,在寻仇。”
善思愣了一下:“寻仇?”
他知道寻仇是什么意思。
赵砚摸摸他的头:“等寻完了,我再同你说,好吗。”
善思看着二叔的神情,没有再追问。
季桑想了想,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在大昭寺还见过这个吕氏?”
善思一时反应不及,忙说道:“没有。”
季桑一直盯着他,看出不对来,但她没有追问:“没有就好,她想叫你当她儿子,不要理她,还有,以后在寺里跟着一敏法师和惠安法师,不要一个人待着,知道吗。”
“见了什么人,也要跟我们说。”赵砚也道。
善思的心怦怦跳,顾不得再想别的,点头道:“我不理她,我有爹娘,还有二叔和婶婶,还有弟弟妹妹,我不要别人。”
季桑道:“好,去休息吧,下午还要陪你弟弟妹妹玩儿。”
善思不敢多待,怕他们看出什么来,赶紧走了。
等孩子一走,季桑就道:“我真是太疏忽了。”
赵砚也没想到规矩森严的大昭寺也有这样的漏洞,他道:“日后仔细就是,善思不会轻易被人哄去的。”
不然他今天过来,就不会这样问。
季桑也知道这一点,但她仍然担心吕氏对孩子说过不该说的话。
她确实太疏忽了。
赵砚也是。
他们本以为大昭寺是安全的,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缺漏。
周见鹊看善思回来了,从床上爬起来,小声说道:“哥哥你问清楚了?”
“问了,”善思道,“你还不睡。”
“我好奇呀。”周见鹊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睡不着。
善思道:“那个女人,她自己的孩子死了,她想认我当她儿子。”
周见鹊立刻抱住他:“那怎么行,她儿子死了,也不是我们害的,怎么就要抢你,我可不答应。”
“嗯,我也不答应,没人答应她。”善思说道。
周见鹊这才放心了。
善思忽然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周见鹊笑道:“你怎么也问这个。”
从前他着急,他总是想,现在他不想了,善思又想。
周见鹊道:“很快的,不要着急。”
这是善思从前劝他的,如今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善思叹气。
这日之后,吕氏夫妻和兴国公再也没见过善思。
任由吕氏威逼利诱,季桑都是一个态度,她私下想打探孩子的事情,是一丁点都找不到,只能干着急。
要不是江二劝着,她都要发疯了。
天气越发热起来,季桑的身子也渐渐重了。
赵砚本是尽量在家里陪着她的。
只是没想到京里又出了丢孩子的案子,这回丢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高门大户的,
其中一个孩子就是吕家的。
吕家也有些家世,丢了个女孩子,一家人急得要命,衙门都跑遍了,还哭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便叫锦衣卫去查了。
众人都以为还是上回的道士干的,为了什么长生不死。
太子前去看皇帝,听他爹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样,这回还说是朕吗。”
天气太热,皇帝给热病了,精神一点不好,半点不像是要长生不死的。
太子道:“儿臣不敢。”
皇帝冷哼:“你有什么不敢的。”
太子正要跪下请罪,皇帝摆手:“朕听说乖孙最近吃得多了,结实了?”
“是,他非要跟陆家那孩子比。”太子简直哭笑不得。
皇帝听了满意,道:“好,能吃就好,结实些好,结实些,朕的江山也后继有人了。”
太子完全看不出喜怒,只道:“父皇万年。”
皇帝见他老实了这么多,说话都讲究起来,,心里却并不痛快,还莫名地心烦,一摆手道:“滚吧,明儿把朕的乖孙带过来。”
太子一个字都不多说,扭头就走了。
皇帝真是觉得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