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人多起来,小孩子也多了。
周见鹊兄妹两个也跟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玩儿,很是热闹。
孩子们不时传来欢笑声音,季桑只看着他们,便忘了方才的晦气事儿。
回头得赶紧置办个宅子在这儿,总在城里待着,无趣得很,多出门孩子们也高兴。
前两年姐姐还在的时候,她是跟着孩子疯玩的那个,如今不过短短几月,便生出一副慈母心肠来。
正看着,几个孩子忽然争执起来,妇人们忙过去瞧,季桑也赶紧过去。
周见鹊抱着千千,拉着妹妹的手,警惕地看着对面的男孩儿。
一看见季桑,他就道:“小姨,他要抢咱们的千千。”
男孩儿赶紧道:“我就摸摸,没有抢。”
“你抢了,你都把千千带着跑了,我追不上。”周见鹊不满道。
男孩儿抬起下巴道:“那是它喜欢我。”
周见鹊很不服气:“你胡说八道。”
他们家的狗,当然最喜欢他和妹妹了,怎么能喜欢外人。
男孩儿的母亲问清楚来龙去脉,笑着看几个孩子,道:“你这个哥哥皮得很,早就说要养狗,我觉得麻烦,今日瞧见你家的狗儿,他喜欢得很,小郎君不要生气。”
妇人相貌温柔,说话和气,她这么说,周见鹊就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没有生气。”
她穿着简单却难掩富贵,男孩儿脖子上也挂着不小的金锁,想来非富即贵。
季桑道:“和哥哥去玩儿吧。”
男孩儿也挠挠头,说:“我就玩玩,我不抢。”
几个孩子争闹几句,便又高高兴兴地一起去玩。
燕儿跑不过几个男孩,就不想去了,季桑把她抱在怀里。
妇人走到季桑身边,笑道:“这也是你的外甥女儿,生的真好看。”
燕儿倚在季桑肩头,奶声奶气道:“我是娘的乖女儿。”
季桑也不否认,只道:“您和令郎才是真俊俏。”
妇人掩嘴笑:“俊俏什么,我怀着他的时候,只当是个姑娘,还是你有福气,有这样好看的姑娘抱着,我羡慕得很。”
她逗了燕儿一会,将孩子夸得仙女下凡一眼。
季桑这个脸皮厚的都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谦虚了几句,和妇人你来我往地闲聊起来。
没多久,妇人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那男孩儿眼巴巴地看着千千,周见鹊警惕地抱着狗,还用袖子遮起来,季桑在一旁忍不住笑,妇人也笑个不停。
等他们一走,周见鹊松了口气,把狗放在地上:“小姨,他真可怜,他家都不给他养狗,还要抢咱们的。”
季桑刚想笑,周见鹊便道:“还是小姨最疼我,我想养狗,小姨就给我养。”
这小嘴可够甜的,不疼他疼谁。
燕儿想看河里的鱼,周见鹊也累了,季桑便一手牵着一个往河边走,特地找了个清净的地方。
可惜就是有人见不得他们清净。
季樱找了好半天,终于看见了她的好姐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你是不是太伤心了,这才躲着不肯见我的?”季樱得意洋洋,“可惜了,三郎如今是我的未婚夫,二姐姐再如何伤心,也得忍着。”
季桑没想到她这样执着,非要在自己面前来张扬。
周见鹊挡在季桑面前,他真是很不喜欢这个三姨,她是个坏女人!
“养着两个小丧门星,我看以后谁敢娶你!”季樱也厌恶这两个孩子,很不客气,“我看你也没多久的活头了。”
这两个小的克死亲爹亲娘,想来马上要轮到季桑了。
等季桑一死,她的东西便都是自己的。
她没发现季桑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周见鹊眼睛通红,总有人说他和妹妹命硬克亲,害死了爹娘。
他在周家的时候就常常听他们说,他都要相信了,一直很自责。
但小姨说那是假的,小姨把他和妹妹带回来,一直哄着他们,疼爱他们,周见鹊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可现在又有人提起来,周见鹊心想,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他和妹妹害死了爹娘吗?
要是他们又害了小姨怎么办?
他想要小姨长命百岁的。
季桑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拽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脸:“你的腿也不想要了么,要不要我扒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出去!”
她说些废话,季桑不想理会,但说到孩子身上,季桑就要她吃些教训。
季樱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你敢!”
季桑没说话,将她的外衫扯了下来,季樱惊惧万分,手忙脚乱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又要推开季桑。
可惜她不是季桑的对手,季桑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一把将人推进水里。
季樱倒在水里,哭喊起来,这水不深,淹不死大人。
季桑扭头拉着两个孩子过来,道:“鹊儿,燕儿,拿石头砸她!”
周新燕听话,蹲下捡起石头,就朝季樱扔过去。
周见鹊又是伤心又是担忧,季桑看出这孩子的想法,道:“有人在咱们面前胡说八道,就要打回去,难不成你不信小姨,要信这个坏女人的蠢话!”
周见鹊这才捡起石头,朝季樱狠狠砸过去。
季樱在水里挣扎了好一会,狠狠呛了几口水,这才缓过来。
只是她浑身湿透,还被三人用石头砸,连狗都朝她大叫,一时很是凄惨,忍不住哭起来。
季桑道:“回去修修口德,再敢胡说,小心死了以后下拔舌地狱!”
季樱毫无还手之力,连嘴也不敢再回。
这时其他人终于找了过来,季桑看见人影,便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
等人走近了,季桑故意喊道:“妹妹你快上来,怎么这样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周见鹊也学着小姨:“三姨,三姨快上来,我来救你。”
他们嘴上说得好,却一点不动,直到众人过来。
季桓将钱鑫挡在远处,也不问前因后果,亲自将季樱救上来。
季樱冷得浑身发抖,指着季桑道:“你、你……”
季桑笑道:“弟弟,快带你姐姐回去,仔细生病。”
季樱的侍女倒是聪明,喊道:“二姑娘,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大冷的天儿,把三姑娘推进水里,她可是您的亲妹妹!”
周见鹊大声道:“你才胡说,三姨是自己掉下去的,我们是来救人的!”
季樱靠在弟弟身上,哭道:“大郎,你可要给姐姐做主啊!”
周见鹊则理直气壮:“我们小孩子不说假话的,你就是自己掉进去的!”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小孩子的话可比她的话可信。
季桓并不想在这里论证季樱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不管是什么由头,这都是丢脸的事情。
他看了季桑一眼,本以为这个姐姐是识大体的,不想也不过如此,都不如长姐。
“我看见了,这个人就是自己掉进去的。”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朝众人走过来,对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