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在家打了个喷嚏,觉得肚子里这个小的又动起来,十分活泼。
她快生了,得多走动。
莲娘看她失神,道:“二奶奶生了,坐完了月子,就能出去玩了,咱们再忍一忍。”
季桑平日忙,但到底年轻,还是很喜欢出去玩耍的,只是怀着身孕,做什么都不方便,难免要心情不好了。
莲娘怀过身孕,能够体会季桑的心情。
季桑道:“是啊,我的苦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
晚上几个孩子回来,家里又热闹起来,只是赵砚那边却传了话出来,说他最近可能不会回来,让季桑带着孩子们,不要出门。
季桑立刻觉察出不对来,她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听从。
宫里已经不大好了,除了太子,其他几个皇子也在宫中守着。
太子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才熬了两日,就有些熬不住了,咳嗽起来。
几个皇子或真心或假意,都劝太子回去休息。
但太子怎么敢离开,他一走,下一任皇帝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因为他身体不好,一些朝臣并不想他登基,希望本朝有一位身体更好的皇帝。
除此之外,就是其他一些臣子,利欲熏心,盼着从龙之功,也有自己支持的皇子,总之,事情就在这几天了。
太子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他的儿子,至于其他事情,他都有信心。
季桑好好地在家待着,约莫六七天,就到她生产的时候了。
季桑算是运气好的,宝珠生在正月里,这个孩子生在八月里,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了。
季桑这日在外头散步,几个孩子都陪着她。
宝珠不知从哪里翻出来风筝,说她要放风筝,可今日没有风,风筝哪里飞得起来,宝珠只能叹气,还非要让善思给他想办法。
善思有什么办法,只能哄着宝珠玩儿。
周见鹊扶着季桑往前走,抬高声音说道:“你怎么不让我给你想办法。”
宝珠老老实实地说道:“因为善思哥哥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
周见鹊好一会被说出话来,这话他自己也说过,实在没法子反驳。
燕儿在一旁笑,道:“哥哥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周见鹊看她一眼,道:“就你长了嘴会说话,嗯?”
燕儿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娇弱地眨眨眼睛,娇嗔道:“哥哥怎么这样说人家呀,人家就是想说你这是关心则乱呀。”
周见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快快闭嘴,快不要这样说话,你上哪儿学来的做派,快不要在我面前这样。”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脾气上来了恨不得跟人打架,平日跟人说话也不留情面的,突然一副柔弱姿态,周见鹊真的受不了。
周新燕“哼”了一声,说了句不识好歹,然后跑到季桑,亲亲热热地抱着她的胳膊,故意告状道:“娘,你看哥哥说我。”
季桑看得好笑,扶着肚子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你还没说关心则乱是什么意思。”季桑询问。
周新燕哈哈笑道:“因为哥哥太过关心妹妹,竟然忘了分寸,将自己和善思哥哥相比。”
周见鹊:“小姨,快打她的嘴!”
说完,他就扑过来了。
周新燕赶紧起身逃跑,但还是被周见鹊追上去了。
周新燕边跑边求饶,周见鹊将她抓住,道:“你这嘴,就会胡说八道。”
“虽然哥哥学识上不如善思哥哥,但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啊,哥哥快饶过我吧。”周新燕拉着他的袖子,绕口令似的说了一通。
周见鹊也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手指头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关心则乱是这么用的吗,武先生和许先生知道了,要揍你的。”他道。
周新燕只笑,什么话都不说。
季桑坐在椅子上,看着家里已经长大许多,但仍然稚气未退的孩子们,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们能够顺顺利利地长到现在,她和赵砚可是没少费心的。
看他们好好儿的,季桑心里就高兴。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季桑正要站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旁宝珠也很震惊地说道:“娘,你尿裤子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侍女婆子们赶紧围了上去。
那婆子喊道:“奶奶这回先破水了,快不要走动,将人抬回去。”
宝珠吓得脸色惨白,往哥哥姐姐们身上挤过去,哭了起来。
善思赶紧将她抱起来,跟着上去道:“没事儿,没事儿,娘要生孩子了,你的弟弟妹妹,宝珠别怕。”
宝珠道:“我不要弟弟了!”
为什么娘突然就不能动了,这太吓人了,地上还有血,只有受伤的时候才会流血,娘为什么受伤了。
宝珠惊惧万分,搂着善思的脖子瑟瑟发抖。
周见鹊和周新燕见妹妹这样,也赶紧哄着。
“妹妹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是受伤了,宝珠不要害怕。”
“我……我也这样吗?”宝珠含泪问道。
哥哥姐姐们赶紧说是。
宝珠道:“不要我了,也不要我了!”
“娘不要受伤,不要疼!”
她小手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哭得更凶了。
季桑那边也不是立刻就要生,听见外头的动静,叫燕儿把宝珠带了进来。
宝珠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季桑深吸了一口气:“宝珠,不要哭了,娘一会就好了。”
宝珠道:“娘疼不疼。”
季桑犹豫了一下,点头说疼。
宝珠凑过去,在季桑脸上亲了一口:“给娘吹吹。”
季桑忍痛还是笑出来了,她一脸的眼泪鼻涕,都蹭过来了。
“好,谢谢宝珠,你不要哭,跟姐姐去外头等着好不好?”季桑拿了个帕子给她。
周新燕接过去,努力将妹妹抱起来,道:“娘别怕,我们都等你。”
季桑点头,叫他们出去了。
善思道:“二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周见鹊也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不怪姨父。”
错过弟弟妹妹的出生,赵砚只会比他们更遗憾。
季桑生的第二胎,到底比头一个容易些,天还没黑的时候,就生了。
季桑累的够呛,婆子将洗干净的孩子抱过来,道:“恭喜二奶奶,是位小郎君。”
几个孩子也都一起进来了,看季桑没事,这才放心。
宝珠又过去,亲了季桑一口,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乖巧。
季桑细细看了一会儿,道:“你们抱他去外头,我得睡一会。”
季桑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善思头一个抱过襁褓里的弟弟,道:“他小名叫敏儿。”
周见鹊:“怎么叫敏儿?”
周新燕也不解,他以为哥哥要从佛经上取个名字。
宝珠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善思解释道:“因为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周见鹊和周新燕:……好家伙,他们已经看到弟弟挑灯夜读的美好未来了。
弟弟,不错呀,很会投胎啊。
敏儿什么都不知道,他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哪里有声响,他的头就想往哪里转。
季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醒了。”男人怀里抱着小小的襁褓,小声说道。
季桑却被吓了一跳,赵砚赶紧道:“我,是我。”
季桑回过神道:“你回来了,我生了。”
赵砚将儿子递过去,道:“叫敏儿,善思起的名字,敏而好学。”
季桑听了这个名字了,笑道:“我知道他对弟弟的期望了。”
赵砚也笑:“对,期望甚高。”
季桑将熟睡的儿子放到一旁,然后才认真看着赵砚:“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
赵砚将她搂在怀里说道。
季桑小声道:“那就好。”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