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治标不治本

莲娘没想到季桑竟然当众就撕破脸了,扶着她往外走,劝说道:“姑娘别生气了,咱们日后不和她们来往就是。”

季桑叹气:“我不过忍不住,逞一时的脾气罢了。”

她姐姐没了性命,两个孩子只能跟着自己这个姨母过日子,半点得不到季家的好处,孙氏和季樱母女这样恶毒,却能在人前招摇,装模作样。

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季老爷就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还要叫她来给她们脸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事事不顺,幼时没了生母,长大后没了姐姐,婚嫁之事不顺,买个庄子偏遇上大案。

一件好事都没有!

凭什么她要陪着她们母女做戏,平白恶心自己。

就为了那什么都不是的脸面吗。

她不受这个气!

她们算什么东西,季桑是不想作孽,她若再心狠些,直接弄死这对母女也不是不可以。

莲娘看她这副吃人的模样,赶紧劝解:“姑娘,姑娘,你冷静些,咱们不必与她们说什么长短,以后不见面就是了。”

这对母女太作死了。

莲娘担心季桑一狠心,真的要去杀人。

这真的没必要,何苦为这样的人弄脏自己的手。

“你想想两位小郎君和燕姑娘,还有大姑娘和去了的太太,咱们还要过日子的,以后还长久呢,有钱家这样的夫家,三姑娘能得几日好,她们母女以后有的哭呢,咱们坐下等着看笑话就行了。”莲娘上手抚着她的胸口,生怕季桑太过冲动。

有些事情能做,比如吓唬吓唬孙氏,但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的,譬如杀人。

当然,那日上门来杀她们的不算。

季桑吐出一口气来,看来是暂时歇了要杀人的心。

两人往外头走着,忽有个漂亮侍女出来,拦着季桑道:“二姑娘,奴婢是三爷身边的人,三爷有几句话要和您说。”

季桑这才看过去,发现她还带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丫头,来者不善。

季桑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头了,道:“你们三爷才从牢里出来,这是又想进去了。”

钱家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来绑人都有恃无恐的,连装都不装一下,这样直白。

侍女笑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呢,姑娘别让我们为难。”

她说着,那两个丫头就要上来。

莲娘手里立刻就多了把匕首,指着她们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从山上走了一遭,莲娘的胆子都大了。

刀剑无眼的,漂亮侍女吓得脸都白了。

季桑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出了钱家的门,季桑便喊郑二过来:“你遮着脸,进去将钱鑫给我狠狠地打一顿,往脸上打。”

郑二也不多问,立刻卷起袖子进去干活了。

季桑在外头马车上等了一刻钟,郑二道:“我说是他老子要见他,领着人去了僻静处,用衣服捂着头,然后照着脸打的,打得他鼻青脸肿的,猪头一般,他起码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我还喊了人过去看热闹,姑娘觉得怎么样?”

季桑听罢,胸口的恶气散了些许:“不错,辛苦郑二哥了,咱们打几坛酒回去。”

莲娘这会儿也不好劝她少喝酒,想着晚上再劝。

但季桑等她睡着了,半夜起来喝了两壶酒,喝醉了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莲娘起来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两个酒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外头赵府派了马车过来,要接鹊儿和燕儿过去玩。

季桑宿醉起不来,莲娘便亲自送两人过去。

到了赵府,赵砚亲自出来接两个孩子。

果然没有看见季桑,这倒不奇怪。

莲娘下了马车,朝赵砚见礼,脸上一副苦相。

赵砚叫三个孩子先回去,莲娘果然道:“赵郎君勿怪,我们姑娘昨儿去钱家一回,心里不痛快,夜里起来喝了酒,眼下还醉着,怕是要睡到中午才起来。”

赵砚闻言,当即问道:“去钱家做什么。”

季桑对他们十分厌恶,怎么会轻易过去。

莲娘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孙氏母女和钱鑫的所作所为稍稍添油加醋跟赵砚一说,叹气道:“她们拿老爷要挟,我们姑娘才去的,可怜我们姑娘无依无靠,不得不去受她们的气,昨儿实在忍不住,当面说了些话,把自己气得饭都吃不下去,可恨苍天无眼,要叫她受这样的委屈。”

赵砚听罢,眉头都皱起来了。

季桑没有生母护持,没有姊妹兄弟,也没有可靠的亲眷长辈,生父还不如没有,这样的境况,在旁人眼里,自然是可欺的。

“你们家姑娘的生母那边,没有亲眷了吗?”赵砚询问。

莲娘答道:“是有的,只是舅老爷本就是南方人,后来丢了官职,举家离开京城,太太在的时候还有书信来往,太太去后,我们家老爷另娶,那边也搬迁了好几回,如今早没了消息。”

赵砚想为季桑找一位可依靠的亲眷,却是找不到合适的。

季桑舅舅家的这门亲戚也并不可靠,若是有心,他们怎么都能够托人送信到京城,来问问她们姊妹的长短的,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可见不是可靠之辈。

莲娘道:“本不该和您说这些,给您添麻烦,只是我们家姑娘实在命苦,无人可说。”

“我早说过,有事只管跟我说就好。”赵砚说道。

莲娘向他行了一礼:“郎君,劳烦您照顾两个孩子,我回去等姑娘睡醒。”

赵砚颔首,叫人送她离开。

郑二在后头慢一步,小声将季桑叫他打人的事情说了。

说句老实话,郑二觉得方才莲娘将季桑说得像个凄惨的怨妇,但他觉得季桑不至于那么惨。

赵砚面不改色:“打一顿罢了,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

打了人她半夜还要起来喝酒,可见心中苦闷无人诉说,就是将人打死了,只怕季桑也不能更高兴些。

赵砚很是烦闷,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季桑当前的困境。

总不好将所有人都杀个干净吧。

何况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倒是会带来许多隐患。

郑二提醒道:“我听姑娘身边的人说,她这几日看了账本,账上不好看,她本就不大高兴,她妹妹有了身孕还在她面前显摆,这事情都撞在一起了。”

“本”不能治,先治一治“标”也好啊。

大伙儿都知道季姑娘最喜欢银钱了。

赵砚看着他:“长进了。”

郑二嘿嘿笑:“还不是为了您交代的事情,要照顾好季姑娘吗。”

他说完,就赶紧去追莲娘了,免得耽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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