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青着张脸,无奈看着陆慎。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慎道,“你看我有什么用?”
赵砚:“我喝醉酒,与你说两句,你怎能如此!”
他也不傻,后来自然是回过味来,知道当时自己的话叫季桑误会了。
赵砚想着等什么时候见了季桑,与她说清楚,送上赔礼,如此才好。
谁知道有人比他还着急,竟然替他说了这话。
陆慎被他指责,道:“我不说,你必定任由则会误会就这么过去了,这怎么行,这可不行!”
陆慎觉得赵砚太糊涂了。
没了这个一个周恪,还有下一个呢,万一下一个就是季桑喜欢的呢?
到时候他怎么办?
“你又不愿意娶个让你仕途顺利的女子,那就得娶个合得来的,你觉得这样的那女眷是容易找的吗?”陆慎站起来,在床边来回地走。
他显然有些心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阿砚,我是你哥哥,你当初不要命地要去锦衣卫,我没有拦着你,你如今也算有出息了,再不是任由那些贱人拿捏的人了,咱们过完今日,还有明日、后日,你不要这一副‘我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姿态!”
“我辛辛苦苦帮你,是要你好好活着的,到时候去了地下,我也好跟你哥哥嫂子交代,你明白吗!”
陆慎揉揉眉心,赵砚不要命,他是知道的。
现在他愿意好好活着了,且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让赵砚想正经过活,这实在来之不易。
赵砚沉默许久,才道:“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你放心。”
他如今是要好好活着的。
陆慎看他这样,不像是唬人的,道:“这就对了,来日方长,兴国公的孽债要清算,算完了,你还有大把的好日子。”
赵砚颔首说是。
陆慎给他倒了杯茶:“忘了跟你说,季姑娘的两个孩子都在,你去看看他们。”
赵砚喝完了茶,头还有点疼,道:“孩子都在?”
“在,季姑娘说明儿她那妹妹回门,有热闹看,就不带孩子了。”陆慎解释。
赵砚听了,倒不担心季桑。
季桑那妹夫蹦跶不了几天,就算有自己不做什么,他也威胁不到季桑,只是到底避免不了要见面。
外头传来几个孩子的说话声音,赵砚披上衣服,将他们三个领进来。
陆慎已经困了,跟三个孩子说笑几句,便去休息了。
燕儿先道:“叔叔喝酒了,喝酒不好,也少喝。”
小姑娘撒娇起来自然没人扛得住,赵砚柔声说道:“好,以后少喝酒。”
他时常办案,要保持清醒,只是年节上避免不了要应酬上官和同僚。
鹊儿先跟赵砚问好,随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叔叔,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他方才就在屋里和善思比身高,看了赵砚,就想让他见证。
善思便起身,和鹊儿背对背站着,让赵砚看。
季桑起了大早,天不亮就到了季家,在堂屋里坐着,等季家人醒过来。
“也不知道季樱近来好不好。”季桑说道。
莲娘道:“不大好呢,三姑爷这回科举没了指望,就在家里借酒浇愁,被钱老爷教训了一场,钱太太心疼三姑爷,便找了会掐算的人,说是三姑爷本来有当进士老爷的命,但这命被一场变故阻碍了,钱太太觉得这变故就是三姑爷娶了三姑娘。”
季桑听罢,觉得十分的离谱。
她嫁给钱鑫的时候,钱鑫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她道:“这是什么鬼话,孔圣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当场活过来。”
读书是圣贤的事情,和佛道有什么关系,还找人来掐算,钱太太是真厉害啊。
莲娘也笑:“谁说不是呢,可三姑爷自己信了,还到处给人说,姑娘瞧着吧,三姑娘今儿回来,不定哭成什么惨样呢。”
季桑道:“看她哭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知今日有没有什么新热闹给我看。”
“那恐怕没有了,”莲娘说道,“都是些夫妻、婆媳、妻妾间的事情,姑娘想看新的,怕是没了。”
季桑看起来是有点儿失望。
不过她现在对孙氏母女的兴趣已经不是很大了,腻味了。
天大亮的时候,季桓和季桃兄妹两个先到了,季桑同他们寒暄了几句。
随后季老爷和孙氏一前一后地进来,季桑起身见礼,问道:“爹,王姨娘今日可好?”
季老爷本是要以父亲的身份,将季桑指责一番的。
结果季桑这一句,他当时就气短了。
孙氏道:“二姑娘大过年的不着家,这两日来拜年的亲戚可都来问了。”
不止如此,他们知道季桑攀上高枝了,还想问问季桑的亲事,孙氏想到季桑能比自己女儿嫁得好,一晚上都没睡好,如今看见她,心口都疼。”
季桑笑道:“我昨儿带着孩子去了武家一趟。”
季老爷正要询问,孙氏抢先说:“唉,武家是要去的,不过姑娘可不能有了武家,就忘了季家。”
她说完,还看着季老爷。
季老爷显然十分认同,道:“你娘说的是,过几日家里请客,你必得回来一趟。”
季桑也不反驳,道:“好啊,我会回来的。”
季老爷见状,又提醒道:“你虽认到了武家,名声保住了,不过你是女子,还是要尽早找个好夫家,回头我和你母亲去武家,跟你义父义母商量商量你的婚事。”
季桑随口道:“好啊,辛苦父亲了。”
她本来也以为武家会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但显然,武家十分尊重她的想法,并不打算干涉。
季老爷和孙氏去了也没用。
孙氏拧着帕子,心口越发疼痛起来,难道季桑真的要嫁给一个今年能考中进士的郎君了?
季樱和钱鑫夫妻俩这回来得不算晚。
季樱身子已经重了,扶着侍女的手,跟在丈夫身后。
孙氏看见女儿的憔悴模样,忙上去免了她行礼,亲手扶着季樱在一旁坐下。
钱鑫向岳父岳母见礼,态度还算客气,也在一旁坐下。
孙氏想起亲家母钱太太的所作所为,对季老爷道:“老爷,樱儿身子重了,我不放心,不如叫她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我亲自照顾着。”
季老爷也知道女儿的处境,觉得季樱受委屈了,道:“住下吧。”
钱鑫却不满意,道:“岳父岳母,出嫁的女儿,怎么好长久留在娘家。”
这传出去,他的脸面何在。
孙氏哼了一声:“出嫁的女儿怎么了,她还姓季,还有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也是季家人,姑爷有什么不高兴的,叫你母亲过来和我说。”
季桓这时候说道:“姐姐在钱家,耽误了姐夫读书科举,如今姐姐留在季家,姐夫正好回去好好读书。”
季樱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
她怀着钱家的孩子,却被钱太太无端指责,一家人都在说她耽误了钱鑫的前程!
呸,钱鑫有什么前程可言!
今日回了季家,有爹娘和弟弟护持,季樱的腰杆子立刻挺直了。
“桓儿说的是,我不够贤淑,钱郎你才断了前程,我不回去也算趁了母亲的心意。”季樱嘲讽道。
钱鑫立刻不满起来,道:“母亲也是为了咱们好,我学业有成,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
季樱冷笑一声,声音尖锐:“真好笑,为了我!”
她在钱家,就是个背黑锅的。
钱鑫出去跟女人厮混不肯读书,他们说她身为妻子管不住丈夫,是她的错。
钱鑫下考场的时候突然生病,是她克夫。
只要钱鑫哪里不好,就是她的错。
尤其最近她怀着身子,还被婆母这样羞辱,季樱真是忍无可忍了。
钱鑫看着季家人,也气短得很,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